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戰幾番,拍闌干,相思離恨凋朱顏,千軍萬馬過祁連,爲君斬敵在賀蘭.....”
玉韶珂放下琵琶,踏花而舞,綾羅隨身飄動,輕盈的身影似天女入世,似蝶中花仙,舞姿清麗脫俗,但眉目卻是幾分妖冶,整個人顯得風情萬種。李洵凝神注目,時時點頭目光透着癡迷。
“跳的好!”
“仙女下凡啊!”
“好!”
臺下的客人們紛紛站起身拍手叫好。
“韶珂真好!”歐陽璐瑤因爲性格比較直率,沒有大家閨秀的矜持之態,見玉韶珂跳的好乾脆和其他的客人一樣站起身來爲她喝彩。
“韶珂平時看她武功修爲不咋樣舞跳的還不錯。”伏惜鈴喚了一壺西湖龍井一邊品茶一邊賞舞樣子逍遙的一點也不像是個來辦事的,當然是把監督目標的光榮任務直接丟給寒絕那個衛道士了。
“喂,都跳到這種境界了還只能叫不錯啊,雖然你是七仙女之首也不至於自信到這地步吧。”慕容白滿臉寫着不信地看着她。
伏惜鈴直了直腰,指着還在舞臺上翩翩起舞的玉韶珂對着慕容白道:“跳舞講求的是情感與舞姿的結合,將內心的情感世界通過舞姿來表達,你仔細看她的眼神,她根本沒有投入進去,只是單單完成任務的態度而已。”慕容白聽罷順着伏惜鈴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玉韶珂的眼神一片清明,這首舞曲叫《賀蘭詞》講述的是秦軍與匈奴交戰,表達男人在爲國殺敵雄心壯志和與愛人分隔兩地思念重重的矛盾心理。而玉韶珂的眼神裡什麼感情也沒有流露,對舞蹈瞭解較深的內行人是一目瞭然,這女人壓根就沒把這舞蹈當一回事。
“唉,我看啊,只要長得好看就行,哪怕是在舞臺上學幾聲驢叫估計他們還會拍手說是天籟。”慕容白一臉鄙夷地看着那羣拍手叫好的客人。
玉韶珂的登臺開場表演,接下來便是競價,事情都在大家的預料之內,最終是被李洵以高價買進府內,但在競價中出了點小插曲,一個穿着錦袍帶着銀質面具的男人是李洵競價到最後的人,伏惜鈴幾人留神了一下捏了把汗,還好最後獲勝的是李洵大家便將此事拋在了腦後。
玉韶珂退下舞臺,到化妝間去卸掉濃妝,改化淡妝換身衣服準備待會兒和李洵一起去他府第上,一切按計劃進行。
玉韶珂卸了妝後恢復了原來恬靜的氣質。歐陽璐瑤見她出來便笑着跑去抓着她手臂殷切問候道:“韶珂,辛苦你啦!”玉韶珂橫了她一眼,“都怪你多嘴,壞我名譽不說,你姿色也不錯,你怎麼不去啊?得了便宜還賣乖。”
“都跟你說了我不會跳舞嘛。”歐陽璐瑤埋頭低聲嘟囔道。
“好了,韶珂,接下來就是負責弄到令牌,玄亮和寒絕去雪荷潭附近等候,瑤瑤扮韶珂的丫鬟,記得扮醜點。”伏惜鈴提醒道,說罷拿起一件衣服隨手一甩將歐陽璐瑤從頭蓋了個全身便閃人了。歐陽璐瑤一把拉下蓋住自己腦袋的衣服,看了一下又聞了一下,頓時臉色變囧吼道:“這那是什麼丫鬟的衣服啊!這根本就是買菜大娘的衣服!”
等她吼完,人都只剩下玉韶珂了,玉韶珂淡淡地留了一句‘自行解決’後轉身就走人,歐陽璐瑤嘟嘟嘴,衣服是打死也不能穿的,乾脆跑到百花醉客裡面丫鬟住的地方偷了一件,不過看那些人也可憐便將身上的翠玉雕花簪留給了衣服的主人。接下來就是化妝,爲了突出玉韶珂,於是某人把薑汁抹臉上,畫上一個特大媒婆痣,再加幾顆麻豆豆,笑起來整個一猥瑣,男人見了不躲的是傻冒,頭髮上插兩根短筷子草草了事。歐陽璐瑤畫完妝後走出來,軒轅玄亮看見她後頓時惹來一陣咳嗽,獨孤寒絕一個踉蹌,慕容白差點將嘴裡的茶噴出來望天感嘆:“我的天,母猩猩化了妝都比她漂亮。”
歐陽璐瑤走在玉韶珂身邊,對慕容白翻臉反駁道:“什麼母猩猩!這叫綠葉襯鮮花!”蠟黃臉皺成一團神似跟肺結核病號,手搭在玉韶珂的肩膀上讓玉韶珂覺得背後涼了一截。
“就你這爛菜葉,韶珂配李洵那個牛糞都比你強。”慕容白說完斜眼瞥見歐陽璐瑤臉色開始變黑,見勢不好立刻轉身就跑,幸虧他跑得快否則準捱揍。
“這死狗,下次被我抓到一定把你拿去燉掉!”歐陽璐瑤咬牙切齒道。“走了,我的丫鬟。”身後的玉韶珂提醒了一聲,歐陽璐瑤立刻變臉,屁顛屁顛地跟隨她的腳步向青樓外面的花轎走去。歐陽璐瑤和玉韶珂的鮮明對比果然達到了非比尋常的效果,玉韶珂被扶上花轎,而歐陽璐瑤被李洵們的隨從厭惡地拋在隊伍最後。“呵,什麼態度!?”歐陽璐瑤一臉不屑地對着那羣手下的背影怨毒道。
到了洵府,歐陽璐瑤光看大門心裡只有一句話“這傢伙平時撈了多少油水啊!?”光大門就頂歐陽璐瑤家的兩個門那麼大,裡面更是不說了,假山水塘園林設計和軒轅山莊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一個淨雪城的縣令都富到流油的地步可見此人用大量的人品換取了大量的不義之財。
玉韶珂被安排到了洵府的上等廂房,下人們安排好後便恭敬地退下了。“慕容楚是精明之人爲何安排這種人去看守慕容珽。”玉韶珂坐在梳妝檯前一邊梳頭一邊問身邊翹着二郎腿嗑瓜子的歐陽璐瑤。歐陽璐瑤吐掉瓜子兒殼不屑道:“肯定是李洵見如今慕容楚得勢,想去討好再通融一下就拿到這職位了唄,看守的好說不定將來還能加官進爵。”
玉韶珂沒再說什麼,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發起呆來,歐陽璐瑤也不再多話,擡起頭來看見門外有人靠近,知道是李洵來了便向他行了個禮退了出去,走之前看到李洵厭惡地眼神不屑地橫了他一眼,心裡咒罵了一聲:“色胚,都快死了都還不知道。”
李洵關上門,轉身看到玉韶珂已經在桌上倒酒一邊走向她一邊搖扇吟道:“紅燭沉香春滿樓,柔荑握樽斟美酒。雖未親嘗其中味,一聞已覺沁心喉。”玉韶珂聽後將頭埋底,面色故作嬌羞道:“大人過獎了。”
李洵搖着摺扇走上前,合起摺扇擡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的雙眸笑道:“過獎?這是實話,美人相陪酒味自美。”李洵放下摺扇,端起酒杯道:“來,美人,今日我們好好共度良宵。”“嗯”玉韶珂低着頭不好意思低聲應了一聲,便端起酒杯與之共飲。而在門外守候的歐陽璐瑤則是一身雞皮疙瘩,瑟瑟寒風中望天吸着清鼻涕哭喪道:“蒼天啊,當守門的你們傷不起啊。”
李洵的酒量不錯,玉韶珂東勸西勸費了很長時間才把他灌了個半醉,後來乾脆乘其不備直接將他打暈。將他扶到牀上躺下,從他身上收到令牌後便打開門向歐陽璐瑤召喚了一聲。二人將李洵扒來只剩內衣,又找來一個被打暈的官婢換上玉韶珂的衣服,然後將李洵五花大綁了起來便迅速撤走。可二人沒想到的是,待她們走後李洵突然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絲毫沒有喝醉的樣子。他看了一下自己是隻剩白色的內衣褻褲貼身,還被五花大綁,冷笑了一聲內功一運繩子頓時“啪啪”斷裂。坐起身來喊了一聲來人,一個黑衣侍衛立刻出現在門口。
“給我傳令下去。”李洵冷哼了一聲。
“是!”黑衣人聽後立刻隱遁而去。
----------------------------
玉韶珂和歐陽璐瑤換上侍衛的衣服,戴上變聲鎖打扮成兩個長相清秀的洵府侍衛。二人來到雪荷潭向看守者亮出令牌並說明:“李大人派我們向裡面皇姑殿下送御醫的藥。”並將拿出藥材示意證明。
守衛皺眉道:“這不是前天才送了嗎怎麼今天又送?”
“今天御醫對皇姑殿下的病情有了新的發現,所以換了方子,我們只是按方子抓藥送來。”玉韶珂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守衛孤疑地看了她一眼,示意了一下身邊的人去檢查藥材,那人看了一下藥材後道:“藥材的確和前天的不一樣。”
守衛聽後便沒再說什麼,便領他們繞過了機關陣法。而在他們走到離慕容珽住的小屋不遠的灌木林時,此處的防守沒有像入口處那麼嚴了,玉韶珂便一個手刀劈到守衛頸後,將他打暈拖入灌木叢中。然後二人悄悄潛到小屋附近,玉韶珂和歐陽璐瑤迅速動武解決守在門口的守衛。慕容珽聽到門外有動靜便站起身抱起焦尾琴警惕地推開門,玉韶珂見到她後心裡不由得想起曹植的《洛神賦》裡的那句:“餘情悅其淑美兮,心振盪而不怡”,“你們是?”慕容珽疑惑地看着玉韶珂二人,“啊,”玉韶珂立刻回過神來,連忙解釋道,“我們是慕容白的朋友,趕來救你的,趁現在還來得及快跟我們走吧。”慕容珽見她眼神堅定便沒再想什麼了抱起焦尾琴跟着她們走。
玉韶珂循着剛纔進來的記憶繞過了機關陣法,剛走到入口前方忽然一道強勁的掌風襲來,玉韶珂立刻扶住慕容珽閃開,歐陽璐瑤也避開了。
“哼!想逃,沒門!”一聲狂妄,上百個黑衣衛紛紛亮劍嚴陣以待。玉韶珂看清來者,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你沒醉。”
李洵聽後頓時哈哈大笑道:“美人,這點酒量怎配得上我淨雪城風流公子的稱號呢?”玉韶珂見此是免不了動武了,便亮出縛天綾,歐陽璐瑤也抽出破風刀將慕容珽護在身後戒備地看向前方。
“給我拿下!”李洵一聲令下,雙方一觸即發陷入了混戰。而此時,潛伏在雪荷潭不遠處獨孤寒絕和軒轅玄亮見前方的異變也出手從後方援助。李洵見玉韶珂等人有援兵也不急,因爲大皇子殿下要來了。此刻獨孤寒絕對上李洵,李洵表面是個風流不羈的人,然而修爲卻不低,獨孤寒絕得與他纏鬥上一段時間。剩下的黑衣衛的武功是良莠不齊,好的也不是很好,上百個黑衣衛很快就被擺平了只剩幾個了。就在此時,慕容楚帶着大波人馬趕來了。
“哼,”慕容白冷笑了一聲,“三弟居然沒來,本以爲這樣可以把他引出來。”原來李洵只是個作爲引出慕容白的誘餌,四人頓時恍然大悟。“今日,你們誰也別想活着走出去!”話音剛落,忽然上空傳來一聲高喝:“海棠飛鳳!”鸞鳳襲衆將,頓時幾十人受了不同程度上傷,也有不少當場死亡的。伏惜鈴越過黑衣衛的肩頭跳到玉韶珂等人的面前,她看了一下正在和李洵打鬥的獨孤寒絕後對身後的玉韶珂道:“你們快走,這裡交給我來對付!”
“哈,沒想到竟然還能見到天宮的大仙女!”慕容楚說罷擡掌便向伏惜鈴攻去,伏惜鈴揮劍便向他砍去,劍氣與掌風向接爆發出轟轟轟的聲音,周圍的黑衣衛也受到了波及。伏惜鈴與慕容楚對陣不時故意將劍訣對準歐陽璐瑤她們突圍的方向,看似是攻擊失誤了實則是幫忙突圍。慕容楚見伏惜鈴招招失利外加伏惜鈴不甘的眼神,以爲自己的功力有了大大的長進,頓時得意地看向伏惜鈴道:“想不到海棠仙子的劍法開始退步了。”
“哼!”伏惜鈴冷哼一聲,頓時加快了攻擊,慕容楚以爲她是氣急攻心了,心底更加得意了。伏惜鈴內提真元,海棠殘夢發出鳴鳴之音如鸞鳳嘯天,紅光流動,在夜光下一片旖旎之色。“殘花飛劍!”握劍旋身,紗麗隨之轉圈,劍氣發出千道細長豔色光劍,慕容楚雖然躲開了致命攻擊但身上還是有些擦傷。可他身後的黑衣衛就不幸了,萬道劍光飛快襲來,大半人非死即傷,給玉韶珂突圍留了空間。突出包圍圈後,玉韶珂見慕容珽的面色並不好,可能是因爲剛纔爲了打退伺機近身的敵人過度消耗體力的緣故。慕容珽現在根本無法運用內力,因爲一旦運用蠱毒就會發作,慕容楚給自己的藥根本就不是壓制蠱毒的藥,而是一種慢性蠶食自己內功的毒藥。玉韶珂手一撈將慕容珽背在背上,唸了一道口訣便騰空飛了起來,歐陽璐瑤見此也運起輕功來,二人速度快了不少。
三人逃跑了一段時間,玉韶珂忽然感到前方傳來一股不明的殺氣,頓時停了下來,玉韶珂將慕容珽方向,歐陽璐瑤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連忙抽出破風刀。
“接走囚犯者死!”前方一道紫發黑衣身影攔住了她們的去路,玉韶珂感到一絲熟悉,待那人轉過身時頓時讓玉韶珂大吃一驚,那人的眼底也閃過一絲訝然。
“宸!怎麼會是你?”玉韶珂看見龍飛宸後頓時驚訝地差點說不出話來。
龍飛宸眼裡沒有了剛纔的殺氣,眼神變得有些茫然,半響才緩緩啓齒道:“好友。”一聲好友,似乎是用盡了最大的力氣才喊出來。
“爲什麼?爲什麼你會效力慕容楚?”面對玉韶珂的質問,龍飛宸乾脆轉過身不去看她,“對不起,封露她等不了那麼久了。”一聲愧疚,手中白影驚鴻一晃,一道刀光頓出速度快地連玉韶珂閃避的時間都沒有,玉韶珂胸口硬捱了這一招,頓時踉蹌地退後了幾步。歐陽璐瑤趕緊上前扶住她,玉韶珂捂着胸口,擦去嘴角的血瞪着龍飛宸離去的背影。
“記住這一刀,代表我已背叛我們的友情,從今以後只剩下殺戮。”一聲決然,夜幕中,黑色披風身孤愴,風亂紫發泛淒涼。
“哈哈哈,”玉韶珂得到這種迴應不禁淒厲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笑聲中,一顆無奈的淚順着眼角滑落,墜地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