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歐平原的大雪還未平息,一片廣闊的雪原上,七具屍體靜靜躺着,早已被雪埋了半截。隨着他們身上的能量消散,脖子斷口涌出的血液,也逐漸凍成了血塊。
這是在北辰離開的五分鐘後,數架武裝直升機慢慢靠近了幾具屍體,當直升機上的官兵發現這一景象的時候,足足呆了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一名領隊大瞪着眼睛,好一會兒才暮地驚醒,急忙叫道:“全員進入S級警戒!快!幫我接通上級!”
……
當北辰來到禪月城的時候,已經十天過去了,途中並沒有遇到追殺者,所以還算幸運。
“這樑子,算是跟黃龍省軍方結下了。”站在禪月城門前,北辰苦笑道。
“笨蛋主人,你說錯了,這樑子不是跟黃龍省結下,而是跟整個維和軍結下了,接下來你必須步步小心。”
“你確定事情鬧得這麼大,還能收場?”北辰揚起眉毛問道。
“你放心,我小丫頭什麼時候害過你!”小丫頭笑了笑。
“這倒是。”
北辰與小丫頭說罷,擡頭看向了城門口。
他早已和王梟在城外回合,此刻王梟正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
這時,已經有一隊士兵跑了出來,在城門兩邊列好了隊,後方,緩慢走出一個人。
“不是禪月?”北辰眉頭一皺。
來者是一名穿着制服的中年人,身材有些矮胖,面貌看上去十分和善。他看見北辰站在外面,頓時擠出一張笑臉,快步迎上。
“閣下想必就是北辰首領吧,鄙人是禪月城的裁決長,居間四郎,我們首領聽說你要來,早早就命我做好了接待工作。”中年人滿臉堆笑,鞠了一躬道。
北辰還沒說話,小丫頭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笨蛋主人,火雲軍和禪月軍同爲七級勢力,按照禮儀,應該是禪月那小妞親自出城迎接你。就算她事務繁忙脫不開身,也應該讓大長老級別的出城迎接。怎麼只派了個裁決長來?看樣子,他們並不是很和善,小心他們準備的下馬威。”
“嗯,我知道。”
北辰對小丫頭說罷,面對居間四郎,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快,淡淡笑道:“如此,倒是麻煩你了。”
“哪裡哪裡!”居間四郎妝模作樣客套一番,便將北辰迎入城中。
“都說禪月城繁華,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北辰坐在車裡,撩開車窗的簾子往外看。
禪月城的確不一般,比火雲城還要大得多,已經接近聯合政府一個省城的規模。街道兩邊人來人往,還不時走過一隊隊巡邏官兵。這些士兵整齊劃一,渾身都散發着傲人的氣勢,顯然也是訓練有素。
而迎接北辰的車隊,雖然並不是很高的規格,但其中的侍衛均是精挑細選,一般高矮,容貌英俊,氣勢比巡邏官兵還要威武。
“笨蛋主人,看來禪月也提前做了準備啊,你看那些巡邏官兵,不好好巡邏,好像在作秀一樣。是故意讓你見識他們的軍威呢!”
“的確。”北辰淡淡一笑,也沒有多說。
他早已料到,來到這裡,禪月並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但也料不到,禪月軍竟然只以裁決長的規格來接待他。看樣子,果然應了那句話:惹了誰也不要惹了女人。
大約四十分鐘後,車隊開到了接待大廳,北辰剛下車,就又有一人迎了上來,身後還陪同了幾個官員。
這是一名黑衣女子,容貌冷豔,不苟言笑。居間四郎這時連忙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禪月軍的大長老,冷月大人。”
名爲冷月的女子,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笑意,只是微微欠身道:“您好,還請您隨我進入大廳休息,我們首領隨後就到。”
冷月的聲音不卑不亢,稍稍讓過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這禪月軍倒是還不想損了他們自己的臉面,終於有個大長老接待了,不過這個接待的大長老也太……”北辰心中暗自苦笑。
一看冷月的樣子,就知道她是一個不擅長交際的女人。
隨後北辰也不多說什麼,淡淡地點了點頭,隨着冷月等人進入大廳。
大廳的裝修十分豪華,但北辰也懶得欣賞,繼續隨着冷月等人走到內堂,隨後兀自在沙發上坐下。王梟規矩地站到了北辰的身後。
其實王梟早已面露怒色,畢竟禪月軍如此,也太過冷落北辰,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無禮。
他本就是性格直爽的人,哪裡藏得住怒意,要不是北辰給他使過眼色,他早就忍不住罵開了。
北辰入座之後,冷月則是站在一旁,竟然不再說話。
倒是居間四郎這時接過了侍者的果盤、酒杯等物,親自爲北辰擺上,倒了一杯粉紅色的酒,笑道:“北辰首領旅途勞累,這是我們自主釀製的果酒。”
北辰淡淡點頭,忽然轉過身來,對身後的王梟道:“王大哥,你怎麼不坐?來,快請坐下。”
王梟早就心中不爽,這時聽北辰這麼說,頓時也大大咧咧地在北辰身邊坐了下來。
居間四郎一愣,他想不到北辰竟然會讓身邊的隨從也坐下,畢竟這是兩軍談判,只有首領能入座。
但他還是很快掩飾住了眼中神色,急忙讓侍者再拿一個酒杯來。
“對!笨蛋主人,反正他們不講禮數,你也就大大方方接下,不能示弱!”小丫頭道。
北辰暗自點頭,臉上笑意不減,對冷月道:“冷月大長老,你怎麼不坐下?”
“沒有首領吩咐,不敢入座。”冷月不鹹不淡地答道。
北辰也不介意她的態度,隨手搶過居間四郎的酒瓶,親自爲王梟把酒倒上,笑道:“來,王大哥,嚐嚐!這果酒味道還是不錯的。”
王梟哈哈一笑,舉起杯子就跟北辰碰了一下,聲音很響。聽得一旁的冷月不禁皺眉。
“北辰首領,這位是……”終於,冷月忍不住問道。
“哦,這是我們火雲軍新任命的長老,王梟長老。”北辰道。
王梟這時舉杯朝冷月輕輕一笑,兀自又喝了一口酒。咂咂嘴道:“啊!首領,這酒真不錯,也不知道是怎麼釀出來的,要不然回去我也釀個百八十桶的。嗯,真他媽享受!”
冷月面色一寒,終於忍住了沒發作,但心裡早已罵作一團。
這火雲軍也太囂張了,這可是雙方首領談判,而他以爲這是什麼?朋友聚會?
而北辰二人,哪裡管冷月在想什麼,自顧自地碰杯飲酒。
原本禪月軍還打算怠慢一下北辰,讓北辰坐在這裡多等一會兒,然而現在這種情況,冷月根本就料不到。她此刻倒是盼望禪月快些過來了。
“冷月大長老,你看我們喝酒這裡,你就乾站着,也太奇怪了。你們首領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過來,要不你也坐下來和兩杯吧!”王梟忽然笑道。
冷月額頭青筋暴起,終於有些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倒是一邊的居間四郎連忙打了個圓場,滿臉堆笑道:“北辰首領,這果酒是鄙人釀造的,既然您喜歡,那就是鄙人的榮幸。如您不嫌棄,鄙人敬您一杯。”
說罷居間四郎連忙舉起杯子,然而北辰卻只是淡淡看了居間四郎一眼,並不舉杯。
“哼,你是什麼身份?”王梟忽然看向居間四郎,冷哼道。
場面頓時十分尷尬,居間四郎眼皮輕輕一跳,但還是把不快的神色掩住,唯唯若若答道:“是是是,是鄙人的不對,鄙人自罰一杯。”
說罷他一飲而盡,識趣地退回冷月身後,不敢再說什麼了。
“閣下雖然貴爲一軍之首,但仗着身份壓這些下面的人,也太沒有首領該有的樣子了吧?”冷月忽然看向北辰,淡淡問道。
北辰輕輕一笑,答道:“既然您這麼說,那我也有個疑惑,我身爲七級勢力,火雲軍的首領。親自拜訪禪月軍,但你們禪月首領卻遲遲不現身,如此怠慢,我不覺得這是對一名同等級首領的待客之道。您覺得呢?”
冷月頓時語塞,的確,這件事情禪月軍並不佔理。
“首領日理萬機,實在事務繁忙,如有怠慢我在這裡給您陪個不是了。但我還是希望閣下以談判禮儀爲重。”冷月說罷,眼睛有意無意地看向坐在一邊兀自喝酒的王梟。
“這不忙,我這個人,喝酒喜歡有人陪着,一會兒等你們首領到了,我讓王梟長老起身就是。”北辰沒有立即妥協,仍是淡淡笑道。
冷月這時也不好再說什麼,收回了目光,再次閉口不言。
倒是這時,忽然自大堂之外,傳來了緩慢的拍掌聲。
隨後,只見一名淡妝少女緩緩走入內堂,她一下下,不急不緩地鼓着掌,待走到北辰面前坐下,這才笑道:“不愧是火雲軍的首領,氣魄非凡啊!難怪我們的厲天大長老,甘願跟隨他的大哥,連禪月軍都快給忘了呢!”
“禪月首領年紀輕輕,卻能治理這麼大一個禪月軍,更是讓我佩服!我們厲天審判長,對您還是萬分感恩的。每每與我提起,都說您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恩人,禪月軍也算是他的家,哪裡敢忘?”北辰見禪月突然到來,他也不驚訝,聽得禪月言語中若有若無的一股酸意,便客氣地答道。
王梟這時也站起身來,他知道做事情要適可而止,畢竟也不能讓人覺得火雲軍不識禮數,便朝禪月微微躬身示意,站回了北辰身後。
而禪月聽得北辰這麼說,神色也略微一緩,但嘴角還是掛着一抹冷笑,靜靜看着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