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成了心事
看門的人見沈羿風和林樂容二人手拉手出來,並未露出絲毫驚訝,替二人開了大門。
出得門來,沈羿風心中的怒火已完全消失,對林樂容笑了一下,卻還是忍不住附在林樂容耳邊,低沉地開口。
“樂容,答應我,以後不要一個人跑到衡王府來。”
雖林樂容來尋南宮宇,並非如沈羿風所想,且在她心裡,南宮宇雖不是個女人,卻也並無性別差異。但畢竟是呆的太晚了,她還是難免有些心虛,雖沉着臉,卻不說話。
“來,我先扶你到車上去,藕心等等便會出來。”沈羿風柔聲道。
林樂容見沈羿風恢復了以往的神態,心稍稍安定,順從地點了點頭,卻忽然想起了什麼。
“你認得衡王府的路?”
“怎麼?”沈羿風迷惑地看着林樂容,似乎沒明白她的話。“難道,你不認得?”
“還好!”林樂容模棱兩可地回答,不再詢問。
藕心很快就出來了,見沈羿風已經上馬,忙來到馬車旁。
阿德上前來,放好馬凳,扶她上車。
方纔見大爺拉過小姐時,臉上似乎有怒氣,進車廂前,藕心悄悄地往沈羿風那邊瞧了一眼。見沈羿風神色如常,方纔放了心。
“小姐,以後可別這麼晚了!”坐到林樂容身邊,藕心立刻低聲說道。
林樂容微微點頭,並沒有問藕心,是否記住了衡王府的路。她知道藕心是記不住的,否則不用她問,藕心也會開心地說給她聽。
原本只是好奇。如今,那些路,倒成了林樂容的心事。
馬車停在如意布莊門口,沈羿風吩咐阿德將車卸了,馬匹牽到別處去喂,又將自己的馬拴好,囑咐了阿德幾句。
阿德一一答應。林樂容卻聽得心裡不安。
“大爺今晚是……要宿在這裡?”
“不然呢?”沈羿風對林樂容別有深意地笑着。“這麼晚了。我是將你送回林府,還是帶着你回沈府?”
林樂容不語。
這時候,老夫人和劉夫人怕是已經歇息了。她每次回孃家。雖都會跟老夫人和劉夫人說定回沈府的日子,但偶爾在孃家多住一晚,老夫人和劉夫人也不以爲意。
何況,沈羿風既然帶她到這裡來。定然也是派人回過老夫人和夫人了。
若是回林府,母親必然會問起。她爲何一早走了,晚上又回來,也是難以自圓其說。說不定還會讓母親認爲她跟沈羿風之間出了差池,放心不下。
“你說過回家的。”林樂容畢竟從未曾有過在沈府和林府以外的地方過夜的經歷。不禁覺得心有些慌張,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她原本是自言自語,不想沈羿風卻聽到了。拉她到身邊,輕輕開口。
“對我來說。這裡纔算是真正的家!”
林樂容一頓,一下子想到元宵燈會的時候,曾在這裡遇到沈羿風和劉聽荷,立刻轉身。
“我不在這裡,我要回……你送我回孃家去住吧!”
沈羿風見林樂容剛剛還好好的,忽然就變了臉色,並不知林樂容是想起了劉聽荷曾經在這裡,內心莫名的煩悶,忙伸出手臂攔在她面前。
“我是爲了你好!能不能別鬧!”沈羿風耐心道。
“是啊小姐。”藕心也忙勸道。“如今天色已晚,咱們回哪邊,都……”
林樂容何嘗不知道藕心的顧慮,只是一想到沈羿風和劉聽荷曾在這裡親熱,就覺得堵得很。
沈羿風見林樂容咬着嘴脣,拿不定主意的模樣,忽然俯身,將林樂容橫抱起來,便往布莊裡面走。
夥計見沈羿風抱着林樂容進來,先是怔了一下,隨即便低下頭去。
布莊早就打烊了,如今開着門,也不過是爲了等東家回來。
“給藕心安排個住處,等等阿德跟你同住。”沈羿風簡單地說着,抱着林樂容往後院走去。
夥計忙快走幾步,到前面替沈羿風將門打開。
藕心也顧不得問自己住哪裡,忙忙地跟在沈羿風身後進來。
“先服侍大少夫人換了衣裳。”沈羿風輕輕放下林樂容,對藕心說,又吩咐夥計。“阿輝,你去燒些熱水。”
阿輝答應着去了。片刻,便提了熱水進來。
林樂容正好從內室出來,見到阿輝,雖楞了一下,但因常見,倒也不用刻意迴避。
“大爺的布莊似乎是多了夥計。”林樂容開口,面目平靜。
“你該早就知道了,卻現在才問我。”沈羿風笑看着林樂容,她平靜的語氣,多少讓他又生出了些許失落。
如意布莊最初是隻有一個夥計,且不在這裡住。但年後,沈羿風便又僱了一個小夥計,便是阿輝,阿輝年紀不大,是個外地人,吃住都在後院的小偏房裡。
因平日熱水之類的都有準備,纔會這麼快就送過來了。
阿輝對林樂容笑笑,慢慢退下。
“大爺也該休息了!”林樂容輕聲道。
她總不能在沈羿風眼皮子地下洗漱。
“我自然在這間屋子休息。”沈羿風說着,先進了內室。
林樂容的心一頓,當着藕心的面,卻不能多說,在藕心服侍下簡單的洗漱了,便在椅子上坐下來。
藕心對阿輝也算熟識了,在院子輕輕喊了一句,阿輝便出來,將她帶到沈羿風和林樂容旁邊的房間門口。
“藕心姐姐,這屋子平日雖無人住,但我每日都打掃,也很乾淨的。”阿輝一笑,露出兩個小虎牙,很是可愛。
“我曉得。”藕心對阿輝笑笑。她曾在裡面換過衣裳,自然是知道。見阿輝轉身要走,藕心又問了句。“阿德還沒回來嗎?”
“還沒。”阿輝忙答道,認真地看着藕心。“藕心姐姐還有事嗎?”
“沒了!”藕心說着,徑自進了屋子。
林樂容見藕心竟然自顧自的走了,難免氣悶。卻又想,藕心見沈羿風在這裡,早就習慣了迴避,倒也怪不得她。
只是,她瞧了這屋子的陳設,不過是簡單的裡外兩間,除了內室那張還算夠大的牀,再也沒有其他可住人的地方。難不成,今晚,她真要跟沈羿風睡在一起?
雖然院子裡除了藕心和阿德的住處,在去了廚房和倉庫賬房之類的,怕是也沒有多餘的屋子了,但,沈羿風可以去別處,讓藕心來跟她一起。
可見,沈羿風是故意的!
沈羿風還未洗漱,卻呆在屋子裡不出去,等了半天,也不見林樂容進來,不由得偷偷一笑,站起身來,到了外邊。
“爲夫要洗漱,夫人可是要服侍左右?”沈羿風拿腔拿調地說。
林樂容正喝水,聽沈羿風這話,忙放下杯子,一言不發地往內室走去。心裡卻突突地跳着,在鏡臺前的椅子上坐下來,對着並不算十分光滑的銅鏡發呆。
須臾,沈羿風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見林樂容依然坐着,對她的背影笑了笑,轉身將門關好,徑自坐到牀上。
不知過了多久,見林樂容一直不動,不知爲何,沈羿風本來很寧靜的心,竟然不規則地跳動起來。
這屋子雖不小,但比起沈府來,卻還是相差許多。不過卻讓沈羿風比呆在沈府,更有歸屬感。
畢竟,這是他自己的地方。
雖花的也是原來沈羿風的銀子,但心裡的感覺卻是不同的。至少在這裡,他可以不必面對原來的沈羿風,留給他的那一堆事情,既有官場上的,也有後宅裡的!
“樂容!”沈羿風啞聲喚道,站起身來,走到林樂容身後,手,不知不覺地,便撫上烏黑的長髮,看着林樂容銅鏡中模糊的面頰。
解開頭髮的林樂容,要比平日梳着少夫人髮髻的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嬌柔,很像……原主記憶中的她,嬌憨、可愛、活潑、明媚,又不失柔情。
覺出林樂容的身子一僵,沈羿風的手停了一下,卻捨不得離開那髮絲在手裡柔順的感覺。對男人來說,那是一種誘/惑。
若在他的空間,誰敢說他沈羿風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那他一定會跟那人急。
林樂容忽然起身,讓沈羿風本來撫在她髮絲上的手,只抓住一絲清涼,便停在了那裡。
“我累了,大爺也休息吧!”林樂容淡淡地開口。
看到林樂容背對着他,和衣躺在牀上,沈羿風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開口,卻說了一句讓他在很久以後,一想起來就會鄙視自己的話。
“我……還是睡在地上吧!”
………
衡王府後院的書房裡,南宮宇聽着黑衣人的回稟,臉色陰沉,目光深邃,絲毫看不出妖媚。
“這麼說,那位沈大公子,果然能在府裡來去自如?”
“正是。”黑衣人低頭回道,又擡眼瞧着南宮宇。“王爺,可要派人盯着他?”
“暫且不必!”南宮宇把玩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聲音陰冷。“吩咐門房的人,一定不能露出絲毫破綻,否則他們的下場,不必本王多說。”
“是!”黑衣人領命而去。
門外的兩個青衣少年,立刻將門關好,並無一人進來打擾。
南宮宇轉動椅子,回身,背對着忽明忽暗的燈火,臉上,閃過一道道明明暗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