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室門口響起了一陣步履之聲。王宜中霍然睜開雙目,挺身而起,凝目望去,只見那綠衣少女,當先而入。
王宜中道:“貴主人沒有來嗎?”
綠衣少女道:“來了。”
王宜中道:“爲什麼不進來?”
綠衣少女道:“她在門外,等侯門主的決定。”
王宜中揚揚手腕道:“先讓姑娘瞧一件事。”
綠衣少女道:“你解下了腕上的金線蛇。”
王宜中道:“不錯。”
綠衣少女道:“敝主人的耳目,靈敏得很,閣下用不着這樣大的聲音。
王宜中道:“姑娘想知道什麼?”
綠衣少女道:“適才小婢已經轉告了敝主人的令諭,不知門主作何決定?”
王宜中道:“你作不了主,在下要貴主人當面來談。”
綠衣少女道:“我說過敝主人在門外,她會聽到你說的每一句話,如若她應該答話時,她自會接口。”
王宜中緩緩道:“在下對貴主人的答覆是,在下不會束手就戮,也不會橫劍自絕,要使在下死亡,只有一個辦法。”
綠衣少女道:“什麼辦法?”
王宜中道:“貴主人動手殺死我。”
綠衣少女笑一笑,未立刻接口。
她似是等待主人答話,但良久之後,仍不聞有人接口,才緩緩說道:“殺你難道一定要敝上動手嗎?”
王宜中道:“貴上不出手,不知哪一個有膽子敢出手殺我。”
綠衣少女淡淡一笑,道:“我,不知王門主的感覺如何?”
王宜中道:“姑娘不妨出手試試。”
綠衣少女還未及答話,突見白芒一閃,飛入室中,綠衣少女揮手一抄,手中已多了一柄長劍。
王宜中笑一笑,舉步行了過來。
綠衣少女舉手一揮,閃起了一片寒芒,道:“你準備空手接我長劍?”
王宜中道:“姑娘只管出手。”
高萬成高聲說道:“門主,咱們處境險惡,不可太過大意。”
王宜中直逼到那綠衣少女身前,道:“你出手吧!”
綠衣少女道:“好吧!你小心了。”
突然一揚劍,刺了過去,明明是一把劍,就在她一揚手間,幻出了三道劍芒。
王宜中雙目圓睜,望着那刺來的劍勢,直待劍勢將要近身時,才突然一伸右手,五指聯彈而出。
五指並用,彈出了四縷指風。
綠衣少女只覺手中的長劍,被幾股強大的暗勁反逼回來,幾乎脫手而出,心中大爲震駭,疾快地向後退了三步,道:“你用的什麼武功?”
王宜中冷冷說道:“我說過,你不是我的敵手,你可以回去了。要你家主人過來會我。”
綠衣少女不得不相信王宜中的話了,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輕輕嘆息一聲,道:
“姑娘,小婢無能,難以擋人一招。”
只聽室外傳入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道:“他用的‘彈指神通’,而且能彈出四道指風,你自然不是他的敵手了。”
王宜中心中暗道:原來這出手一擊,名字叫“彈指神通”。
但聞那綠衣少女道:“小婢應該退出去嗎?”
室外人冷冷說道:“你既不是人家的敵手,還不退出來,站在那裡等死嗎?”
綠衣少女應了一聲,轉身出室。
王宜中回身行到高萬成的身前,道:“高先生,我揹着你趕路。”
高萬成微微一笑,道:“不用急,在這地方和她動手,應該是最好的地方。”
王宜中道:“好!我去向她挑戰。”
高萬成道:“門主,不要慌,咱們先計議一下。”
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如是那白衣姑娘現身,你能夠認出來嗎?”
王宜中道:“很難說,我沒有見過她的面目,不知是否能夠認出她來。”
高萬成道:“如若門主能夠生擒了她,咱們就可以和他們討價還價了。”
王宜中道:“我試試看吧!”
高萬成道:“門主適才施用的彈指神通,不知幾時學得?”
王宜中沉吟了一陣,道:“沒有人教過我。只是我覺着她那一劍,來勢太猛,而且劍花朵朵,叫人無法明白她刺向何處,就想起這個方法。”
高萬成啊了一聲,道:“那是說,這彈指神通,早已默記在門主的心中了。”
王宜中道:“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心中一急,就用了出來。其實,我用以逼開她手中長劍時,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高萬成啊了一聲,道:“像這樣的武功,門主的心中記的很多了。”
王宜中搖搖頭,道:“我不知道記有多少,也不知道能用出多少。但我如一個人靜靜地坐下想時,腦際中反而變成了一片空白,如若有一種必然的形勢逼迫着我,也許我能夠想出來對付的辦法。不過……”
高萬成點頭微笑,道:“不過什麼?”
王宜中道:“不過,自從隨同諸位學習過幾招武功之後,我似乎是有了一些感覺,開啓了一道閉塞的門。”
高萬成道:“那好極了,金劍門振興有望,朱門主的冤仇,也可以昭雪了。”
只聽一個女子聲音說道:“不見得吧!”
高萬成淡淡一笑,道:“聽姑娘的口音,看姑娘的身材,決不會超過二十歲,不知何以要打扮的這般老態龍鍾。”
王宜中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着白衣,長髮披垂,滿腔皺紋的老嫗。她手中執着兩柄長劍,緩緩逼了近來。
王宜中道:“你是不是燕姑娘的主人?”
白衣女道:“是!你可是覺着很失望,是嗎?”
王宜中搖搖頭,道:“不是失望,而是覺着有些意外。”
白衣女道:“意外什麼?”
王宜中道:“你不應該這麼老,也不該這麼怪。”
白衣女道:“但我老了,也生的這麼怪。”
左手一揚,一把長劍,投擲了過來,道:“接住兵刃。”
王宜中並未伸手去接,卻一閃身避了開去。高萬成伸手接住兵刃,緩緩交到王宜中的手中。
王宜中接過長劍,道:“多謝姑娘。”急急改口接道:“多謝老夫人賜劍。”
白衣女道:“給你一把劍,咱們在這裡一決生死。”
王宜中道:“你究竟是誰?”
白衣女道:“殺了我之後,你就可以見到我的真面目。”
一舉長劍,突然向王宜中刺了過去。她劍勢來得不快,但卻有一種凌厲逼人的氣勢,而且劍勢籠罩了王宜中全身十幾處大穴。
王宜中還未瞧出什麼,但高萬成卻瞧的大吃一驚,高聲說道:“好惡毒的劍法,門主小心。”
王宜中並未爲高萬成的叫聲震動,神色間仍然是一片平靜,雙目圓睜,盯注在那白衣女的劍上。
那白衣女的長劍去勢很慢,而且愈接近王宜中愈慢。閃動的劍芒,距離王宜中前胸只餘下尺許左右。
但王宜中仍然靜靜地站着不動。
任何人在這等情勢之下,都會舉劍封架,但王宜中一直靜靜地不動,長劍平在胸前,不肯推出。
兩個人形成了一個僵持之局。
白衣女冷冷說道:“你怎麼不出手封擋?”
王宜中道:“在下看不出你手中之劍,攻向何處?”
兩人又相持了一陣,白衣女突然冷哼一聲,收了寶劍,轉身一躍,飛向室外。
王宜中也收了寶劍,搖搖頭,道:“這丫頭厲害得很。”
高萬成道:“門主感覺到她的劍招很精奧了。”
王宜中沉吟了一陣,道:“她的劍招很奇怪,至少在氣勢上,她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使人感覺到稍一疏忽,就可能被她取去了性命。”
高萬成道:“那她何以又不肯對門主下手呢?”
王宜中道:“這個我就不太明白了。”
高萬成道:“如若那位女子當時出了手,門主是否會感到要傷在她的劍下。”
王宜中道:“在氣勢上,她的劍招雖如洪流狂濤,但我自信能夠拒擋住她的攻勢。”
高萬成道:“這就是那位女子突然自己退走的原因了。”
高萬成微微一笑,接道:“屬下瞧得很仔細,門主的劍勢,有如銅牆鐵壁,是以那位白衣女子在數度準備出手而又無法出手之下,只好放棄了攻擊,轉身而去。”
王宜中道:“我想的不如你透澈,大概是這個原因吧、”
高萬成笑道:“在強大的壓迫感下,門主的心智之門,已然開啓,潛藏於意識中的武功,正自源源而出,只可惜……”
王宜中接道:“可惜什麼?”
高萬成道:“可惜門主還未能掌握到主動,潛藏於意識中的深博武功,無法用於攻敵求勝。”
工宜中似懂非懂的啊了一聲,道:“我有些明白了,但又不全明白你言中之意。”
高萬成神情肅然地說道:“就屬下所見,你每經一次磨難,你深藏於意識中的武功,就沛然成長,助你解決危難。但必然在形勢逼迫之下,才能發揮,無法主動地施展出來,克敵制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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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宜中道:“高先生,現在似乎不是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至少我們應該試試看,能否闖得出去。”
高萬成道:“我們來此的用心,最重要的固然是治好你的毒傷,但還有一件重要事,那就是找出這一個神秘組織一些內情,以便於追查他們的來路。”
王宜中道:“但如是咱們被人殺害而死,只怕是永遠也無法查出內情了。”
高萬成道:“如是我們一定要走,而且又有走的本領,她們必將全力對付咱們,對麼?”
王宜中沉吟了一陣,道:“不錯,咱們應該如何呢?”
高萬成道:“暫時留在這裡,至少咱們沒有衝離此地的企圖前,她們還不會立刻施下毒手。”
王宜中若有所悟地道:“先生似乎是早已經胸有成竹。”
高萬成笑道:“我已經留下了暗記,我相信他們會很快找到此地。”
王宜中道:“裡應外合。”
高萬成道:“恭喜門主已具有領導金劍門的才慧。”
突聞一陣沉雷般的怒吼,傳了過來。
高萬成道:“赤須龍嚴照堂。”
王宜中道:“咱們衝出去迎接他們。”
高萬成搖搖頭,道:“屬下不能行動,但事不宜遲,門主請去迎接他們。”
王宜中道:“可是……我去了,那一個保護先生呢?”
高萬成道:“屬下的雙腿雖然已不能行動,但我武功還未全失,我如能撈他們一個就夠本了,門主快去吧。如若那白衣女子的武功,果如門主所言,四大護法,只怕也無法和她抗拒。”
工宜中略一沉吟,道:“先生保重,我會很快的回來。”
王宜中快步奔了出去,他匆匆急行之間,提氣奔行,竟然不覺間飛了起來,越過一重屋脊,頓見火把高燒,光焰照耀之下,四大護法並肩而立,正和那白衣女執劍對峙。
那是一座很寬敞的院落,周圍躺着十餘具屍體。王宜中一眼之下,已瞧出那些屍體不是金劍門中人。顯然,那些人都是被四大護法所殺。
但場中形勢,卻是對四大護法極爲不利。那白衣女執劍而立時,劍尖指着四大護法的停身之處。
四大護法有兩個人亮出了兵刃,但四個人卻緊緊地守在一起。只見四人的緊張神色,已可瞧出了四個人心中都有着很深的畏懼。
突然間嚴照堂大喝一聲,劈出了兩掌,兩股強厲的掌風直撞過去。
那白衣女長劍擺了一擺,陣陣劍氣,由劍芒上涌了出來。
嚴照堂那強厲的掌風,竟被那涌出的劍氣逼失於無形之中。
嚴照堂劈出了兩掌之後,疾快的退後了五步。
白衣女緩緩向前逼進了兩步,手中的長劍左右搖擺,但卻一直未出手攻向四人。
但龍、虎、獅、豹四大護法,卻已個個臉色大變,頂門上滾落下滴滴汗珠。
原來,白衣女的劍勢,使得四大護法,都有着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覺那白衣女的劍勢,只要一出手,就可以很容易的刺中自己。
詭異的劍勢,構成了一種強大無比的壓力,使得四大護法鬥志漸消,氣勢漸弱。
王宜中已瞧出情形不對,再要讓雙方對峙下去,四大護法很可能要傷在那白衣的劍下。
心中念轉,大喝一聲,道:“你們閃開。”縱身一躍,飛落場中。
嚴照堂急聲喝道:“門主小心。”
王宜中擋在了四人前面,道:“不用擔心。”
白衣女突然又向前行進兩步,劍勢如風擺柳絮,搖擺不定。
王宜中左右雙手齊齊彈出,指風破空,分襲那白衣女身上八處大穴。
他指風攻襲的方位,分佈得很散,逼得那白衣女倒退三步。
王宜中逼退了白衣女,伸手拔出了長劍,冷冷說道:“姑娘,咱們應該一決生死了。”
火光下,只見那白衣女一雙白玉般的手掌,和臉上交錯的皺紋,形成了兩個極端的不同。
王宜中冷冷說道:“姑娘是否敢和在下決戰,希望能說一聲。”
白衣女冷笑一聲道:“我早該要那條金線蛇把你咬死。”
王宜中道:“可惜的是,現在太晚了。”
白衣女道:“好吧!你一定想和我分個生死,咱們今夜就作個了斷,你先行出手吧!”
王宜中道:“姑娘先請。”
白衣女長劍伸出,搖擺不定的劍身,緩緩向王宜中刺了過去。
這等緩慢的劍勢,別說想刺中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就是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人,也不會被劍勢刺中。
但在那久歷江湖,身經百戰的四大護法的眼中,卻是震駭莫名。四人都已算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但卻從未見過那等劍勢。
四個人都有着同一個感覺,覺着那白衣女刺出的劍勢,籠罩着十幾個方位,劍勢刺來,必中無疑。
四個人全神貫注在那白衣女的劍尖之上,腦際間卻泛起劍尖刺入王宜中前胸的景像,鮮血流出的慘狀。
就在四人心頭震駭莫名的當兒,突見一道寒芒繞身而起。劍光如幕,王宜中全身都陷入一片白芒之中。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傳入耳際。雙劍接觸,白衣女突然間向後退了五步。
嚴照堂等四大護法,同時發出一聲驚呼,四人先入爲主之念,覺着王宜中非要傷在那白衣女的劍下不可。
但定神再看,王宜中橫劍而立,威風凜凜。嚴照堂等的驚叫頓然間改變成歡呼之聲。
白衣女緩緩垂下長劍,道:“王宜中,該你動手了。”
王宜中搖搖頭,道:“咱們無怨無仇,何必一定要打個死活出來。我只想要你明白,你的劍術,並非是無人可破,只要你把在下母親交出來,金劍門並無一定要與貴派爲敵之心。”
白衣女嗯了一聲,道:“很大的度量。但此事並非我一個人能做得主。”
王宜中微微一怔,道:“怎麼,姑娘也不是首腦人物?”
白衣女淡淡一笑,突然改過話題,道:“你不是很想見見我的真面目嗎?”
王宜中道:“不錯。”
白衣女道:“我以真面目和你相見,談談咱們合作的事。”
王宜中道:“合作什麼?”
白衣女道:“既然稱爲合作,自然是對雙方都有好處。”
王宜中道:“好吧!姑娘請說。”
白衣女道:“這兒不是談話的地方,你帶着門下護法,去救了貴門中的軍師,然後咱們再談。”
王宜中道:“在哪裡談?”
白衣女道:“到時間,我自然會告訴你。”舉手一揮,道:“燕兒,咱們走吧。”走字出口,人蹤頓杳。
直到此刻,嚴照堂等才如夢初醒一般,齊齊行了過去,道:“拜見門主。”
王宜中微微一笑,道:“諸位不要多禮,咱們看高先生去。”舉步帶路而行。
幾人行入了廳中,只見高萬成仍然端坐在原地,臉上帶有微微的笑意。
王宜中大步行了過去,道:“高先生。”
高萬成緩緩站起身子,道:“門主有什麼吩咐?”
王宜中面上泛現出驚疑之色,道:“高先生好了嗎?”
高萬成微微一笑,道:“事情變化得越來越奇怪了,她們自動解開了我的穴道。”
王宜中道:“什麼人?”
高萬成道:“那位穿白衣的姑娘。”
王宜中道:“她告訴你些什麼?”
高萬成道:“她不要和我談,她說她已經告訴了門主。”
王宜中道:“她告訴我要和我們談談合作的事。”
高萬成道:“合作些什麼事?”
王宜中道:“合作些什麼事,在下也不明白。不過,她要我先和先生商量一下,然後,再和她們談。”
高萬成點了點頭,道:“事情變化的越來越奇怪了。”
這時,突聞一陣步履之聲,四個身着青衣的少女,在那綠衣姑娘燕兒帶領之下,緩步而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個木盤。
綠衣少女加快腳步,行到王宜中身前,道:“敝主人特命屬下奉上食用之物,希望諸位先行進餐,然後,敝主人再行奉邀諸位商談大事。”
王宜中還未來及講話,高萬成立刻接口說道:“放下吧!”
綠衣少女淡淡一笑,道:“敝上吩咐,如若諸位對我們送來的食物,不能放心食用,小婢就每一樣食用一口給你們看看。”
王宜中回顧了高萬成一眼,高萬成微微一笑,默不作聲。
綠衣少女下令四個女婢,放下手中的木盤,手中拿着一雙木筷,每樣食用了一口。四個女婢,放下了食用之物而去。
綠衣少女微微一笑,道:“諸位可以放心食用了。”
高萬成望了那些食用之物一眼,只覺色色精美,都是很可口美餚。當下說道:“如是諸位腹中飢餓,可以吃點東西了。”
王宜中、四大護法。連高萬成在內,都有些飢餓,立刻大吃起來。幾人腹中既餓,菜餚又極精美,片刻之間吃個點滴不剩。
幾人不過剛剛吃完,四個青衣少女,魚貫行了進來,每人手中,都捧着一杯香茗。
四個青衣少女也不說話,放下茶杯而去。
高萬成端起茶杯,凝目望去,只見杯中水色碧綠,一股淡淡的青香,撲入鼻中。
王宜中低聲說道:“先生,可以喝嗎?”
高萬成道:“看上去不似有毒,但還是不喝的好。”
王宜中道:“我想來想去,想不出他要和咱們談些什麼。”
高萬成接道:“等一會咱們就可以明白了。”
王宜中道:“高先生,我想他們可能有些什麼事求咱們,所以,才忽然間對咱們這樣好。”
高萬成道:“不論他們談什麼,門主最好不要立刻答應。”
王宜中道:“等先生決定。”
高萬成道:“決定還是要門主決定,屬下只是提供意見。”
王宜中還未來及答話,綠衣少女已快步行了進來,道:“敝主人請諸位內廳議事。”
王宜中已逐漸地適應了酬應對答,一揮手,道:“有勞姑娘帶路。”綠衣少女望了那白玉杯一眼,道:“可惜了我家主人這些千年松子汁,諸位竟然都未享用。”隨手取過一杯,一飲而盡。
王宜中一皺眉頭道:“千年松子汁很珍貴嗎?”
綠衣少女笑道:“對一箇中毒之人而言,有着很強除毒之效。”
王宜中暗道:“可惜!可惜!”
綠衣人帶幾人到了一座敞廳門外,停下腳步,道:“這地方,小婢不能進去,諸位請吧!”
王宜中啊了一聲,正待舉步而入,突聞高萬成低聲喝道:“慢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屬下先進。”
一側身,越過了王宜中,推門而入。
廳中燭光輝耀,端坐着一個美豔絕倫的白衣少女。
那是人間從未見過的絕色,高萬成不喜女色,亦不禁看的一呆。白衣女輕啓櫻脣,發出一聲清脆的嬌笑,道:“高先生請坐啊!”
那嫣然一笑,有如春風浴體,有着使人迷失的力量。
高萬成怔了一怔,忘記了門外的王宜中和四大護法,連聲應道:“坐、坐、坐。”
自行在一座錦墩上坐下。
白衣女輕聲說道:“高先生,瞧瞧那邊。”
高萬成啊了一聲,轉目望去。只見一張大方桌上,放着一堆珍珠,寶光泛動,不下百顆之多。
顆顆珍珠,都算得稀世之寶,以高萬成的見識之多,也不禁看的心頭一動。道:“好大的明珠!”
白衣女笑一笑道:“如若一顆明珠,能值一萬兩銀子,擁有這百顆明珠,可算得富可敵國了。”
高萬成笑道:“不錯,不錯。”
只聽廳外傳人王宜中的聲音,道:“高先生,我們可進來嗎?”
高萬成急急起身應道:“門主請進。”
王宜中帶着四大護法,魚貫而入。
王宜中閱人不多,只感覺到那白衣少女好看的很,悅目賞心,很想多看她幾眼。
四大護法,卻是看的個個心頭怦然。
白衣少女嬌聲說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千萬兩銀子的償格,不算輕吧!”
王宜中道:“在下等不懂姑娘言中之意,姑娘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白衣女道:“事情很明顯,只要堵位答應賤妾一件事情,這百顆明珠,都爲諸位所有了。”
王宜中道:“這就叫合作嗎?”
白衣女笑一笑,道:“王門主,貴門真的願意和我們合作嗎?”
高萬成經過這一陣緩衝之後逐漸的鎮靜下來,冷冷接道:“姑娘說說看吧!”
白衣女道:“如若貴門真肯和我們合作,咱們就聯合雙方的力量,對付他們,如是不願和我們合作,我們願送諸位百顆明珠,請諸位爲我們辦一件事。”
高萬成道:“什麼事?”
白衣女道:“殺一個人!”
高萬成道:“殺一個人,能收千萬兩銀子,算得是貴重之命,但不知那一個人是否該殺?”
白衣女道:“金劍門中的智多星,果然是言之有物,如若那是世人都覺着該殺的人,我們也用不着化上千萬兩的銀子,請人殺他了。
高萬成雙目下垂,不敢逼視白衣女,口中卻緩緩說道:“這麼說來,那人是不該殺的了。”
白衣女道:“這要看是什麼人的看法。”
王宜中道:“最重要的是,姑娘先請說出那人是誰。”
白衣女道:“諸位要答應了,我才能說。”
高萬成道:“百顆明珠的價值,誠然很高。不過,它不能買到好人的命。再說,姑娘的武功已經很高了,如若姑娘無法殺死的人,就算是再加上百顆明珠,也是無人能夠辦到。”
白衣女道:“我?你怎麼知道我的武功很高呢?”
高萬成道:“適才姑娘在廳外和敝門主動手,在下已經見識過了。”
白衣女搖搖頭道:“那不是我。”
高萬成擡頭看了那白衣少女一眼,急急垂下頭去,道:“因爲那時間,姑娘臉上戴了一張人皮面具。”
白衣女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你們說的是誰。”
王直中道:“那人是誰?”
白衣女道:“是我姐姐。”
王宜中一皺眉頭,道:“那人真的不是你?”
白衣女道:“真的不是我。”
高萬成道:“我們可以認錯,但貴門中的燕姑娘,大概不會認錯吧。”
白衣女笑道:“你們該知道,她爲什麼不能進來。”
高萬成道:“因爲她認識姑娘。”
白衣女笑一笑,道:“不認識,敝門中有一個規戒。”
高萬成接道:“不許屬下見到你們的真正面目。”
白衣女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目光轉到王宜中的臉上,接道:‘你是一門之主,不管高萬成才慧如何高絕,事情總要你來決定。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不知王門主的意下如何?”
王宜中道:“現在只要姑娘說明一件事情,本門就立刻可以決定。”
白衣女道:“說明什麼”
王宜中道:“那人是誰?”
白衣女輕輕嘆息一聲,道:“一定要說清楚嗎?”
王宜中道:“不錯。一定要說清楚那人是誰。”
白衣女道:“看起來、我非要加註不可了。”
王宜個道:“姑娘要準備加些什麼”
白衣女道:“我!夠不夠?”
王宜中茫然說道:“你?”
白衣少女道:“對啦!加我一個人,只要你肯答應,我就以身布舍,做你的妾婢。”
王宜中的臉上,仍是一片茫然,緩緩說道:“做我的妾婢?”
白衣女接道:“我長得不夠好看嗎?”
王宜中道:“你長得很好看,不過,我不能因爲你好看,就要幫你殺人。”
白衣女臉色一變,目光緩緩在高萬成和四大護法的臉上掃過,道:“你們呢?哪一個肯答應。”
高萬成不敢和她目光相對,垂下頭去,道:“有一件事,不知道姑娘想到了沒有?”
白衣女道:“什麼事?”
高萬成道:“姑娘令姐的劍招,已到了至上之境,如若是令姐無能殺死的人,唯一能夠勝他的人,只有敝門主一個,如果他不答應,我們答應了也是無用。”
白衣女道:“還有一件事,賤妾也想先行說明。”
王宜中道:“我們洗耳恭聽。”
白衣女道:“答應了人財兩得,不答應,諸位只怕都很難離開此地。”
王宜中笑一笑,道:“姑娘威脅我們嗎?”
白衣女道:“不知道王門主是否相信賤妾的話。”
王宜中回顧了高萬成一眼,道:“先生,這位姑娘的話,是真是假?”
高萬成道:“是真的。不過,屬下相信門主有應付之能。”
王宜中若有所悟地哈哈一笑,突然站起身子道:“姑娘,咱們的談判,應該結束了,抱歉的是我們未能使你姑娘如願。”
白衣少女霍然站起身子,還未來及將有所行動,寒光一閃,王宜中已然長劍出鞘,森森寒芒,逼到那白衣少女的前胸之上。
王宜中淡淡一笑,道:“姑娘,最好別動,在下很可能失手殺死你。”
白衣女嬌美的臉上,泛現出一片黯然之色,道:“你殺了我吧!我寧願死了,也不願意失敗。”
王宜中道:“姑娘沒有敗,我們也沒有勝,咱們不分勝敗。”
白衣女道:“我敗了,而且敗得很慘。”
王宜中笑一笑,道:“姑娘覺着自己敗了,實叫人想不明白。”
白衣女道:“他們騙了我。”
她笑起來,有如百花盛放,動人心絃;但此刻幽幽言來,又別有一番風情,緊鎖的黛眉,滿臉的悽傷,能使鐵石之人,亦爲之怦然心動。
高萬成和四大護法,都生出不忍之心,幾乎要出言相勸王宜中放下手中長劍。
正是哭笑兩皆媚,各極動人處。
王宜中似有無比的定力,並未收回長劍,輕輕嘆息一聲,道:“他們是誰,騙了你什麼?”
白衣女聲聲如訴地說道:“她們說這世上的男人,都會爲我效力,都會爲我拼命,但你卻一點也不憐惜。”
王宜中搖搖頭道:“我也不會殺你。”
語聲一頓,接道:“高先生,咱們走吧!”
高萬成和四大護法,緩緩站起了身子,舉步向外行去。
幾人的步法,都十分沉重,似乎是每一個人都有着很重的心事。
王宜中目睹幾人出了大廳,淡淡一笑道:“姑娘保重了。”
白衣女突然哇的一聲,撲向王宜中的劍上。
王宜中迅快如電的還劍人鞘,大步行出廳門。
白衣女伏案大哭,聲傳廳外。
只見高萬成和四大護法,呆呆地站在廳外,臉上是一片哀痛之色,一種泫然欲泣的神情。
王宜中皺皺眉頭,道:“你們哭什麼?”
出山虎林宗本是粗豪之人,此刻卻突然憐香惜玉起來,輕輕嘆息一聲,道:“那位姑娘很可憐。”言罷,熱淚奪眶而出。
他這一哭,獅王常順和金錢豹劉坤,連同高萬成,似是受到了強烈的感染一般,個個涕淚橫流。
只有赤須龍嚴照堂,還能忍着未哭出聲,也還能控制着較清醒的神志,當下伸手抓住了林宗。常順,放腿向外奔去。
王宜中左右雙手伸出,抓住了高萬成和劉坤,緊追身後而行。
六個人一口氣跑出了十幾裡,在一片荒野中停了下來。這時,已是日出時分,晨風拂面,頓使人神智一清。
林宗、常順、劉坤等長長吁一口氣,想到適才涕淚橫流之事,大感羞愧,林宗一掌拍在身旁一株棗樹之上,大聲喝道:“剛纔是怎麼回事?”
他號稱出山虎,練有金砂掌功,那一掌竟然深印樹身之內半寸多深,留一下個完好的掌痕。
高萬成輕輕咳了一聲,道:“林兄不用爲適才的事情羞慚,那是一種魔功。”
劉坤急急接道:“什麼魔功?”
高萬成道:“那白衣女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無一不是魔功。”
劉坤道:“啊!原來那是一種魔功,無怪咱們都被她迷惑了,玩弄於哭笑之中。”
高萬成道:“門主身具一元神功,可以抗拒,所以未受迷亂,嚴兄的內功,較咱們深厚一些,所以尚能自制。”
高萬成長長吁一口氣,道:“咱們雖然受了蠱惑,但還未完全迷失本性。”
常順拍拍頭皮,道:“大丈夫,男子漢,被她弄得又是鼻涕又是淚,還不算完全迷失本性,要是完全迷失了還要鬧出什麼樣的醜態?想到這件事,就使人覺着窩囊,要是被傳到江湖上去,真不知還有何顏見人?”
高萬成神情肅然地道:“咱們沒有完全迷失本性,只不過出一次醜,如是完全迷失了,那就不是現在的局面了。”
劉坤接道:“那是說還要嚴重了。”
高萬成道:“不錯。還要嚴重數十百倍。”
嚴照堂道:“說說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高萬成道:“咱們會在白衣女魔功誘惑之下,完全迷失,她再居間一挑拔,咱們很可能就合力出手,圍攻門主,諸位想想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門主縱然有手下留情之心,咱們卻是神志迷失,難以自禁,個個都全力施爲。以四位的功力,如是聯手迫攻,不是門主爲我們所傷,就是傷在門主手下。”
嚴照堂長長吁一口氣,道:“在下相信高兄的話,那是一種魔功,我自信這份定力,足可以履刀山、走劍林,不爲所動,但竟然無法忍受她那一笑。”
高萬成道:“那位練成魔功的白衣美女,是否就是和諸位動手的人?”
嚴照堂、林宗等四大護法,面面相覷,答不上一句話來。
高萬成目光轉到王宜中的臉上,道:“門主的看法呢?”
王宜中沉吟了一陣,道:“聲音有一點像。”
高萬成道:“那位和諸位動手的白衣姑娘,劍術十分高強,但她仍然無法勝過門主。”
王宜中道:“你是說……”
高萬成接道:“不論她是姐妹兩人,還是一個人改扮而成,或是兩個漠不相關的人,但有一點我們可以確定,那就是她們都不是門主的敵手。”
王宜中道:“但我也不未必能夠勝過她們。”
高萬成道:“你能!你已開啓了靈智之門,目前唯一缺乏的是搶攻之能,但這不要緊,只要稍微習練一下,就可以勝任了。”
嚴照堂道:“可惜的是,咱們目前還沒有摸清楚他們來路。”
高萬成道:“他們是剛剛倔起江湖的一個組織,除了幾個首腦人物之外,來不及收羅門下弟子。所以,只好就地取材利用江湖上現有的人物。因爲他們需才迫切,所以,不分門派,不分正邪,只要武功到了一定的限度,那就羅致門下。他們用的方法更是極盡惡毒,先用毒物傷害那人,然後再送上解藥,以便迫使對人聽從令諭。”
嚴照堂道:“那是說這些人中,都是善於役用種種毒物的人。”
高萬成道:“咱們只能說他們之中,有一個善於役使毒物的人。”
劉坤突然說道:“高兄,那位白衣姑娘,是不是他們之中的首腦人物?”
高萬成道:“聽她的口氣,應該是首腦中的人物之一,至少,也是個極主要的人物,但還不是決定大計的人。”
王宜中道:“這些消息,你是從何處聽得?”
高萬成道:“屬下從他們零星的交談之中,聽出一個大概,然後再行綜合歸納,思索出一個輪廓來,門主聽到的,就是屬下思索出的一個結論。”
王宜中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高萬成道:“不論這個神秘組織如何發展,但第一個要對付的是咱們金劍門,拖延時間,對他們更是有利。”
王宜中道:“高先生的意思呢?”
高萬成道:“屬下只能出主意,但大計還要門主決定。”
王宜中道:“我?”
高萬成道:“是的,門主是否決定要殺掉她?”
王宜中道:“那位白衣姑娘嗎?”
高萬成笑一笑,道:“不錯,如是能殺了她,第一可引出他們的全部首腦,第二,可以減去咱們一個勁敵。”
常順道:“對!那小妖女能把人整個忽哭忽笑,留着她,實是一大禍害。”
王宜中道:“高先生,你們都不能和她照面,要如何才能殺她?”
高萬成道:“如是門主有此決心,屬下自然有所安排。”
王宜中目光轉動,緩緩由高萬成等臉上掃過,道:“諸位覺着如何?”
嚴照堂道:“屬下覺着,如是將來非和咱們爲敵不可,那就不如先行下手了。”
王宜中笑一笑,目注高萬成道:“你可以說出辦法了。”
高萬成道:“屬下設法把她誘到一處絕地,門主下手除她。”
王宜中點點頭,道:“先生有把握誘她出來嗎?”
高萬成道:“屬下有把握誘她出來,但屬下擔心的是門主下不了手。”
王宜中道:“第一,我是否有殺她之能,日下還不知道;第二,是否一定得殺死她,如若只傷了她,可不可以?”
高萬成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要麼不下手,如若下手,就要取她之命,而且門主已具有殺死她的能力。”
王宜中道:“如若我殺死了那白衣姑娘,她們會如何對待我的母親?”
高萬成道:“這個,自然要先把夫人救出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目下咱們既已找到了敵人,自然要全力施爲。屬下已代門主傳偷,召來了四大劍士,備率二十劍手,今日不到,明日定然可以趕到了。”
王宜中道:“他們在什麼地方和咱們會合?”
高萬成道:“距此地不遠的劉家莊,那裡也是咱們一處隱秘的藏身之地。”
王宜中啊了一聲,道:“高先生,咱們要到那裡會合?”
高萬成道:“回到劉家莊去。屬下已經要瞎仙穆元通知一帆風順萬大海,如若時間趕的巧,他也可能在今天趕到。”
王宜中道:“那萬大海不是咱們金劍門中人吧?”
高萬成道:“不是,其人號稱一帆順風,耳目之靈,天下再無人能夠及得。”
王宜中道:“找他做什麼?”
高萬成道:“問問那白衣姑娘的底細,屬下雖然已隱約推斷出一些內情,還是不太清楚。”
王宜中擔心母親的安危,沉吟了一陣道:“救我母親的事,先生準備幾時行動?”
高萬成道:“等四大劍士趕到,見過萬大海後,立刻行動。”
王宜中道:“爲什麼要見到萬大海之後,才能行動呢?”
高萬成道:“因爲目下咱們還不知道令堂現在何處。”
王宜中道:“萬大海知道嗎?”
高萬成道:“那萬大海是數百年來,江湖上從未有過的一位奇怪人物,不知他用什麼方法,收集到江湖上各大門派的門幕詳情,只要咱們出的價錢合適,能從萬大海那裡買到任何想知道的消息。”
王宜中道:“有這等事?”
高萬成道:“是的。那萬大海實有着通天的手眼,凡他賣出的消息,事後證明,從沒有一次錯過。”
嚴照堂突然接道:“那萬大海的本領,固然使人敬服。但有一點,不知高兄是否想到,我們可以買到別人的內情,別人只要肯出價錢,一樣能買到我們金劍門的消息。”
高萬成道:“不錯,若干年前,兄弟也有此想。覺着其人以出賣江湖各門派的內情爲業,應該是一位大奸巨惡之徒,留他在世,實在無益。”
嚴照堂接道:“高兄和何人談過這件事?”
高萬成道:“和先門主。”
嚴照堂道:“先門主怎麼說?”
高萬成道:“先門主說,那萬大海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他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實,是一位身負絕技的人,而且,他出賣各種內情,表面上不分正邪有錢就行。其實,他內心之中有一道很嚴厲的界限,如是綠林梟雄出價購買什麼內情,他不是藉故刁難,就是出賣一些不爲大害的內情,其中還加上他編造的謊言,隱隱含勸阻之意。”
嚴照堂道:“這麼說來,倒是兄弟誤會他的爲人了。”
高萬成道笑一笑,道:“誤會他的爲人,又何止你嚴兄一個,江湖上甚多大門派,都誤會他的爲人,但這數十年間,又有什麼人能奈何他?”
嚴照堂道:“他號稱一帆順風,自然不是專靠運氣了。”
高萬成道:“萬大海神出鬼沒,也許他早已經到了劉家莊,兄弟帶路。”當即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