小皇帝搖搖頭, “你是皇叔的貼身侍衛,你都不知道的話, 我更不知道了。”
朝曦望他,“我只是貼身侍衛,沈斐從來不跟我講這些,你是他的徒弟, 他肯定教過你,你大概猜猜看, 他是什麼用意?不準也沒關係,就是嘗試一下。”
小皇帝坐下, 當真開始認認真真盤算起來, “你雖然是皇叔的貼身侍衛,可皇叔對你是不一樣的, 我看的出來, 叫你不要去肯定不是害你的, 既然不是害你的,那必是幫你的吧?”
他也不能確定, “皇叔一向城府極深, 旁人很難猜透他的心思,母后說她雖不如皇叔,可在後宮久了, 多少精些算計, 誰想要什麼?藏了多少野心和**, 她都能看出一二, 唯獨皇叔。”
“她說皇叔這種人纔是最可怕的,沒有弱點,無法拿捏,甚至你連他想要什麼都不知道。”
朝曦眨眨眼,有不一樣的看法,“我倒覺得他很好懂,有吃有喝有書看能一整天待着不動,懶得要死,叫他把菜擇了,就真的只擇菜,旁邊胡蘿蔔和茄子一點不動,你知道他最喜歡吃什麼菜嗎?”
“什麼菜?”
“蝦啊,蟹啊,平時從來沒見過他吃對不對?”
小皇帝點頭。
“那是因爲懶得剝殼,要沒有人給他剝,打死不吃,還挑三揀四,指定人給他剝,毛病老多了。”
小皇帝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皇叔真的這般……”
“自然是真的。”朝曦叉腰,“我可是他的貼身侍衛,跟他睡過一張牀,還能騙你不成?”
小皇帝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畢竟皇叔在他心中地位極高,隱隱還高過了母后,朝曦嘴裡的皇叔,彷彿與他心中的皇叔不是一個人。
朝曦也不解釋,畢竟沈斐表面一套,內裡一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很多人被他騙了,只以爲這人不苟言笑,嚴謹苛刻,就連鏡花姐姐看沈斐都帶一層光輝,還有她師傅,一直覺得這人謫仙一般,至今不太相信他居然跟凡人一樣,還會出恭。
朝曦開始也被他哄的一愣一愣,後來逐漸識破這人的僞裝,看到他的真面目,其實就是個長得一表人才,身材極好的普通人。
會疼會受傷,也會被人算計,還不止一次,可以說他這輩子的狼狽事幾乎都被朝曦瞧見。
尿都把過了,澡也洗了,不知道看了沈斐多少旁人不曉得的一面,算是最瞭解沈斐的人。
沈斐說喜歡一個人就是她沒有利用價值,你依舊喜歡她,那就是喜歡。
朝曦有不一樣的見解,如果你看了他最壞最狼狽的一面還喜歡他,那纔是喜歡。
“回頭沈斐回來問問他吧。”其實朝曦心裡隱隱有答案,畢竟剛出了銀針入天靈蓋的事。
這事搞不好也是敵人的陷阱,如果她去救人,等於暴露了自己鬼谷傳人的身份,無論是銀針入天靈蓋,還是小皇帝被魔曲催眠,或是太保中毒,都跟鬼谷有關,她鬼谷傳人的身份一暴露,別人自然而然會將帽子往她頭上扣。
好煩!
朝曦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同時發現那黑衣人對付不了沈斐,開始對付起她來。
如果光明正大與她打一場還好,老是這樣禍害無辜,真想把他揪出來碎屍萬段。
朝曦急的在養心殿走來走去,小皇帝也很心煩,奏摺看不下去,撐着下巴瞧她走來走去。
“朝侍衛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小皇帝安慰她,“我再怎麼說也是皇上,母后都沒我大。”
說起母后,他突然站起來,“這事不知道跟母后有沒有關係,不行,我要去問問她!”
朝曦攔住他,“你這麼問她,她肯定不會說實話的。”
小皇帝咬牙,“即便問不出來,也能瞧出些端倪,看看她怎麼說。”
他說着就要出去,朝曦一把將他抱回來,“這種事還是交給沈斐吧,你別打草驚蛇。”
小皇帝冷靜了些,“如果是皇叔的話,說不準還真能看出什麼。”
他確實不如皇叔,這是實話。
“什麼時候學乖了?”身後突然響起聲音,“竟老老實實待在殿裡沒胡作非爲?”
朝曦一喜,“沈斐!宮門都下鑰了,你怎麼回來了?”
“有緊急情況向皇上彙報,當然要回來了。”沈斐面色一正,“皇上,微臣看過太保的傷,根據下人的描述,初步判斷與宮中對你催眠的人是同一個。”
他繼續道,“黑衣人屢屢作惡,宮門早已大鎖,能自由出入皇宮爲非作歹的人不多,微臣來時特意查了查,今日出宮的人除了微臣和朝曦,還有一個。”
“誰?”
“太后。”
小皇帝一拍桌子,“母后竟如此糊塗,這種時候不避嫌也就罷了,竟還大搖大擺出宮!”
“皇上稍安勿躁,太后是爲皇上祈福,且時間對不上,還記得今日被襲擊的宮女嗎?不出意外和吹魔曲,給太保下毒的人都是同一個,太后一早便出了門,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先在宮裡犯事,又跑去宮外。”
小皇帝冷笑,“她可以找人啊。哪日不祈福,偏偏今日祈福,恰好太保也在今日被人偷襲,哪能這麼巧?”
“皇上若是不信,招來□□寺的大師進宮一問便知,暫時不要驚動太后。”
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確實不好驚動母后,小皇帝想找母后討個說法的心思熄下,當真按照皇叔的意思,先將□□寺的大師請進宮裡問一問,如果母后真的一大早去了□□寺,且中間一直沒出去過,人證物證俱在,那事情就變得棘手起來。
從時間上判斷,此人肯定是先傷太保,因爲太保離的遠,等人彙報到宮裡,最少半個時辰,隨後纔是宮女死去。
太保是武師,功夫也不一般,能傷得了他,功夫至少要在他之上,或是乾脆使毒很厲害。
那麼短的時間內不可能進出皇宮,除非他抄了近路,或者乾脆有兩個人。
前者肯定會有出宮記錄,後者嘛,更加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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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侍衛。”小皇帝回頭看向朝曦,“你也去找你師傅問一問,這事她有沒有參與?”
“不僅要問,還要盤查一下慈寧宮的所有人,微臣出宮時也遇了襲,此人手法陰毒,和在太保家,皇宮裡殺害宮女的又是同一個人,或者說同出一脈的三個人。”
時間線應該是先太保,再皇宮宮女,最後是在宮外襲擊他,一出,再回,再出,怎麼都會有進出皇宮的記錄,但是資料上顯示沒有,不僅如此,太后也是在宮門沒下鑰之前進的宮。
三者發生的時間線都是在她進了宮,已經安歇之後發生的。
不知道爲什麼,朝曦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同出一脈的三個人其實並非沒有,黑衣人一個,師傅一個,她一個,正好三個人。
而且不巧的是那宮女死時,她一個人出來發泄精力,在屋頂上跑來跑去,除了腳步聲,基本沒人見過她,如果有人說她這段時間殺了宮女,那宮女的銀針又是她慣用的手段,朝曦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煩躁啊!
她越是煩躁,心中越是有什麼東西,彷彿要爆炸似的。
“也有可能就兩個人。”沈斐看出了她的壓力,解釋道,“皇宮裡一個人,皇宮外一個,先是傷了太保,後埋伏我。”
朝曦鬆了一口氣。
沈斐這句話明顯是爲她說的,他相信她,這就夠了。
“嗯。”小皇帝點頭,“此人想離間我們的關係,千萬不能上當。”
而且樁樁件件都是衝着朝侍衛,太保中毒又不殺,明顯想讓朝曦救人,不救人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太保死,救了人,大家必然懷疑他的身份,無需說別的,只需說他是鬼谷傳人便是。
鬼谷惡名在外,門下的人定也不是好鳥,所有人大概都是這樣想的。
給她一個進退兩難的選擇倒也罷了,還捏造出‘三個人’,將朝侍衛也算在其中,就是叫他不清不楚,讓人懷疑,離間他們的關係。
“朝侍衛,你是怎麼得罪了幕後那個人?”小皇帝不解,“爲什麼總是針對你?”
朝曦也是一臉懵逼,“你看我像是知道的人嗎?”
“因爲她對他威脅太大。”
朝曦有藥蠱,藥蠱是救人的,解毒的,偏偏那人是下毒的,害人的,正好剋制了他,叫他的毒沒地方發揮。
倆人一旦對起來,那人處處受制,所以一定要先除掉朝曦,他的事才能辦成。
“這樣啊。”小皇帝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斐拋開君臣的身份,探手摸了摸小皇帝的腦袋,“我們一定要保護好她,沒了她,以後中毒只有等死一條路。”
這道理淺薄,小皇帝當然明白,連忙點頭答應,“皇叔放心,我一定保護好朝侍衛。”
“還要限制她不能亂跑。”
“嗯嗯。”
“她腦子太笨,很容易中敵人的圈套。”
朝曦:“……”
有錢有權就是好,說這種屁話都不會被打。
“太.安寺的人應該到了,皇上準備準備,千萬別露了餡,叫人看出什麼。”小皇帝還小,沈斐多叮囑了一句。
大查特查太后,對皇室名聲不好。
小皇帝點頭,“知道了。”
朝曦瞧沒她的事了,準備去找她師傅,問一問她有沒有參與?
剛邁出養心殿,沈斐叫住她。
“朝曦。”沈斐站在大殿門口,背後是明黃的亮光,照的人臉上陰晴不定。
朝曦蹙眉,“怎麼了?”
“我覺得是時候了。”
沈斐說話還跟以前似的,沒關沒聯的,顯得莫名其妙。
“什麼是時候了?”朝曦追問。
“我想了很久。”沈斐走過來,“有些事該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