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終於

一大早天還黑着的時候, 彌生一把踹醒李亞,這可憐的娃兒纔剛入睡就被踢醒,偏還抱怨不了。彌生一邊利索的在鏡子面前塗塗改改的, 一邊還往臉上擦東西。等他轉過身來時這張臉已經讓人認不出是他了。眼角往下糊住, 好好的上調鳳眼變成了倒三角眼, 臉上也塗抹的醬色的東西, 連白皙晶瑩的手掌也塗的黑黑的, 像一個鄉巴佬進城一樣。

“你你你……”

“你什麼你,還不把衣服換上。”彌生甩手就扔來一件黑色的小棉衣,越往北走天氣越冷。現在還沒確定是要往哪個地方走, 先逃過追捕再說吧。要在哪裡定居,彌生是想過的要去的地方——杭州城。那裡地處要塞, 軍事消息傳的快, 流動人口多, 誰也不會注意到他們,在這裡他們可以安然的放心的住下。

“你爲什麼會懂這麼多?”

“整整十年的時間我都用來思考怎麼樣逃離, 怎麼樣才能成功的隱藏行跡,怎麼樣才能不被抓到,還有去哪裡?爲什麼選定這個地方?我都要詳細的思考過,所以我現在能成功一半兒,接下來的一半就看運氣了, 畢竟人算不如天算。”彌生頭也不會的盯着鏡子將鬍子黏上。摸了一把小鬍子, 成功的變身爲鄉下來的土鱉子。

“爲什麼我又是女裝?”

“囉嗦什麼, 你一開口就露陷, 穿女裝多好, 都不用說話,扭幾步路跟在我身後就可以了。”彌生就這李亞這張還略顯幼稚的臉孔開始擺弄這些從南大叔那裡搜刮而來的奇奇怪怪的瓶子, 裡面不乏迷藥,至於南大叔爲什麼要收集這些東西彌生實在不想知道,萬一那個理由是讓人倒盡胃口隔年飯都能吐出來的那就真的不妙了。有沒有這麼猥瑣的,啊—!都是個老爺爺級別人物了還賊心不死色心不改。

先是將眉毛修成彎月眉,然後摸了水粉,細細的描繪了眉黛,點點胭脂暈染,一個風華正茂的溫婉女子便出現在鏡子裡。李亞不敢相信的指着鏡子的人問彌生:“那是誰?”

“不就是你自己嗎?認不出?”彌生挑眉笑道。

“我媽看到了肯定會以爲他生的是女兒不是兒子的,她最喜歡女兒了,只可惜她死的早,還沒能爲我再添一個妹妹。”李亞神色黯然的低下頭。

彌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也不會安慰他,只是擡起手拍拍他的肩。

“沒事兒,我很好。”

“其實,我去杭州城就是因爲我奶奶也在那裡。十多年了,我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否還……”彌生停頓了下,但情緒平復下來後纔開口:“其實長輩最希望的還是我們能夠平平安安的活着。”

“嗯。”李亞點點頭,此刻纔像個還未成年的孩子,需要人關懷呵護。

“快點吧,我們要趕緊出發,完了就怕……”

“我去抱小包子。”

彌生點點頭,李亞轉身抱起還在熟睡的跟豬一樣的小包子,白白嫩嫩的臉上紅彤彤的兩團。

兩人抱着簡單到寒酸的小手提包疾步出了這家小旅館,彌生再走之前還預付了一天的旅館費,還笑眯眯的在人家旅館小姐鄙視厭惡的表情中硬生生跟小姑娘子說了好些時候的話。李亞有些不明白了,彌生他不是很着急嗎?這麼下了樓了還跟人家收錢的調笑,那女的的滿臉都是小麻子,笑了還一口黃牙。頭上插兩朵紅花,臉上塗得跟雞屁股沒區別還驕傲的跟落地的鳳凰似的,明明就是一烏鴉,還想變鳳凰,麻雀都變不了,就你這烏鴉,總而言之就是白日做夢去吧。李亞也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伸手一把拽過彌生的胳膊往外拽。

“我說你不是很着急嗎怎麼還有這閒心啊!”

“沒這閒心的話我們要怎麼拖得住他們。”彌生搓了搓手,溫度下降的可真快,冷的手指都開始僵硬了,再往下走天氣會越來越差,保暖的衣服被辱都還沒添加呢。

“你的意思是?”

“我跟那黃牙調笑並且付了一天的旅館費就是萬一他們找到那裡,看到房間裡的衣服再加上對她的問話會以爲我們還會再住上那麼一天,那麼我們能利用的時間就多了,只是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識破所以我們得趕緊了。”彌生拽緊衣服,行色匆匆的沒入霧色中。

“師傅,這馬車璧上內加寫棉布厚實寫嘛?俺們要去東北,路上風冷吹進來受不了。”

“哎,可以的,就是要費些時候。”

“那要多久啊?”

“估摸着一個小時就好了。”

“要那麼久啊?”

“要打堅實了不是,這才保暖。”

“哎,那就麻煩師傅了。”彌生笑笑拉着抱着小包子臉凍的發青了的李亞。

“這鬼天氣好冷啊!”

“這還冷啊,過些日子就不冷了。走,我們採購去。”

彌生拉着李亞到布鋪裡賣了好幾件厚實的棉衣,還賣了好幾牀的棉被子,付了錢,出了門右拐到包子店裡賣了二十來個白麪饅頭。又到菜市上買了小鍋子,買了兩個碗以及大勺子和一些蔬菜瓜果的這纔打道回府,去老把式那裡領了車,然後帶着李亞和小包子重新踏上了逃跑路子。

這不又有湊巧的事兒發生了,他們前腳纔出的城門,後腳白驚濤就帶着人進城了。

這天下啊,無巧不成書,不是嗎?

半個月的兜兜轉轉的終於在錢用得差不多的時候彌生確定了他們沒追上來,鬆了口氣,馬車就停在小溪邊上,取了水燒熱,兩個人都臭氣熏天了這些日子顧不上現在終於可以好好的清洗一下了。彌生好好的仔仔細細的將身上的顏色擦拭乾淨,藥物用久了皮膚開始紅腫刺痛,抹了些鄭大叔準備的藥膏。看着才馬車上下來的面容雖然憔悴不堪但是精神頭子卻極好的李亞,兩人相視一笑。

終於逃出昇天了。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當然是去杭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