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曦前腳走,我後腳也便出門。
我決定去找俞瑾。
我無數次想去看那位極品公子,可也無數次沒有成行。這一回,我決定先不通報,不請自到。
俞瑾的公司名我是知道的,也曉得在哪幢大廈,因此,要找確實不是件難事。
我在路邊攔了個出租車,直奔目的地而去。
幾乎是沒費任何周折,我輕而易舉找到那個律師事務所。
前臺小姐是位漂亮美眉,當我說明自己是有法律方面的問題要諮詢的時候,她便打算把我引薦給某位律師。
我連忙阻攔,說:“我的問題比較複雜,我想親自和你們老闆談,至於酬金方面,自是沒有任何問題。”
美眉現出一副爲難的模樣,說:“可是,我們老闆,一般不接見非預約客人。”
“那你現在打電話,我現在進行預約。”
美眉看我一眼,說:“好,請您稍等。”
說完她撥通內線,說明來意。也不知是我運氣太好,還是那所謂的老闆實在閒得慌,居然同意我此時就可以進去。
“蘇小姐,請。”前臺美眉一路引着我往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我倒有點慌了,太過順利,我還沒想好措辭呢。做律師這一行的,不僅嘴上功夫了得,一雙眼睛也十分銳利,我若不打腹稿撒謊,很容易被看穿呢。
我有點後悔自己的莽撞。
腦子裡極速的轉着,等會說點什麼?說點什麼?說點什麼?
可還沒等我想出個道道來,那幾十米的距離已經走完了。
“穆總,這是剛剛約見您的蘇小姐。”前臺美眉甜膩又謙卑的聲音,打斷了我還沒成型的思慮。
“蘇小姐,您好。”大班桌後一個男人站起來,禮貌的和我打招呼。
我循聲看去,一瞬間有點呆。
我想,若不是我認識了顏朝,我可能還會呆。弄不好,會像初次見到顏朝一樣眩暈、靈魂出竅。
因爲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一個太過俊雅的男人。
難怪俞瑾會無法自拔。
那妞和我一樣,從來都是以貌取人的傢伙。
或者,她比我還要過份,因爲當初,她甚至是覬覦過秦安的美貌的。
若不是秦安是我男友,氣質又太過陰柔,我毫不懷疑她會去揩點油,當然,也只限於揩點油。她對好看的男人,就想看到一朵好看的花,過過眼癮,過過手癮,可要想放到心裡去,卻着實不容易。
“蘇小姐……”極品公子大概是見慣了女人看到他那張臉時的花癡樣,並不覺奇怪,只是客氣的再叫我一聲,提醒我不要繼續丟人下去了。
“您好,穆……穆先生。”我訕訕笑着,落座到那會客的沙發上。
前臺美眉倒了兩杯茶,放到茶几上,無聲的退了出去。
極品公子坐到我對面,臉上是職業化的微笑,一雙星眸,深邃的看不清裡面的任何情愫。他眉毛很黑,眉梢有點斜飛入鬢的感覺,眼角微微上挑,這讓他不管是笑着,還是不笑,都有種無法言喻的風情,他的鼻子秀挺,嘴脣很薄,臉型周正。或許,他的每一個部位,單獨挑出來,算不上十分出彩,但若放到一起,卻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尤其是他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那個抿脣的動作,竟讓我心口一窒,那是一個太過性感的動作,會讓人忍不住的想入非非。
我想,這個舉手投足中帶着一種非凡的貴氣,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特別吸引力的男人,果然非比凡人。他成熟、睿智、貴氣、風情、性感、又俊雅非凡,好像天生具有一種讓人一見鍾情的氣質,難怪二十多年情竇未開的俞瑾,不可救藥的陷了進去。
若他不愛俞瑾,恐怕,俞瑾這一生,都會是個悲劇。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愛過太過出色的男人,要想再愛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是如何如何的難。
我終於明白了俞瑾的瘋狂和執着了。
“蘇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可以爲您效勞?”大概是我目光太過放肆,極品公子穆子謙眼裡蘊了冷冷的光。
我勉強咧一下嘴,心裡暗叫不妙,我一向心思活絡,善於撒謊,可剛剛被他那好皮囊晃花了眼,完全忘了去找藉口,眼下他這麼一問,我去哪裡找個現成的理由。
索性……呃,反正我也豁出去了。
所以,我收斂起自己的花癡樣,很倨傲的看他一眼,說:“我能給出的酬金雖然十分豐厚,可案子也很複雜,我並不認爲一個年紀輕輕徒有其表的男人有這個能力接手。”
穆子謙聽我這麼說,卻也不惱,只不卑不亢的應道:“若蘇小姐不信任我,事務所還有很多在這個行業浸淫多年,經驗豐富業務過硬的員工,我自是可以爲您推薦。”
“不用,我這人做事喜歡憑感覺,感覺不對,我就不願再浪費時間。深圳的律師事務所多如牛毛,我自是可以找到一箇中意的。”
“那好,蘇小姐請便。”穆子謙聽我這麼說,臉上卻並未見怒意,只依舊帶着職業的微笑,站起身來,是下逐客令的節奏了。
這正是我想要的。
我不過是要見一見這極品公子,看他有什麼樣的本事能吸引我的閨蜜。而今看到了,目的達成,自是趕快閃人。
但願以後兩人不要有什麼交集,因爲這實在是算不得愉快的一次會面。當然,若有一天,俞瑾能把他降伏,我肯定心甘情願上門負荊請罪。
我幾乎是步履匆匆的從那事務所逃了出來,剛到電梯口,俞瑾居然也從那裡跑了出來。
“蘇小洛,果然是你。”她驚喜裡隱隱透着憤怒。
我笑,說:“你眼可真尖,我看你們辦公室挺大的啊,怎麼就能讓你發現我了呢?”
“怎麼,還想偷偷摸摸啊。”
“哪有?”
“還沒有?你長本事了啊,來深圳不說,來公司不說,還直接找到他辦公室去了。”
“嘿嘿。”我訕訕笑着,說,“我這不是久聞大名嗎?總得找個機會見見,你呢,偏又不肯給我創造機會,我只好自己想辦法啦。”
她問:“你用什麼辦法直接見他的?”
我於是把過程詳細說給她聽,還沒說完,她直接給了我一拳,打在我胸口上,好痛。我忘了她有暴力傾向,一時竟沒防備。
“你要死啊,既然能混進去,卻連個像樣的藉口都編不出。”
“這不被迷花眼了嗎?腦子一下鏽了。不過沒關係,以後你們真在一起了,輪到我這閨蜜亮相,我保證積極道歉,讓他大人不計小人過。”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看在你沒把我供出來的份上,這件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俞瑾幽幽的說,“你不知道,他最討厭男女感情方面的話題,上上個月有個同事,跟他表白了,他當時婉拒了,可那同事死心眼,表示不會放棄,繼續找機會纏他,不出半個月,他就煩了,把那同事辭退。那個同事的業務能力,在我們所裡,可是頂尖的,但他還是不顧一切的把她辭退了。所以,剛剛我看到你從他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嚇得夠嗆。我生怕你一時見義勇爲兩肋插刀,把我對他的感情一股腦兒倒出來,若這樣,估計明天我就得滾蛋了。”
“他這麼排斥別人對他的感情?”
“是。你別看我大大咧咧的,不過有關他的事,我可是心細如髮,我覺得,他對上一份感情,投入太深,一時半會怕是抽身不出來的。”
“那你怎麼辦?一直這樣守着他?”
“呃,這也沒什麼不好?他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只要他不屬於別人,我年復一年的呆在他身邊,總能成爲他最親近的人。”
“可是,若有一天,他愛上了別人,你要怎麼辦?”我擔憂的問,這個傻妞,她如此執着,究竟把自己置身於什麼樣的境地?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爲什麼?”
“因爲,我覺得,他已經不會再愛了。”
“你這麼篤定?”
“是的,我們是一類人,一旦認定一個人,便再也不會變。”俞瑾一臉堅定。
我張張嘴,本想再勸慰幾句,又覺實在沒有必要。對一個暗戀得幾乎走火入魔的人來說,無論是什麼樣的警世良言,她都聽不進去的吧。還不如,把一切交給時間,這個世界上,只有時間,是萬能的,它能撫平一切傷痛、它也能抹去所有的深情。我把希望,寄託在未來的某一天,那個極品公子,能忘了他所愛的人,眼光停留在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俞瑾身上。唯有這樣,纔不辜負這一場,傾盡所有的等待。
我幾乎是憂傷的和俞瑾告別。
今日一席話,終於讓我切切實實體會到她的暗戀,有着讓人無法承受的苦澀和重。那個當初和我一起看帥哥美女,一起逛大街小巷,一起吃薯片八卦,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尖叫的女孩,今後,她的人生裡,大概會少了許多色彩,而只有一個單調但對她來說卻意味着是整個世界的身影。
愛上一個不會再愛的男人,註定是一場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