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年被你辜負的,我娘呢?”
鬼麪人微微頓了頓,腳步停留下來:“我和你娘有緣無分!”
陵瑾墨彎了彎脣角:“好個有緣無分,若是我娘還在世,聽到這話的話,沒準會跳出來和你拼命呢!”
他這話帶着幾分打趣的味道,卻讓鬼麪人停下了腳步。
那雙藏在鬼面具之中的黑眸,帶着幽幽的光彩。
“你娘終究是罪臣之女,當初我拋棄皇權一切前來萬陵國找她,就已經償還了一切!”
陵瑾墨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另外一個方面的戰況。
天運國的大軍儼然已經逼近,若是再殺不了寂滄瀾和陵瑾墨,這次的機會就徹底失去了。再等以後,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
“罪臣之女,你明知道我孃的家族是被冤枉的!”
陵瑾墨注視着面前的男子,眼底劃過一抹怨怒的色彩,他輕輕彎了彎脣角,林江洛是他女兒的事情,他早就在上輩子就知道了。
不然,也不會允許林清婉,將一個對他沒有任何威脅的林江洛殺了。
這輩子若不是還想和這個危險的人合作,他早就第一時間將林江洛拿捏在手,只是沒想到,被寂滄瀾搶了先機。
不過也好。
陵瑾墨看了一眼還在苦苦支撐的林江洛和寂滄瀾,只感覺一股怨氣逐漸在心口消散,他目光輕輕凝了凝,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弧度來。
“這輩子,你還是沒有保住你的女兒,如果不是我派人將玲瓏的記憶恢復,恐怕她就不會死了,只是林江洛實在命大的很,在那種情況下,都沒有死!”
男子渾身輕輕顫了顫。
“你是在恨我?你有什麼資格!”
男人聲音極爲冰冷,存留着一股煞氣,燕國是個十分封閉式的國家,若不是因爲當年那件事,恐怕到現在都不會有人離開。
“當然有,因爲朕的娘就是因爲你而死的!”
陵瑾墨細長的狐狸眼,完全繼承了他母親的樣貌,男子腦海之中出現了一個嫵媚傾城的女子容顏,只是在想下去,就只有無盡的悲涼之色。
紅顏薄命,也不過如此。
“所以,你就想要我家破人亡?”
那人一伸手,將臉上帶着的鬼面具輕輕拿下來,露出了一張俊美的臉來,雖然那張臉經歷了風霜,染了一些皺紋,可依舊能夠看的出年輕之時的風采氣度。
一身黑色錦袍將男人修長的身體緊緊包裹,一張帶着幾分冷厲威嚴的臉上,多了一分赤裸殺意。
林江洛並沒有關注這邊的動作,兩人的交流看似多,卻並沒有用多長時間。
而那邊的天運大軍已經逼近,萬陵國的軍隊也做好了反擊的機會,林江洛已經感覺到有些力竭,就算有鬼麪人的相助,也沒有輕鬆多少。
畢竟這邊的人太多了。
還好鬼麪人已經提前解決了那些手拿弓箭的人,不然的話,她們二人還真的很難堅持到現在。
林江洛只感覺雙手都麻木了,她和寂滄瀾背對背站在一處,完全看着兩個方向,卻彷彿沒有絲毫縫隙一般,堅不可摧。
即便筋疲力盡,林江洛也沒有受到一點兒傷,身上的血液都是別人的。
“皇上,咱們向後退!”
寂滄瀾點了點頭,拉着林江洛的手腕,向着一個空檔的位置腳步極快的跑了過去。
林江洛運起輕功,緊緊的跟隨在寂滄瀾身後,偶爾將周圍突然伸出來的偷襲人打回去。
兩人配合極爲默契,在一大片人之中穿越而過,可就在馬上看到出路的時候,一支弓箭猛然朝着林江洛的方向猛然衝擊過來。
她輕輕側身,盡力想要躲開弓箭,可是一想到身邊的寂滄瀾,咬了咬牙,將長槍擋在前方,箭尖猛然擦在槍柄上,轉變了些許方向。
只是那弓箭不知道是誰射出來的,即便用盡了全力去擋,也只能勉強躲開關鍵位置。
噗呲一聲,弓箭沒入林江洛的左臂,她額頭上立刻因爲劇痛冒出冷汗。
寂滄瀾擋開最後一把刺過來的長槍,看到她手臂上的血跡,頓時蹙起雙眉,他抱着林江洛飛躍而起,將旁邊一匹馬上的士兵給踹了下來,拉起馬繮向着對面的軍營跑去。
就在這時,天運國的軍隊也已經趕來,替兩人擋住了身後的追兵,直接衝殺了過來。
雖然有些疼,但林江洛傷的並不算重,只是箭頭還在手臂上,有些麻煩。
寂滄瀾當機立斷,直接將箭柄折斷,抿着脣不發一言。
林江洛不敢多說話,垂着頭將自己藏在寂滄瀾胸口處。
寂滄瀾抱着她腰肢的手臂微微收緊了一些,並沒有去看後面混亂的戰場,帶着她直奔着自己方面的軍營跑去。
“皇上不用着急,只是一點兒小傷而已,我心中有數!”
“你明明可以躲開!”
林江洛聽到寂滄瀾的問題,微微愣了愣。
“我當然不能躲開,剛纔那麼兇險,我躲開了,你怎麼辦?”
林江洛挑眉,彷彿說的理所當然。
寂滄瀾一雙黑眸頓時柔和了幾分,眼底流轉着淡淡的熒光。
兩人不再說話,一是因爲林江洛疼的實在沒心思說了,再就是她心裡知道,那手臂上的斷箭,不是普通的箭尖。
一旦被這種弓箭刺中,那下面的倒刺會狠狠的紮在肉裡,不但讓人疼痛,還會讓傷口流血不止。
她之所以不擔心,是因爲在軍營之中還有白輕羽在,有他在,這種小傷完全沒有問題。
戰場上,不少人的注意力已經被兩道身影吸引。
漆黑和赤血一般的紅在偌大的空間之中來來往往,那些士兵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留出了一段距離。
陵瑾墨肩膀上多了兩道傷痕,指尖鮮血淋漓,他看了一眼黑衣人,掉頭便走。
鬼麪人沒有追上去,看到林江洛寂滄瀾已經脫險,直接對還活着的鬼麪人下了命令。
所有帶着面具之人一鬨而散,瞬間從戰場上抽身而出,眨眼間便失去了蹤跡。
雲明雷手中長刀直接斬殺兩人,眯着冷厲的眸子,看向那櫃麪人離開的方向。
剛纔兩人的交談他雖然沒有聽到,但卻隱約察覺到了這人的詭異。
就衝之前他幫助林江洛和寂滄瀾的舉動來說,應該就沒有惡意。
地面上的血色,在烈日之下很快乾涸,卻又被一層新鮮的色彩覆蓋起來,空氣之中散發着難聞的味道,整個戰場,就彷彿修羅煉獄。
林江洛被寂滄瀾抱在牀榻上,立刻有隨軍的大夫跑過來,在看到林江洛流血不止的傷口一口,頓時有些傻眼。
寂滄瀾見到來的是個普通大夫,臉色立刻一沉。
“白輕羽呢?”
“白大夫去了禹城,恐怕現在還在趕回來的路上,可若是再耽擱一段時間,恐怕……恐怕皇后娘娘的身體吃不消!”
林江洛的身份早就在她失蹤的時候曝光在衆人面前,在所有人知道林江洛身份的一瞬間,通通都傻了眼。
原本守衛軍營的將領根本沒將林江洛放在心上,看到她獨自一人離開軍營,也沒有任何人加以阻攔。
寂滄瀾雖然沒有衝着所有人發火,可這兩天軍營之中的寒氣也能深到骨髓之中,即便是炎熱的秋季,也沒有讓衆人心裡的溫度升高起來。
如今看到寂滄瀾抱着渾身是血的皇后回來,頓時都有些傻眼了。
一個個連頭都不敢擡。
“沒回來就算了,軍營之中能找到一兩個用刀利索的人嗎,我說,你們按照我說的來做,快去!”
林江洛靠在牀上,手卻壓不住左臂上流出鮮血的傷口,即便是再好的金創藥,也沒辦法讓這麼大的創口止血。
寂滄瀾忽然蹙了蹙眉,坐在牀邊,親手托起林江洛的手臂。
“既然用不着你們,你們就下去吧,若是論誰的刀法最好,整個軍營之中,相信沒有任何人,會比朕更合適!”
林江洛微微一愣,旋即點了點頭。
“準備熱水,火燭,還有匕首!”
林江洛的話一說出口,立刻有人將用開水煮過的匕首拿到寂滄瀾手上,寂滄瀾又重新將匕首在火焰上過了一遍,確保不會有任何髒污。
林江洛深深吸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了一根銀針,刺在了自己手臂的麻穴上。
手臂整個麻痹起來,疼痛感消減許多。
醫者不自醫,她今天還真是體驗了一把。
“滄瀾,那就麻煩你了,開始吧!”
寂滄瀾雙目微微凝重了幾分,將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因爲手臂發麻,痛感倒是可以忍受,林江洛輕輕咬着牙,額頭上的汗水被擦了一次又一次。
“好了,只要在這裡,再來一刀就好,不要傷到筋骨血脈!”
寂滄瀾聽完,捏着匕首的手指,再次一轉。
這雙修長的手指十分穩妥,林江洛試問自己都沒辦法做到這樣精準,也許是因爲殺人殺的多了,寂滄瀾對匕首的掌控力,十分精準!
他另外一隻手,抓住了另外一段的斷箭,林江洛身體輕輕顫了顫,紅脣輕啓:“拔!”
鮮血瞬間從傷口上噴濺了出來,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箭頭的傷口,卻因爲倒刺吐槽,變成了足足有一掌長的傷勢,若是這支箭落在身上,恐怕……很難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