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天微亮,楓晨就早早的起牀了,比青木宗內報時的弟子都起的早。
楓晨仔細的梳洗了一番,好好颳了刮許久沒理亂糟糟的一片鬍鬚。
不久後,站在吳熏熏面前的楓晨,有點不自然的道:“熏熏,看我這身打扮,舒不舒服,清爽不清爽。見我妹妹該夠了吧。”
吳熏熏一陣偷笑:“夠了夠了,又不是去相親,這麼緊張幹嗎?待會見了妹妹,你就不會在乎自己的外型了,不過我也好想見見月妹妹。”
其實楓晨這一年多來將近兩年的經歷和體驗,已經使得他擺脫了稚嫩的範疇,不僅是在體格上更是在心理上。
經過修理後的一頭中長黑髮保持者亙古不變的隨性姿態用髮帶束於腦後,面部線條增添了些許剛硬的菱角,更顯成熟,這副身板也隨着不斷的鍛鍊而愈加厚重,值得人倚賴。
早飯時間過後,納蘭琦依言而來。楓晨心中開始砰砰直跳,這麼久沒見,他還真是挺忐忑的,不知道月兒過得怎麼樣,不知道有些話該從何說起。
不是所有的話,說出來纔會起作用,也不是所有的承諾說出來纔算作承諾。而只有所有的行動做出來後,纔算做行動。
納蘭琦帶着楓晨一階一階的向峰頂走去,沿路的各色青木宗弟子都投來好奇的目光,平日裡這位宗主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難得一睹風采,因此都不願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本來納蘭琦也是可以帶着楓晨直接飛往峰頂的,但她沒有這麼做,可能也是想留給楓晨最後的一點時間好好想想該說些什麼吧。
在納蘭琦心中,這種能令月兒高興的機會並不多,在月兒的有生之年,她只想月兒能多高興一刻是一刻。
不多時,二人終於是到了峰頂一處巍峨的宮殿前,正是青木宗的主宮殿所在,也是平日納蘭琦的居所,而其旁還有許多其他的建築,氣勢上並不顯得比這座主殿差多少。
楓晨對這青木宗的宏大和深厚底蘊忍不住再一次的歎爲觀止,這青木峰僅僅是青木宗內重要人物居住和修煉的地方,而青木峰旁,還有足足四座大小不一的山峰拱衛着青木峰,用途則是分工明確。
站在大殿前,楓晨知道只要進入就能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妹妹,但一雙腿卻彷彿不聽使喚般,不願踏足。
最後在納蘭琦的催促中,楓晨才邁出了那一步,大殿內的地面是特殊材質的石料所做,而石料之上又鋪了一層木製地板,走在上面也是毫無聲響。
轉過一道彎,門廊內,楓晨終於看見了,看見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妹妹。
楓月正坐在牀側,瘦削的側臉正對着楓晨,一雙紅撲撲的眼睛望着窗外秋日的蕭瑟之景,一陣出神。
房門外的楓晨看見楓月比以前更加瘦削的身影,更加枯槁的白髮,眼睛紅紅的,但就是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曾經自己發過誓決不再哭。
緊握着雙手,由於激動連聲音都開始顫抖的楓晨激動的低吟道:“月兒,哥,哥來看你了!”
聽見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楓月轉過身,臉頰已經被淚水所淹沒,“哥,哥,月兒好想你,好想你啊!”
楓月想起來去擁抱楓晨可是如今已經體力不支,完全無法獨立站立了,楓晨連忙上前,擁住楓月,一隻手溫柔的擦着楓月臉上的淚水:“月兒不哭,哥哥會一直陪着你的。一直會的。”
“嗯,月兒不哭,月兒不會哭的。”楓月連忙想止住淚水,但也只能變成不斷的抽噎聲。
四目相對,有太多話語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人生若只如初見,算是楓晨此刻最希望的事了,那樣妹妹的身體一定是健康的,活蹦亂跳的。
楓晨完全不明白,妹妹的身體怎麼會差到這個地步。分別之前,還是能夠好好走路的啊。
楓晨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一直守候在旁側的納蘭琦。
楓月以爲楓晨誤會了納蘭琦當初帶走自己的目的,連忙道:“哥,你不要怪阿姨,阿姨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好,我還想好好感謝阿姨呢。”
“不,不會,哥都懂,不會怪納阿姨的。”
楓晨懷裡似乎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幾乎一夜沒睡的楓月在楓晨懷裡抽噎了一會,就沉沉的熟睡了過去。
一旁的納蘭琦嘆道:“哎,這傻孩子。”說着上前,替楓月調整好了姿勢,掖好了被角。
做完這一切的納蘭琦對楓晨道:“我們到隔壁談一談吧,有許多東西需要給你好好解釋解釋。”
離開楓月房間的那一刻,楓晨聽見了牀上縮成一團的楓月的陣陣呢喃聲:“哥哥,你不要拋棄月兒,就算有了新的朋友,也一定不要,不要啊……”
心又是猛的一顫。
隔壁房間,對桌而坐的兩人。
“我妹妹現在的狀況怎麼樣了,當初離開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嚴重的啊?”楓晨急不可耐的問道。
納蘭琦嘆了口氣道:“情況你也看見了吧,如今的月月在以超過常人十倍的速度衰老着,幾天之前還是能夠下地行走的,不曾想如今卻是已經下不來牀了。”
楓晨急道:“還請宗主告訴我實情,我妹妹究竟還能堅持多久,而且這病因究竟是什麼,還有沒有救治之法?拜託了。”
“知道預言師一脈麼,預言師向來是一脈單傳,其中的原因就在於此,所有被預言師體質選中的人都無法逃脫泄露天機遭天妒的宿命。而這表現在你妹妹的身上卻是極爲強烈,因爲她卓越的預言師天賦。”
又是重重的嘆息一聲,納蘭琦接着道:“本來是可以堅持兩年的,但這傻孩子,對你是朝思暮想,多次揹着我使用了預言師的能力,導致衰老速度再次加劇,壽命更是大減。怕是挺不過一年了。”
楓晨徹底黯然了下來:“有挽救方法麼,我不要,我不要月兒這麼年輕就香消玉殞,那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我連自己的親人都救不了。”
“我帶月兒回宗的這一年多以來,已經遍請名醫,甚至是教廷的八階光系魔法師也是束手無策。但最後,所幸在一本古籍之中發現了線索。”
聽得此言,楓晨臉上升起了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