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學校的啊?”坐在吳良面前的是個中年人,他的樣子看起來很老實,是那種看到一眼之後就想去信任、依靠的人。
不過吳良卻沒鳥他,這麼多年他見得多了,在這裡一切都是假的,如果想要落案的話那些警察會使用一切的手段,只要你承認了什麼事情,那麼你就倒黴了。
“你們抓錯人了!”吳良直視着對方的眼睛:“那個足療店是個淫窩!有人騙大學生到那裡賣!我是爲了救同學纔去的,你們不抓那些人,竟然把我帶來了?”
“真是莫名其妙!”吳良甩了甩手:“我沒有什麼說的,要不然你們就把我放了,要不然就等着那些壞人起訴我!真是有意思了,這個世界都瘋了啊?”
不過吳良也不會抱怨太多,他表明了態度就兩手抱在胸前,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對方再想從這裡問出什麼東西那是一個字——難!
從旁邊傳來一陣腳步聲,聲音聽起來那個人走的很急,吳良知道肯定是又派來一個人,不過既然打算什麼都不說,吳良也就沒睜眼去看看。
“咣!”吳良屁股下的椅子突然受到一股大力向旁邊飛去,而吳良一個沒留神直接坐在地上,吳良同時睜開眼睛看到身邊有雙粗壯的大腿,他右手在地上一撐跳了起來,拳頭順勢就想掄出去,但是拳頭到了半道停住了。
絕對不能衝動,在外面打人還沒什麼事兒,在警局打人那就是襲警啊!
“小子!”那人是個大光頭,身高竟然比吳良還高了半個頭。他一把抓住吳良的衣襟,右手一用力差點把吳良從地上拉起來。
“你太囂張了!”光頭大聲的吼道,唾沫都噴到吳良的臉上了:“這裡是警局,知道麼?別以爲是你家開的遊樂場!”
“是的!”吳良攢了一口的唾沫,他大聲回答道:“知道了,警察——叔叔——”那點口水一點沒糟踐,噴了對方一臉。
那個光頭一把將吳良推開,然後擡起胳膊用袖子往臉上抹,吳良冷笑着退後兩步問道:“我想你們也應該懂法吧?不論我到底是不是犯錯了,你們都沒有權利對我身體進行傷害行爲……”
光頭正準備收拾吳良幾下,可是聽到他說這話一下子愣住了,而一直坐在旁邊的老實人擺了擺手:“大勇,還是個孩子,帶他到裡面冷靜一下。”
接着那人又對着吳良說道:“你之前所說的我們也派人去證實了,如果那間足療店確實像你所說的話,那麼你非但沒有犯錯,而且還有功呢!對於這種檢舉揭發的行爲,我們這邊一般都有物質上的獎勵。”
吳良聽到對方的話根本就沒有半點高興,他搖搖頭說道:“真能查出來東西我就滿足了,還能拿得到你們的獎金?”
“走吧,大塊頭,該帶我到哪裡去啊?”吳良瞥了一眼身邊的光頭,而那個傢伙哪裡想到一個學生膽子這麼大的,而且還像是輕車熟路似的,難道以前沒少來麼?
吳良被那個光頭帶進了一個房間,屋子大概五六平方的樣子,只有一把椅子什麼都沒有。
雖然條件不怎麼樣,但是比起傳說中的小黑屋已經強多了。
“在這裡等着吧,有結果會來叫你的!”光頭轉身就將門鎖上了,而小屋裡瞬間變得異常安靜,吳良感覺甚至連光頭的腳步聲都聽不到。
真是有點不甘心啊……吳良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如果自己早點答應做神之代言人的話,那樣就可以早點學習神的技能。假如是那樣的話,還用得着忍氣吞聲的被關在這裡?
不過稍微讓吳良感到鬆了口氣的是,幸好葉小嬌那個女孩兒沒事兒,儘管整個過程有點驚心動魄的,但是光臨小嬌的‘客人’好像因爲什麼事情沒有到,所以葉小嬌雖然被人迷倒了,但是卻保住了貞潔。
只要那個女孩兒沒事兒就好了!吳良抱着肩膀坐在椅子上。這種安靜的感覺有點奇怪,就好像是一個人被與世隔絕了似的,除了自己的呼吸聲根本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漸漸的吳良甚至覺得就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大了起來。
如果換成是別人的話沒準慢慢的就會失去耐性,然後故意製造點什麼聲音出來,接着就會出現躁動、不安等情況。
不過吳良仍然保持着那個姿勢坐着,就好像他本就應該屬於這樣一個孤獨的世界一樣。
“局長!”那個老實人敲響了局長的房門,接着在他聽到了答應之後,老實人推門走了進去。
“什麼都沒說?”局長桌前的菸灰缸裡還有一隻沒有燃盡的菸頭,而他面前的電腦連接着監控錄像,其中一個畫面正是被關在小屋裡的吳良。
“是啊,我也不太清楚,這個學生卻好像很有經驗似的,我好好找他談話也不說,大勇想要激怒他,那小子也忍住了沒動手。”老實人微微皺着眉頭:“不太好辦,現在就只能等兄弟們搜查完回來再說了。”
那個局長身體向後仰着靠在了沙發椅上,他摸着自己微腆的肚子看着老實人說道:“老王啊,你算是我們局裡最有經驗的了,我也知道你看這個年輕人歲數不大,所以心裡還有所懷疑。”
“但是你剛纔也說了,他從進來之後的表現足以說明,這小子絕對不是第一次犯事兒!否則他絕對不可能心存這麼大的戒備!”局長看着老實人說道:“特別是你,即便是我們以前抓住的最喪心病狂的殺人犯,在你面前也得乖乖招供吧?”
“越是表現的不簡單,就越是說明這小子不是普通人!”局長將顯示器轉向了老實人:“老王啊,你看着吧,這小子絕對有暴力傾向,等會兒他就肯定會受不了的,我想用不了一兩個小時,他就會露出本來的面目。”
老實人點點頭,然後看着局長猶豫了一下,接着問道:“高局,我們派出去的弟兄有點多了吧?一個打架鬥毆的事情,不用把整個掃黃組都派出去吧?”
局長又點燃一根菸,然後深吸了一口搖搖頭:“老王,這你可不對了,雖然我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問題,但是我們這也算是法制的社會,要尊重人權和話語權的!”
“看得出來他還是個學生,我想一個學生到足療店去鬧事,這也不太合情合理。”局長說他之所以派出掃黃組過去,就是想要徹查麗鑫足療店到底有沒有問題。
“那如果沒問題呢?”老實人借勢問了一句。
“那就要看麗鑫的老闆了。”局長彈了一下菸灰:“那小子砸了人家的店,打傷了麗鑫的幾個工作人員,這是衆目睽睽之下做的事情,他也是個成年人了,雖然是個學生,但是也該承擔法律責任!”
“那我們現在……”老實人又問了一句。
“當然是等了!”局長揮了揮手:“休息一會兒吧,不管結果怎麼樣,你們都要忙了。”
老實人答應一句然後告辭離開了,局長將香菸放在菸灰缸裡,然後走到門口側耳聽了聽。
局長打開了門外面空無一人,他又伸出頭向外看了一眼,正看到老實人的背影正往樓梯那邊走。
關上門反鎖,局長回到辦公桌旁邊掏出鑰匙打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隻手機來。
這隻電話上只有一個號碼,而這個號碼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麗鑫的幕後老闆羅強。
“嗯,是我!”局長拿着電話說話的態度並不太好:“你那邊都安排明白了吧?警局的人可都派出去了,如果出事的話我完蛋、你也跑不了!”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在說着什麼,局長一邊聽一邊哼哼哈哈的。
“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讓幾個孩子就把事情搞砸了!”局長低聲呵斥一聲:“要不是我當時見機的快,沒準連我都連累了!”
“壓驚?”局長冷哼一聲:“反正你自己看着辦!剛纔李秘書給我打電話了,羅局長也給我發了短信!今天你們那裡事情鬧得不小,如果收不了場的話,咱倆都玩完!”
“那個小子?”局長看着監控畫面裡的吳良,他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起來。
“他闖的禍已經不小了,也該爲年輕付出代價了……”局長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看到號碼臉色一變,急忙掛斷了手機將電話接了起來。
“林部長!”局長的表情十分的諂媚:“是啊,我們的工作還不是爲了市民麼?沒有林部長的栽培,我也做不到這步……”
“啊?有人敢打林公子?”局長諾諾連聲的說道:“是,是,是……我明白了,我知道林部長的意思,一個學生在校就四處惹是生非,長大了不得危害社會麼?我懂了,我知道應該怎麼處理了!”
正說到這裡,放在一邊的傳真機咔咔的響了起來,局長答應了兩句然後向對方保證,一定會給那個林部長一個交代的。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局長掛了電話之後伸手拿起了傳真過來的那張紙:“連林部長的兒子都敢打,真是不想活了!”
當局長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的時候,他的眼神突然爍爍放光了起來,因爲紙上印着吳良的照片,而且還有一些簡單的信息:吳良,武英大學,大一年級的新生……
“你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啊!”局長一下子就輕鬆起來,本來他正有點發愁怎麼處理吳良呢,沒想到打瞌睡有人給送枕頭,既然林部長都發話了,高局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看着顯示器裡的那個正襟危坐的吳良,高局的嘴角升起一絲陰險的笑容……
“什麼?你全程一點都沒錄下來?”沈莉莉拍着桌子喊道:“你怎麼搞的?這麼大的一個新聞,你是不是故意的啊?”而站在她對面的鴨舌帽趕忙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有些驚慌失措的感覺。
“莉莉啊,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誰啊?”鴨舌帽小聲的說道:“有公安局的高局長!有副市長的李秘書,有質監局的羅局長……這些人我們都惹不起啊!”
“不是吧?”沈莉莉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是!我承認他們都是高官,但是高官就可以胡作非爲了?就可以背地裡搞什麼高級會所,然後做那些骯髒的事情?”
“你應該看到了吧?那個女孩兒是完全被迫的,就是因爲那些人爲了滿足自己的獸慾,就可以強迫女孩子賣-淫麼?”沈莉莉有點衝動,她的聲音迴盪在偌大的空蕩蕩的辦公室裡,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辦公室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你也有女兒,如果你的女人被人挾持去做不道德的交易,你會怎麼想?”沈莉莉一說這話,那個鴨舌帽就不再吭聲了。
“莉莉,我知道你說的都對。”沉默了一會兒的鴨舌帽突然擡起頭,看着沈莉莉:“我也知道你很有職業操守和道德!”
“但是我有家、有孩子,我不能拿我的後半生去拼啊!”鴨舌帽快速的收拾着自己的東西,好像是要走的樣子:“剛纔我已經打聽到了一點消息,掃黃組幾個小時前突擊了麗鑫足療,但是根本就沒發現任何可以證明他們從事不道德交易的證據!而吳良已經被逮捕並且正式起訴了,罪名是蓄意破壞私人財產和惡意傷害罪!”
“你我都知道吳良是無辜的,但是有用麼?”鴨舌帽終於收拾好了揹包:“我勸你也別管了,有些事情我們根本就不能管!”
沈莉莉看着那個急匆匆離開辦公室的男人,她的表情有點複雜,難道說明明是在做好事的人卻得不到應有的獎勵,而那些作惡的人卻又得到了包庇麼?
看着散落在桌子上的幾張照片,沈莉莉的心情有些複雜,雖然這些照片都很清楚,但是如果沒有那段視頻支持的話,照片根本就算不上什麼真正的證據!
只是拍到警察局高局在麗鑫足療門口經過,拍到幾個高官衣衫不整的在牀上坐着,這又有什麼價值呢?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沈莉莉的背後響起,她回頭看過去卻發現鴨舌帽去而復返。
“我剛纔騙了你!”鴨舌帽的手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裡掏了半天,才掏出一件東西放在沈莉莉的面前:“我什麼都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你自己決定!我什麼都沒看到!”
那個鴨舌帽飛也似的跑了,而沈莉莉發現自己面前多了一塊存儲卡……
“但是莉莉你要考慮清楚,我也是爲了你好!”鴨舌帽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