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誤會鬧大了。
我現在和顏曦相處十分和諧,我享受這種和諧,不願因爲一些有的沒的緣由打破這種和諧。因此,我覺得我應該第一時間趕到他的住處,向他解釋清楚。
兩人相處,總是會有一些矛盾和誤會,只要及時澄清,問題應該不大,但若什麼都不說,以爲把一切交給時間,或者靠對方來猜測你的心思,就容易釀成大的隔閡,長此以往,則會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我那神經大條的媽媽教給我的情侶相處之道。當初我和秦安在一起,她就告訴我,秦安心思細膩,性格柔媚,凡事喜歡獨自消化,我在他面前,應該坦誠一點、率真一點、透明一點、包容一點、兩人不藏隔夜仇,不生隔夜氣,這樣才能天長地久。
雖然我和秦安最終沒能天長地久,但我還是把媽媽這所謂的相處之道當作了真理,打算移用到我和顏曦身上。
我問秦安:“你現在還要不要緊?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
秦安牽牽嘴角,悶悶的說:“我沒事了。”
“那我走了?”我還是不放心,二十幾年來習慣做他的洛姐姐,看到他有事就條件反射的想替他扛着,連他背叛我的茬都忽略不計了。
“這麼晚了,你去哪裡?”他問。
“去……我去我男朋友那裡。”我決定實話實說,實在是怕他擔心,呆會又氣得心臟不舒服,遂道,“秦安,我是有男朋友,但不是你今晚看到的賓利主人。我和我男友相處得很好,他未娶我未嫁,我當然也就不是小三小四小五。”
說完,還是擔心他的身體,打算再寬一寬他的心,於是補充道:“你和唐斐平的事,過去半年多了,我氣也氣了,恨也恨了,哭也哭了,傷心難過也有了,現在,我決定不計較了。就像你說的,雖然愛情玩完了,但以我們之間的關係,想要老死不相往來大概也做不到,倒不如大度一點,買賣不成仁義在,依舊做一對好朋友。你要是有什麼事,身體不舒服,心情不好,或者被誰欺負了,都可以和我說。雖然我現在未必還有能力爲你出頭,但好歹能與你同仇敵愾,義憤填膺的替你譴責對方一番。”
我說着說着有點激動,以前那個豪氣干雲,到處爲他打架的蘇小洛似乎又回來了。
秦安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笑意,那是懷舊的笑意,隱約帶着一抹憂傷。
他還是那個有着憂鬱氣質的男孩,哪怕笑着,也是憂鬱的。
我最見不得的就是他這樣子,心底一軟,想着是不是要再陪陪他。
可若再陪下去,顏曦那個小心眼的男人,只怕更不好哄吧。
“你去吧,我沒事了,小洛,我今晚真高興,你肯依舊和我做朋友。”秦安彷彿能看出我的心思,倒催促我快走。
“那我真走了?”
“走吧。”他微微笑着,待我走出幾步,又喚住我,說,“今晚還有暴雨,會打雷,你注意一些。”
“嗯。”我應一聲,有股暖意泛過心頭,原來當我決定大度的放下,最先受益的那個人,竟是我自己。
秦安的友誼,於我的重要性,或許,更重於他的愛情。我內心深處,一直耿耿於懷的,就是失去了他的愛情,那份友誼,也就煙消雲散了。
而現在,友誼回來了,我的心情,自然前所未有的暢快。
我攔了輛車,直奔顏曦的住處。
在車上,我開了,打他電話,沒接。這個小氣鬼看來不止生氣了,還氣得不輕。可我一點不難過,他肯生我和別的男人的氣,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實是在意我的?
他當然是在意我的,雖然他從來不說,我也從來不問,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在意我的。
到了顏曦住處,我摁門鈴,摁了好久,也沒人出來應門。哇靠,生氣不至於生到這份上吧,不怕被門鈴吵死啊。
我心裡腹誹着,手上按着門鈴不動。
操蛋,我們算是槓上了,誰先受不了這吵鬧聲誰就俯首稱臣。
門鈴一直響啊響啊響啊。
還是沒人開門。
我漸漸疑惑了,該不會這廝壓根就不在屋裡吧。
我停止按門鈴,掏出撥他電話。
電話還是沒人接,我把耳朵貼在門上,試圖聽聽裡面有沒有鈴聲,但不知是門的隔音效果太好,還是他真的不在門內,我竟什麼也聽不到。
悲了個摧的,深更半夜花幾十塊錢打的過來,居然碰不到人。
能去哪呢?
該不會又去酒吧獵豔去了吧?
想着他坐在酒吧裡,斯文雅緻的模樣,吸引一票女人像蝗蟲一樣附身而上,我就恨得牙癢癢,情不自禁就朝門上踹了一腳。
“哎呦。”,踹得太用力,腳尖生疼生疼,疼出了眼淚。
“顏曦你這王八蛋。”我狠狠罵道,又疼又憤怒又失望,真覺委屈極了。
大概是太委屈,我又高聲罵了一句:“顏曦你這王八羔子。”
罵聲還沒落呢,門卻忽的一下開了,那王八羔子站在門內,穿着雪白睡袍,頭髮半溼,臉色潮紅,淡淡掃我一眼,一聲不吭。
我嘿嘿乾笑兩聲。
他不理會我的笑,轉身朝屋裡走去。
我慌忙跟上,跟了兩步,又回頭把門關上,再跟兩步,發現自己沒換鞋,又再回頭把鞋換了。
我這一折騰的功夫,顏曦已經坐到沙發上了,他斜倚着身子,翹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我。
他這個樣子,很風情很性感啊。
我嚥了口口水,蹭到他面前,挨着他坐下,狗腿地問:“你在洗澡啊?”
他又掃了我一眼。
我理虧麼,先是騙他肚子不舒服,和男神去吃飯,後又因前男友心臟不舒服,兩人糾纏半天,所以,他此刻愛掃便掃,反正那x光,終歸是殺不死人的。
“我本來是要回家的,可在小區門口碰到秦安,秦安你知道麼,就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他忽然不舒服,我便扶了他一下,其他的,我們可是什麼都沒做。”我詳詳細細解釋着,怕他誤會。本來還想把顏朝的事也解釋一遍,但想着他反正沒看到,又怕一晚上和兩個男人有交集,越解釋越亂,所以乾脆隱匿不報。
“你和誰在一起,做了什麼,那是你的自由,和我無關。”他淡淡的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心裡來氣,本想頂他兩句,但轉念一想我是來和好的,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先忍忍忍忍忍,忍爲上策。
我於是繼續腆着個臉,搖着他的手臂,撒嬌的問:“你生氣了啊?”
他不置可否的笑笑,起身走到酒櫃旁,倒了半杯紅酒,一飲而盡,又倒了半杯,走到我的身邊。
“你要不要喝酒?”他問。
我搖搖頭,說一聲不喝,過了一會,大概是爲了討好他,便改口道:“如果我喝一點,你是不是就不生氣了?”
他沒回我的話,只問:“你喝多少?”
我憂愁的說:“我酒量不大,酒品不好,你要是不擔心我撒酒瘋,大可以讓我多喝一點。”
他沒作聲,喝一大口酒,忽然把我攬到懷裡,就這樣嘴對嘴的把那酒強行餵給我。我完全沒做好準備,那澀澀的紅酒灌到口裡,順着喉嚨流下去,有一部分流到氣管,差點沒把我嗆死。
我不可自制的咳了起來,咳得滿臉通紅,氣都喘不過來。
他放開我。
我終於咳得夠一段落了,扯了一張餐紙,形象全無的擦那咳出來的眼淚鼻涕。
“你太過份了。”我邊擦邊委屈的譴責他。
他不理我的譴責,自顧自把剩下的酒喝下去,然後,就那樣冷冷的,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彷彿我是一個小丑。
他的目光那樣冷,冷得沒有一點溫度,那黑色的眸子則像結了一層冰;他的脣邊,帶着一抹笑,是那種嘲弄的譏諷的笑,不帶一絲溫情。
我在他冷冷的目光和嘲諷的笑裡,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
“你看什麼?”我後退一步,覺得聲音都有點打顫。
他則前進一步,還是那樣冷冷的看着我。
我又後退一步。
他又前進一步。
我試圖再退,可後面已經是沙發,退無可退。
但他依然前進一步,他的下巴,幾乎撞到了我的額頭。
“你要幹什麼?”我只覺害怕。這樣沉默着一聲不吭的顏曦,冷冷的不帶溫度的顏曦,讓我覺得害怕。
他伸出手,一把將我推倒在沙發上,然後,他的身子,重重的壓了上來,緊接着,他粗魯的一把扯開我的襯衣,我聽到“譁”的輕響,想必是釦子悉數被扯掉了。
他俯下頭來吻我。
我掙扎着避開,不肯讓他吻到。
他把我的手禁錮住,再次來強行吻我,沒有一丁點兒憐惜的吻。
我大怒,雙腿用力蹬了他一下,沒蹬到關鍵位置,但這已經足夠,他放棄吻我,試圖禁錮我的腿,我微一擡頭,狠命咬上他的肩膀,他吃痛的低呼一聲,臉上浮起一層怒意,像要把我生吞活剝。
“你個王八蛋。”我因憤怒而膽大,尖着嗓子罵道,這一次,可不同於之前,那聲王八蛋裡沒有打情罵俏的愛憐,有的,是一股純純粹粹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