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房間中,莫谷皺着眉頭,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幻着.不知是過了一刻鐘,還是一個時辰.或許只是一瞬間,又或者過了很久.只見莫谷終於緩緩地從嘴中吐出了一句話.
";赤幽,叛逆之事有待考究.但身爲懷疑對象,允許你觀戰,但不得參賽,參賽人員由林道頂替!";莫谷深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沉聲說道.語氣無比地堅決,真真沒有半點回轉的餘地.
";老師,這……";
羅天還想說話,但被莫谷瞪了一眼後,那剛剛到嘴的話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其實他也知道,莫谷做出這樣的決定,或許是他最大的讓步了,這樣總好過把赤幽驅逐吧.
當聽到這樣的結果之後,赤幽的心裡也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氣.這樣的結果,比之先前算是好多了.雖然對不能參賽有些遺憾,可總算是可以觀戰,這樣也不算太差.
";既然都沒問題了,那便跟我先去熟悉下明天比斗的場所吧?";莫谷掃視了一眼後,沉聲說道.
";老師,難道明天的交流會不是在武場舉行麼?";夢婷忍不住問出聲來,秀眉微微一蹙,顯然對這件事感到有些詫異.
";恩,也不知玄御宗發的什麼瘋,竟然把交流會定在了玄御鬥獸場,還真當我們是獸嗎?";莫谷說完這句話後,嘴上不由得冷笑一聲.
";玄御鬥獸場?";不知爲何,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赤幽和夢婷渾身都是猛然一震.赤幽是因爲他知道這次的交流會不簡單,所以才本能地對這件事感到心悸,而夢婷則完全是因爲那占星師的本能了.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莫谷見夢婷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不由出聲問道.就算是莫谷,對那神秘的占星力量也是推崇無比,所以做一些事之前,有時候也會謹慎地問一問身爲占星師的夢婷.
";沒,沒什麼?只是稍微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似乎有點寒意……";夢婷俏臉上微微露出些不自然,看她的摸樣,顯然有些欲言又止.
";夢婷,你有話就直說吧,如果在這個時候還吞吞吐吐,那等到對戰的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赤幽見到了夢婷的樣子,不由出聲道.
";嗯,那我就說了!本來我悄悄地爲我們此行卜了一卦,卦象顯示我們此行有驚無險,可就在老師說場地改變的時候,好像那卦象瞬間就……變了!完全變成了九死一生的大凶之卦!";
";什麼?";
此刻,不管是赤幽,亦或是莫谷,臉色盡皆凝重了起來.先前赤幽所說的話,莫谷或許因爲那些事而不敢相信,但夢婷的話他卻不敢不重視.占星師,被譽爲擁有預言能力的一類人,其神盤鬼算能力在整個大陸都是佼佼者,既然夢婷都如此說了,那事情必然變得很不簡單.
";看來我們真的要小心了,不過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地步,就算是十死無生,也要闖上一闖了!";莫谷的眼神如同鷹鳩般銳利,爆射出一道傲人的精芒.
";先去看看場地吧,其他的事,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莫谷微微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對着衆人說道.話音落下,他已經率先朝着屋外走去.在其身後的衆人彼此對望一眼,盡皆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
玄御鬥獸場,外觀好像一座龐大的碉堡廢墟,矗立在斜陽之中.在鬥獸場門口,幾名身穿勁裝的玄御宗弟子正威風赫赫地站着,神態倨傲.看見莫谷等人朝着這邊走過來,幾名弟子的臉上頓時掀起一絲譏諷的弧度.
";玄御鬥獸場,閒雜人等免進!";其中一名護衛對莫谷等人說道,那雙眼睛幾乎完全斜着,冷冷地將衆人給盯着.
";我乃是虛元宗宗主,難道你們宗主沒有交代你們,又或者你想叛宗?又或者,你認爲你的實力能夠高的過我?";莫谷翻了翻手掌,語氣森然地對那名護衛說道.
";啊,不敢不敢……";那名護衛聽得冷汗淋漓,他還以爲是虛元宗的小蝦米,沒想到還真是大頭,竟然是虛元宗的宗主直接過來了,當真是驚險萬分.若是這位宗主脾氣稍微差點,那麼……
想到這裡,那名護衛頓時打了個寒顫.幸好,幸好虛元宗的這位宗主看起來比較好說話一點,貌似不太兇惡.那護衛恭敬地將莫谷等人迎進鬥獸場之後,又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護衛也不好當啊,這次,可真是刺激,驚險啊!
莫谷等人並沒有在意那些小護衛,徑直朝着鬥獸場裡頭走去.在其身後,赤幽緊隨其後,看着周圍的景色,忍不住暗自心驚.
在衆人的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拱形鐵門,竟然是玄御鬥獸場的第二層門.這拱形鐵門沒有關閉,顯然也是爲了來人的行走方便.
玄御鬥獸場,佔地兩萬平方米,牆高五十七米.在高牆下面是一層一層可容納十萬觀衆的看臺,正中是橢圓形的鬥獸和競技場地.饒是赤幽見過不少武場和競技場,卻沒有眼前的一個來得震撼和驚人.
這鬥獸場呈一個環形,若是有人在四周圍殺,那在中間的人,就算是修爲超絕,恐怕也有可能被打得力竭而死.赤幽擔憂地望了一眼莫谷,後者的臉色也很不好看,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但這真真是無可奈何,誰叫這裡是別人家的地盤.
衆人走到最高層的看臺,俯瞰下方的鬥獸場,竟一覽無餘,莫谷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方纔將內心的震動給壓了下去.就憑這鬥獸場,虛元宗就差了玄御宗一籌啊,莫谷不禁在心底暗自唏噓長嘆.
";嗷吼!";
就在這時,所有人都聽到一聲可怕的吼聲,竟是從鬥獸場下方傳來,但衆人一眼看去,下方鬥獸場上分明連半點
野獸的影子都沒有,何來的獸吼?
仔細看時,方纔發現這鬥獸場竟分上下兩層,底層建有八十多個地窖,是餵養野獸的地方.地窖有一個鐵柵欄和上層相通,當玄御宗門下弟子需要藉助野獸來提升實戰能力的時候,就打開柵欄門,把野獸驅趕到臺上,與之搏鬥.
赤幽跟着衆人來到鬥獸場中央,聽着底下那毫不間斷的獸吼,覺得內心有孝堵.這麼多的野獸,長久以來被關在裡頭,所積蓄而成的怨氣何等強大,若是玄御宗用這些野獸來對付虛元宗的人,那麼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一定不能讓這事發生!";赤幽心底暗吼道.
";就算不能夠出戰,我也一定可以做些什麼,爲虛元宗取得最後的勝利,貢獻一絲綿薄之力.若是這底下的野獸利用的好的話,恐怕還有可能成爲最後反擊的關鍵力量……";一想到這裡,赤幽的眼睛驟然一亮,這樣或許真的可行!
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赤幽便仔仔細細地查看了周圍的環境,一雙血色雙瞳滴溜溜地轉着,時不時皺眉,時不時走神,惹得荒殿一干人等大是不解.
在轉了大半天之後,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莫谷也領着衆人離開了玄御鬥獸場,在離去的時候,還深深地望了一眼赤幽,眼裡的意思,帶着幾分惋惜和失望.
赤幽看出了莫谷眼中的惋惜和失望,對此他並不想用言語去解釋.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顯得無比蒼白.能夠洗刷他的,只有真正的行動,也只有真正的行動,才能夠重新獲得虛元宗的認可.
當天夜裡,赤幽等到了半夜無人之時,再次蒙上了雙眼,小心翼翼地朝玄御鬥獸場而去,沿途宛若一陣風一般,飄然無息.重新來到鬥獸場的赤幽,沒有半點停留,徑直朝着底層餵養野獸的地窖而去.
……
一來到地窖,那混雜着各種氣味的野獸騷氣頓時撲面而來,嗆得他差點就暴露身形.也幸虧赤幽的定力驚人,這才勉強沒有暴露在一干野獸之下.
站在地窖的陰暗處,赤幽變得更加小心.在這個時候若是暴露,那麼等待他的必將是一道道驚天大獸吼,到那時,引來了玄御宗的人,那可就不是那麼簡單就逃得掉的.
";究竟用什麼辦法才能驅使這些野獸呢?";赤幽皺着眉頭低喃道,一臉的糾結鬱悶.這裡關的,可都是一干只懂本能的野獸,這溝通也不能溝通,命令也不能命令,真真令得赤幽的眉頭都糾結在了一起.
就在赤幽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間感到有什麼東西咬住了他的褲子.低頭一看,卻見一隻光滑潔亮的黑毛小狗正眼汪汪地望着他,小嘴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褲腳,發出嗚嗚的叫聲.
";嘿,小傢伙,怎麼了?";看到這麼可愛的小狗,赤幽那原本緊皺的眉頭稍稍鬆了點.
";嗚嗚……";
小狗仍然在那嗚嗚地叫着,絲毫沒有鬆開嘴的跡象.眼見那小狗還在繼續咬着自己的褲腳,赤幽不由得一陣苦笑.突然間,也不知是赤幽的錯覺,還是其他.只見他眼角的餘光竟瞥見了小狗兒眼底的狡黠.這一發現,令赤幽瞬間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