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鞘丟在別處了。”杜遠程回想起當時在虛境池水旁。爲了測驗水深將刀鞘毫不猶豫的扔到了水裡……“你放心。我又不會行刺天帝。再說也沒那個本事。”
彌遠笑了笑。“這是規矩。”
“那這樣吧。”杜遠程實在不想將寶刀交給別人。從腰間拔出刀鋒。頓了頓。然後緩緩的插在了背後的衣服裡。又撩了撩頭髮。將其蓋住。只不過刀柄仍露在脖頸那。看起來更爲的此地無銀……
彌遠拗他不過。再者估計天帝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便也就隨他去了。正如杜遠程所言。他也沒那個本事。遂擺了擺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示意他進去。
杜遠程望了望彌遠真人。說不出的感覺。一笑。轉身大踏步朝雲霧繚繞中而去。
真靜。靜的超乎想象。
空寂中迴盪着他富有節奏的腳步聲。
道路十分開闊。一馬平川。要不是知道身在天宮。真會以爲此刻自己正漫步在遼闊的平原上。
兩排全副武裝的守衛縱向列開。隱沒在雲霧間。忽隱忽現。悄無聲息。看上去跟雕塑一般。
清一色的白。無論是哪個角落。放眼望去。只有這一種色彩。
這條路很漫長。杜遠程走了好久。都沒有盡頭。
而且越往前行。雲霧越重。就像無數座山巒矗立在眼前。遮擋住了視線。他雖然視力超羣。可仍舊看不通透。這條路的盡頭究竟在哪裡。
就這樣又走了很長時間。在他幾乎錯以爲是掉入陷阱時。忽然。眼前的景緻明朗起來。仿若有萬道金光穿破雲霧傾灑而下。
小杜急忙加快了步伐。他的心底也很急切。墨青夜還獨自留在鬼界。他要儘快回去才行。
隨後。光芒越來越清澈明媚。雲霧慢慢的消散了。
他這才發覺。更多更快章節請到。自己不知不覺站在了一片神秘莫測的土地上。
不是天宮麼。不該是大殿宮闕。鬥角飛檐麼。可。緣何山清水秀。鳥啾蟲鳴。
杜遠程站在這世外桃源般的景色中。就茫然了……
天帝在搞什麼。請自己來這裡旅遊麼。
可即便心底疑竇重重。身在此處。他還是十分收斂。規規矩矩。於是乎。小杜輕聲的咳嗽了聲。像是暗自告知不知在哪裡的天帝。他來了。
風景沒什麼變化。山還是那些山。水還是那些水。鳥兒還在婉轉。蟲兒還在鳴叫。
杜遠程又提高聲音咳嗽了兩下。眼睛四下的瞄着。充滿警覺。
他倒不擔心生命安危。因爲天帝完全沒必要大費周折把他弄到這裡來。再殺了他。一定是有其他事。但是什麼。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到。
就在他一頭霧水。意興闌珊時。忽然。憑空一陣雄渾的聲響。怔怵了他的目光。
只見眼前的巍巍山巒驀然間向東西兩側移開。而且速度極其的快。瞬息之間。原本連綿在一起的羣山便從中分開。裂出一道足足百餘丈的山口。淺金色的光芒從缺口間涌出。一如萬海潮生。那金光如水澤般緩緩的流淌。蔓延過他的鞋面。一路朝後而去。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但杜遠程無心感慨這壯麗的景緻。只是直直的盯着光芒處。
但那光芒的中心卻沒有任何實體。任何可以稱之爲天帝的存在。只是波光流轉。金芒萬傾。
“杜遠程。”當是時。一道沉沉的。仿若廣闊無邊的聲音於光芒之央傳來。帶着大海般的縱深感。
“正是小民。”杜遠程連忙恭順的單膝跪倒。“小民叩拜天帝神君。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幸虧前世還看過點宮廷劇。要不然真不到該怎麼說纔對。
岑寂了。他的話音落地很久後。都是空明的岑寂。
杜遠程心下思忖。難不成是自己用錯稱呼了。當即又道“小民叩拜天帝陛下。”
可仍是沒有聽到平身之類的話語。
等了半晌。終於聽到那聲音響起“非天的轉世。”
一概的陳述句。根本不是在問他一般。就像是自言自語的說出一個事實。
但杜遠程還是恭順的點了點頭。補了句“回陛下。大概。”
“是你。屠敗了付凌霄。”
一聽這話。杜遠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該怎麼說。他飛速的轉了轉眼睛。“回陛下。小民並無殺害付殿下之意。事實上。他也沒死。”
然後。就聽到幽靜中傳來幾聲低沉的笑意。遂道“關於他。本帝十分清楚。”
這天君怎麼就說半截話啊。弄得他都不知道如何接應。遂沉吟了下恭敬道“陛下明鑑。”
然後。又是久久的沉默。
沉默到小杜錯以爲那位至高無上的老人家已經睡着了……
在他的膝蓋骨都有點發麻了時。終於又聽到那雄渾低沉的聲音“起來說話。”
……終於意識到自己是跪着的了。杜遠程感激涕零的站起身。頷首“謝陛下隆恩。”
那聲音就又低沉的笑了笑。
而後。天君說了句讓他震驚不已的話。但聽光芒之中的聲音緩緩“付凌霄觸犯天規。已免去官職。禁閉思過。此後。就由你來接替他的位置。”
“啥。”杜遠程大驚之下。脫口道。旋即一捂嘴。“小民實在受寵若驚。”頓了下。“可。我法力卑微。怕是難以勝此重任。”一撩衣襟。又跪倒在地。“謝陛下賞識。小民倍感祖上爲之生輝。但。咳……還是算了吧。”
措辭措的他腦袋嗡嗡的。委實覺得最後一句說的有失妥當。卻也不知道該咋樣了。乾脆低着頭不再言語。
再者。他可不想在這天宮當什麼官。他只想跟青夜倆人回去梵落山過逍遙小日子。確實有點胸無大志。但這份期盼卻很熱切而堅定。
等待。一種充滿壓抑的等待。
許久。但聽天君沉聲道“這是天命。”
天命。不可違抗。
杜遠程當然清楚。心底長長的嘆了口氣。真不敢去設想若現在再說不。會是怎樣的後果。“是。”
“退下。”兩個字低沉曠遠的飄落後。眼前的光芒一寸寸的暗淡了。待到杜遠程再度擡起頭來。裂開的山巒已重新合攏。水聲潺潺。鳥語花香。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天地間仍舊籠罩着淺淺的明媚。一如初升的朝陽。
完了。這是他的第一個反應。
從此。是不是再也回不去梵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