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伊宇默一路飛奔,來到崖邊,見蕭倩正在靈秀星宮崖邊舞劍,心中但覺委屈,本想飛過去訴苦,但轉眼一想,自己這麼狼狽,又怎能配起她的美麗。見這崖邊放着平日裡修煉的長劍,便速速催動起來,御劍飛向遠處。
這時,蕭倩的眼角餘光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停下來向遠處望去,卻見那身影很快就消失了,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心裡道,應該不會是他……
伊宇默心中猜到,估計蕭倩會看見他,但他沒有在意,此刻的他,只沉浸在自己悲傷和憤怒中,御着腳下長劍,他催動全身內元,只覺耳畔的風聲像是要撕裂自己的耳膜,所有的山川河流,所有的白雲野鶴,竟是忽忽的向身後拋去,也覺得只有這樣,心中對父母的思念可以減輕,那些輕蔑和無視,纔會在心中深刻,他要他們後悔,後悔對他所做的一切。
“啊啊啊啊。”伊宇默大吼着,直到自己的聲音沙啞,直到自己精疲力竭,彷彿這樣可以解脫,解脫那些傷心地事實,他從來沒有見他的父母,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其實在他的心中,多忘渴望有那麼一個人,不,應該是兩個人,可以讓他親切的叫一聲,母親,父親。可是沒有,沒有……
就這樣御着劍,就這樣傷心着,就這樣糾結着,他無時無刻都期望自己能在某一天,或者某一年能強大起來,回到家鄉,回到自己父母的身邊,但在今天,自己竟被司晨輕鬆地擊敗,這是一個多麼滑稽的願望。想着,想着,心就空了,他一直都是很堅強的,可是現在,他不想堅強了,因爲真的很累,但是,他仍是努力的將劍御向高空,努力要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
然後,閉上眼,感受重力的下沉,感受這放棄一切的輕鬆,感受無拘無束解脫,感受在死亡的剎那帶來的快感,然後……就這樣,不在讓孤獨侵蝕自己,……不在孤獨。
他的嘴角彎出一抹微笑,像是看見了自己父母,於是說道:“我想你們了。”可是話到嘴邊,卻是那麼的苦澀,卻是那麼的牽強。“蕭倩,能見到你真好。平日裡我那些師兄們都忙着修煉,都很少……與我說話,都把我快憋瘋了。……以後我們可不可以……一起……說說話……”
對……還有蕭倩,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蕭倩,還有那個小女孩,他聽了她的呼喊,“伊……宇……默。”是那麼質樸純真,是那麼的深入內心,如果自己走了……她……孤獨的……。
這時,他聽到樹林的聲音,還有大地沉悶的氣息,他感到了死亡的召喚,他的臉抽動着,嘴裡喊道:“蕭倩。”在距大地有一米時,他改變了,改變下落的方向。然後,飛向天空,這一刻,他感到了自己心中的牽掛。在心中是那麼的真切不捨。
他立於上空,臉上有一絲餘熱,但很快平靜下來,冰冷下來,向靈秀星宮看去,眼中像是望見了蕭倩的影子。忽的想起,昨天帶着蕭倩御劍飛行過的樹林,有種莫名的力量在召喚他,現在也是一樣,他向四周掃視了一圈,這不正是昨天的來過的麼?昨天匆忙,又沒仔細觀擦。
於是伊宇默認真的環視一遍四周,但見其山青水秀,林風陣陣,下面那一潭清水,清澈無塵,深不見底,只是這潭的形狀,竟似人的臉狀。
於是驚訝,難道這裡有什麼怪異事不成,伊宇默越想心中越好奇。便落於潭邊,向水中望去,但見其水似活了般,波動了一會兒,閃動出一個人的容顏,卻不是自己,他向伊宇默笑着,伊宇默大驚,倒在地上,啊——的一聲尖叫,卻似乎沒有聲音。竟是喊不出聲,但伊宇默依然努力的喊着,依然掙扎着向後退去,釋放着心中的恐懼。
努力一會兒,但見那容顏從水面脫出,湊向自己額頭,貼了上去,只覺渾身一怔,自己如失去知覺般,動彈不得,心中只是後悔,自己那會兒已把力氣用完了。漸漸地,伊宇默覺得意識開始模糊,有點瞌睡,心似乎不跳了,不,應該是很慢,慢的讓他呼吸困難。但他依然努力着睜着眼睛,卻不見了那面容,然後慢慢向空中望去,像是有什麼指引似的,這好像是另一個世界,這裡寸草不生,荒地一片,唯有這一深不見底潭水。
但見其空中,佇立着兩個人影,一青一白。這兩個人影,恍如空氣般,面容卻是不真切,是他沒有見過的。
這時,但見那青影,道:“你回來了。”
那白影淡淡道:“累了,當然要回來了。”
伊宇默心中驚訝,暗道:自己不會是死了吧,這不會是陰間吧,不……自己還有牽掛,自己還……年輕啊。
但又聽那青影道:“你也會累。”
白影道:“心累了,當然累了。”
伊宇默一驚,真的感到自己心很累,是那種遙遠的累,可望不可及的累。可是爲什麼呢?他卻一片茫然。
青影道:“你當年爲了那個女子,連同門恩情都不顧。”
伊宇默覺得那青影好像是在和自己說話,可自己好像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同門的事啊,
這時白影道:“人各有志。”
青影道:“你知向高遠,卻也未見得有所成就,還不如一個凡人快活自在。”
伊宇默心想,自己也就是期望和父母見一面啊,這也算髙志向。
卻聽見白影又道:“凡人,我本來就一個凡人。”
伊宇默想了一下,覺得也是,自己就一凡人。
青影哼笑道:“你我當年一起修煉,你天資聰慧,悟性非凡,在武學上更是超羣絕倫,驚豔的絕才。”
伊宇默一想,這那話啊,自己剛纔就敗給了司晨。
白影笑道:“你言重了,最後師父選你做掌教,而沒選我,說明你更勝我一籌。”
伊宇默心中不住的點頭,對對……可這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
青影哼道:“我更勝一籌!只怕你生性冷傲,孤僻極端,就連師父也拿你沒法,師父仙逝時,對你嘆息不已,心中更是懷念,而你卻從來不知道師父的心願是什麼?”
伊宇默一驚,師父……師父的心願,沒聽說過,到是自己有個,想見到自己的父母。
那白影道:“什麼?”
青影冷笑一聲,悽聲道:“能期望見你一面,盼你回頭!”
伊宇默想了想,自己天天都見師父啊,就是今天師父有事出去了。自己沒做什麼對不起師父的事啊。
但見那白影身形卻不知爲何一晃,但終於穩住了,道:“回頭,千年前我就回頭了,可是我回頭髮現,那是一望無際的苦海。”
伊宇默頓感驚訝,千年前,那自己……豈不是還沒出生呢……
青影氣道:“你已陷入自我的世界,無法自拔!”
伊宇默越聽越頭疼,自己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白影冷冷道:“是嗎?我本想我們一起探尋不死之謎。可你就這麼冥頑不靈,也只好我一人去了。”
伊宇默但看那青影一眼,心中就沒好感,心中道:就是。
青影冷冷大笑,將伊宇默身邊潭水震的起起伏伏,伊宇默但看一眼,也不覺得害怕,只聽那青影道:“尋找不死之謎,瞧你。爲了神聖的追求,落得魂飛魄散”
伊宇默大驚,向自己看去,這不看要緊,一看嚇一跳,只見自己的身體躺在潭邊,像是死去了一般,而自己則如空氣一般,輕飄飄的,像個影子,跟身體有一絲氣息的連接着,難道這就是魂魄。
卻聽那白影感慨道:“當時與我爭鬥的有修羅一族,修羅少主的強大,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我依然能和修羅少主戰個平手,只是我還要面對巫魂、雲巫……”
伊宇默豪氣頓生,修羅少主……是誰?怎麼想不起來。
那青影人諷刺的笑道:“是麼?我怎麼聽聞你死於一個女子之手。”
不會吧,這怎麼可能。伊宇默登時愣住。
白影人身形晃動的厲害,厲聲道:“住口!”
青影卻不理會,不過平靜的說道:“就是那個幻界的女子,讓你萌生了愛意,最後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伊宇默尋思道,下場不會怎麼慘吧。
白影嘆了一聲,道:“你不懂,你一點都不懂,我爲我的付出感到值得。”
伊宇默默唸着:值得……
青影諷刺道:“值得!還不是無力迴天麼,難道你還不死心。”
伊宇默閃過一絲雜念,難道是無力迴天?
“無力迴天?是麼?”卻是那白影笑道,然後看向伊宇默。
伊宇默但覺幾分面熟,很像一個人,見那白影對自己微笑着,心中大驚,是自……
青影也看向躺在潭邊的伊宇默,身形大震。而這時白影卻是大笑起來。青影又驚又懼,道:“這是災難啊,你這是給瓊雲帶來了滅絕的災難。”一氣之下便向伊宇默襲去。
伊宇默愣愣的看着襲來的青影,心中暗道:災難。
這白影哪裡容得下青影胡來,電光般的擋在伊宇默身前,迎着青影就是一掌,青影速速的向後退去,但那掌風凜冽,帶有撕裂之氣,也不知青影的手中不知從哪裡來的一把青色劍,迎着那掌劈了下去,竟是將那掌劈開,就在這一瞬,白影已經閃道青影跟前,手如光劍般刺了過去。伊宇默只覺這青影和白影打的難分難解,打的天上地下,打的這天地昏,風沙起,雷鳴響,電光閃,烏雲動,大山崩,山河裂,暴雨驟。
打了約莫有一天的時間,仍是分不出勝負,但是細看,卻是那青影招架不住,已無還手之力。只把伊宇默看的驚心動魄,目瞪口呆。卻見那青影在中了白影一掌之後,卻是神秘一笑,向伊宇默飛了過來,白影大驚,速的跟上,但以是來不及,青影向伊宇默的魂魄擊去一掌,伊宇默只覺分出了三魂,其中一個正在慢慢的散去,登時一暈,只是腦海中聽到有人說,“這個拿着,無論如何也不能丟,否則你會死。”
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