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忐忑不安地回到王府,柳詩晗一下馬車就帶着苟梅急匆匆地回殤園換好了衣服,靜靜地坐在廂房裡,等着司空墨染回來興師問罪,畢竟頂着王妃的頭銜去逛花樓,着實有點不妥,而且,還被自己撞見了他幽會情人的一幕,他一定會惱羞成怒,不知道這次,他會不會變得像上次一樣可怕。可直到半夜,卻連個人影都沒見着,苟梅偷偷跑到韓瑞儒那裡,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出來,只得悻悻地回到殤園,陪着柳詩晗乾坐着,傻等。
“小姐,您還是先休息吧,王爺今天不會回來了。”苟梅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不滿地嘟起了小嘴,心裡忿忿不平着,這王爺,未免也太不把自家小姐當回事了,居然明目張膽地在花樓過夜,連句哄哄小姐的解釋都沒有。
柳詩晗點了點頭,起身,朝牀邊走去,既然兩人都被自己撞見了,那他們也就不必再躲躲藏藏,回不回來,都已經無所謂了,只要在外人面前演好自己的角色,那就應該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
晨風輕柔地吹在臉上,帶着一絲涼意,混沌的大腦逐漸清晰,柳詩晗趴在園內的石桌上,眼神迷離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蛇含花,淡淡的清香飄進鼻孔,柳詩晗只覺得這淡雅的味道很熟悉,似乎很久以前就一直沉浸在這種香味裡,不曾離開過,花香中夾着淡淡的溫暖,似乎和什麼人有關,柳詩晗歪着小腦袋,努力搜索着,良久,甩了甩腦袋,自嘲地笑了笑,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自己變得多愁善感起來,這可不像當初在山上活潑開朗的自己了。
苟梅哀怨地站在不遠處,看着柳詩晗鬱鬱寡歡的神情,兩眼閃着憤怒的火花,使勁吸了兩口氣,苟梅慢慢朝廚房挪去,準備端上早膳,就算小姐再怎麼不開心,也不能餓壞了身子。紅衣站在楓樹下,嘴裡叼着一株狗尾巴草,雙手抱在胸前,吊兒郎當地靠着樹幹,心裡盤算着,要不要上去再替王爺說說好話,昨夜王爺回府的時候,王妃已經睡下了,王爺疼惜王妃,怕吵到她,自個兒在書房窩了一晚,王爺不是王妃想的那種人,誰都看得出來王爺對王妃的緊張,否則,也不會派自己這個一等一的高手來保護王妃,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晗兒。”一溫暖的聲音傳裡柳詩晗的耳朵裡,柳詩晗眨了眨惺忪的
雙眼,慢慢轉過腦袋。
“皓哥哥?你怎麼來了?”柳詩晗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輕快地跑到花彥皓身邊,甜甜地笑着。
花彥皓輕聲一笑,拉着柳詩晗走到長廊處,坐下,“晗兒,晨露沁寒,別坐石凳,對身子不好。才起牀吧,一副沒睡醒的小豬樣。”花彥皓輕輕捏了捏柳詩晗的鼻子,嘴角掛着春風般清爽的微笑。
柳詩晗調皮地衝花彥皓做了做鬼臉,“皓哥哥,你的身子都好了嗎?”
“已經沒事了,”花彥皓點了點頭,“我是來找墨王爺的,商議公事。”
“哦。”柳詩晗乖巧地點着腦袋,前幾日聽大姐說皇上給皓哥哥封官了,以皓哥哥的才華,一定可以解決邊關一觸即發的戰事,這鳳臨的百姓也一定可以過上安穩的日子,柳詩晗低垂着雙眸,心不在焉地看着地面。
“晗兒,”花彥皓輕柔的聲音在空氣中環繞,溫暖着周圍,“昨日的事,你別放在心上,總有一天,他會後悔的。”
“嗯?”柳詩晗回神,歪着腦袋奇怪地看着花彥皓,眉頭輕皺。
“昨日……”花彥皓欲言又止地看着柳詩晗,藏在衣袖裡的手緊了緊,眼睛裡的溫暖漸漸被冰冷所替代,眼神裡的猙獰一閃而逝。
“梅姐姐告訴你的?”柳詩晗心裡一凜,胸口微微收緊,還是被你知道了,我最不想的,就是被你知道。
“我進來的時候,遇到她了,她都告訴我了。晗兒,你,過得好嗎?”花彥皓神情落寞地看着柳詩晗,試探地問道,心裡一陣惆悵,卻,什麼都不能做。
柳詩晗心裡輕輕嘆了口氣,嘴角卻高傲地向上揚起,努力擠出一絲微笑,“皓哥哥,晗兒,過得很好。”
“晗兒,你還是不會撒謊。”花彥皓伸手,托起柳詩晗的小臉,手指輕輕摩挲着,雙眼溫柔地看着柳詩晗,神色恍惚。
紅衣眼神一緊,吐出嘴裡的狗尾巴草,右腳一勾,身旁插在泥土裡的長劍破土而出,提在了手上,朝長廊走去,王妃和王爺這兩日有點誤會,這節骨眼上,可不能被這傢伙挑撥離間,鑽了空子。
眼角餘光瞄到紅衣的身影,花彥皓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晗兒,你應該得到更好的,我,一定會讓你幸福。”
柳詩晗朦朧地抿了抿嘴,似乎懂了,又似乎更糊塗了。
……
司空墨染如臨大敵般,神色凝重地坐在書案旁,不爽地看着一旁嬉皮笑臉的韓瑞儒,眼裡閃着危險的光芒。
此時,書房的窗戶打開着,微微泛涼的晨風偶爾灌了進來,吹在身上竟然微微有點發冷,窗外,藍衣操着雙手,懷裡抱着一柄和紅衣手裡一模一樣的長劍,蕭索地站在園子中央,面朝着大門,似乎是在等着什麼人,只是身上冰冷的氣息卻十分不善,如綢緞般烏黑順滑的長髮,規矩地束在腦後,隨風飄動,到有點“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感覺,像是等人來決鬥一般,場景略顯淒涼。
韓瑞儒得瑟地扇了兩下摺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司空墨染,戲謔地問道,“王爺,昨晚睡書房了?”韓瑞儒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尖細,像是捏着嗓子在說話。
司空墨染鳳眼微緊,促狹地看着一臉準備看好戲模樣的韓瑞儒,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書案,沒有回答,空洞的“篤、篤”聲,頗有節奏感地在書房裡響起。
“是不是被王妃捉姦在牀,所以,被罰自己一個人睡?”韓瑞儒自做聰明地一問一答着,絲毫不理會司空墨染陰沉的黑臉。
“你最近是不是活得比較開心,忘記什麼是痛了?”司空墨染從桌上抽出一本摺子,一邊看,一邊問着韓瑞儒,那雲淡風清的口氣,似乎是在問韓瑞儒有沒有吃早飯。
“王爺,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和緋月一樣,主要是關心關心你,沒別的意思。”韓瑞儒打着哈哈,喝着手裡的茶,“想你好不容易娶了一房嬌妻,可不能就這麼沒了。”韓瑞儒的語氣裡,絲毫沒有那所謂的“關心”,調侃的味道到多一些。
“有時間擔心這個,你還是多想想這後面的計劃吧。”司空墨染從懷裡抽出一張薄紙,遞給韓瑞儒,韓瑞儒小心地接了過去,看也沒看,只是仔細地放進袖口,收好。
“花彥皓就快到了,王爺,你說,陛下叫你們兩來商議這件事,是什麼用意?”韓瑞儒轉着手裡的摺扇,指着司空墨染手裡的摺子,眼神突然瞄到園中如神仙般飄渺的身影,嘴角一勾,“他來了。”
司空墨染把手裡的摺子平鋪在書案上,邪魅地抿嘴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