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見我牙口緊的很,不肯說實話,拽着我來到白蛇畫像面前,將香壇裡面的香灰抹在我傷口上。
香灰觸碰到我傷口的時候,開始冒起了泡泡,隨後他拿出陳釀的老酒,往我傷口上潑。
“疼不?”
我搖搖頭。
其實,一點感覺都沒有,就跟沒事人一樣,只有剛開始被咬到的時候,當然疼,現在因爲劃開口子,裡面硬了,反而原來越沒感覺。
哎!
爺爺嘆氣,奶奶看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緊緊抱着我胳膊的唸白。
越豔麗的蛇越有毒!尤其是青色蛇。
她走過去,牽着唸白的手,滿臉慈祥的摸着唸白的小奶袋,拿出手電筒,扒開小傢伙的嘴皮,眯着一隻眼,往裡看。
手電筒一扇一扇的,逐漸熄滅,奶奶目光變得沉重,皺起眉頭,對身旁的爺爺搖搖頭。
兩個人跟打啞謎一樣,讓我看不懂,唸白還小,就算她是大患,我也不能拋棄她。
“初七,你這性子還是那麼任性,算了!你不願意說,咱們就帶唸白出去轉轉,你自個在白蛇畫像面前反思,唸白奶奶帶你去玩,好不好呀?”
“嗯嗯,讓媽咪好好休息。”
看來他們知道了。
不然也不會帶着唸白出去,很顯然,事情有些嚴重不能讓孩子看到。
奶奶走的時候,抱來了一隻大公雞,連同我一起鎖在屋裡,他們後腳剛走,大公雞見了我,雞冠後面的羽毛全部豎起,想要攻擊我的意思。
一般家禽,是不會對主人有攻擊的,除非我已經給它們帶來威脅,比如爭奪領域或者捕食、求偶。
我昨晚好不容易有了做人的食慾,可是再次看到這大公雞的時候,盡然有種想要直接吃了它的衝動,抓狂的我抓着桌子,指甲深陷在桌板縫隙裡,寧可撓桌子,也不願意上前捉雞。
白起告訴我,想要做人,千萬不能像蛇一樣,活吞生物,我已經堅持那麼幾天,千萬不能前功盡棄。
咯咯咯
大公雞圍着我轉,爪子在拋着地,虎視眈眈的看着我。
此時,香壇裡的香灰撲撒在地上,露出一排排小字。
天降大患,禍及家人,若不處死,天下大亂。
“不!可!能,白起老祖,這不公平!我們許家被詛咒就算了,可她還是個孩子,命運不能跟我一樣,小時候我媽死的時候,我體會不到那種感覺,如今自己做了母親,你讓我怎麼甘心。”
我因爲不信命,與命運做抵抗,試圖改變現在的一切,爲的就是我自己,還有我們一家人包括唸白。
我能做到,我的孩子,也一定能。
窗戶外,刮來一陣風,將地上的字吹散,我又看到幾行字。
你,後悔做許家的孩子嗎?
“後悔,之前真的恨你,恨你爲什麼是我的祖先,讓我們許家吃了那麼多苦,若不是因爲你守護我十八年,再加上……青淺的執着,我是不會叫你白起老祖。”
當我知道,我爸是如何變傻的,我每天都在自責中度過。
我爲什麼要被生下來?
牽連我的家人,讓我媽剛生下我就走了,村裡小孩都有媽,我卻沒有,被嘲笑被排擠。
所以,孩子是不能沒有母親,而我會像母親一樣,不會放棄我的孩子,自身也要好好的活着。
處死!
虧白起也能想出來,她也曾是我爺爺祖先的母親,千年後心會變是嗎?
大公雞身上的羽毛不再豎起,而是走到我面前,低頭就開始啄我受傷的手。
雞嘴將我的血塊啄碎,然後一口,接一口的叼出來。
這畫面,血淋漓的令我覺得噁心,低着頭,一直不敢往下看。
一直到我的手,漸漸覺得疼的時候,地上都剩一堆堆血渣。
咯咯咯
雞開始吃血渣,然後眼珠子也變紅,血紅像兩個石榴石,鑲嵌在雞腦袋上,和唸白的一模一樣。
咯吱一聲,我房屋的大門被人打開。
我以爲是爺爺奶奶他們回來了,沒想到,人還沒進屋,一雙白色的靴子卻先落地,屋內飄來一股茉莉花香。
白起一身雪白長衫,緩緩向我走來,看了一眼鎮定自若,跟人一樣,坐在我身邊的公雞,緩緩開口說道,“現在她小,體內的魔性還沒完全釋放,如果再大一點,完全可以操控怨靈,禍害一方的,初七我知你不喜我,所以我不肯出現,在畫裡與你交涉,如今我走出來,就是想勸你一句。”
白起緩緩擡起手對準公雞,食指那麼輕輕一彈,公雞張開翅膀飛上飯桌,然後咯咯咯揚天打嗝。
我家的地板是用水泥撲的,堅硬無比,爺爺每年都是左刷一層,右刷一層水泥,爲的就是不讓地表裂開。
如今我看着地面,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公雞打鳴,家裡原本開着的燈,全部熄滅,然後地面晃動,我以爲是地震了,趴在地上,殊不知嘣一聲,我屋內水泥底版裂開一個縫隙。
透過縫隙,我看到了十八層地獄,十八層地獄我去過一次,那裡都是岩漿,在裡面的鬼都是赤紅鬼,犯過七宗罪裡任何一條的人。
赤紅鬼們,擡頭看着我,而我也低頭看着他們。
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是一樣,隨後那些赤紅鬼開始變得抓狂,想掙脫鐵鏈,往我這水泥狹縫鑽出來,逃往人間。
而我嚇得縮在角落裡,看着大公雞的眼神,都在目不轉睛盯着水泥裂縫。
“她的眼睛,就是十八層地獄的鑰匙,你再看看窗外。”
現在是白天,可是我居然從窗外看去,見到鬼了!
所有顏色的鬼,都在我家院子裡晃來晃去,看到我後,啊哈哈哈,發出鬼笑。
“看吧,原本這幫怨鬼,原本只能在晚上出現的,現在因爲念白,白天都可以出現了,既然你不想變成蛇,你得白天就給人祖墳換了棺材,一把抓是不可能的。”
既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又想改變唸白的命運。
咯咯咯,公雞像個人一樣,順着我的方向,看向窗戶。
轟隆轟隆
上千只怨鬼,怨鬼此時不再遊蕩,而是眼裡都是我的影子,看見白起在,都往她身邊繞過。
上千雙冰冷的手,狠狠的掐着我的脖子,掐的我快喘不過氣,小腿都發麻沒有任何直覺。
“那……又,又如何,她依舊是……我的孩子。”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小臉憋着通紅,白起無奈的搖搖頭,拂袖一擺揮手,怨鬼消失不見,而那支大公雞也是四分五裂的。
“呵呵,你長大了,孩子,一切交給我別告訴小青。”
白起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後捂着嘴,跨過門檻,離開了。
咳咳咳,我乾咳幾句坐起來,看着白起她離開的背影,陷入沉思,她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