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往昔如夢

大雪紛飛,千里淒涼!

距離天都城數百里之外,一座懸崖邊上,盤坐着一名神色淒涼的人影。從遠處望去,就像是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然而,從近處看去,又更像是一個活化石。

很明顯,那道人影便是赤幽。

從天都城出來後,他徑直來到了這座懸崖邊上,一坐便是驚人的三天三夜。期間,他甚至連動都沒動過一下。

便在這時,一道黑影逐漸來到了赤幽的身後,低沉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選拔大會,將由明天開始,請儘快做好準備,明日趕往天都城廣場集合,遲到十分鐘則取消資格!”

從始至終,赤幽的身子都未曾動過一下,甚至連頭都沒有轉過去。依舊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不過,黑影倒也乾脆,說完那些話後,也不管赤幽到底聽到了沒有,竟然直接遁去。

黑影遁去許久,赤幽依舊一動不動,就好像剛剛的那些話,全然不放在心上一樣。突然間,一道藍光從他的身上涌出,隨後只見到一名俏生生的小女孩出現一旁。

“主人,你不能這樣!”

出來的小女孩自然是詩兒,雖然身爲一個器靈,但她的前生亦是一名人類,所以她的感情,一點都不會比人類少。見到赤幽的痛苦摸樣,她也感覺心頭沉甸甸的。

“水中月,鏡中花,那夢中的人啊,終究是一場空!”

一道看似感嘆,又像是自嘲的話語自赤幽的口中傳出。緊接着,他的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要笑,卻忍不住哭了起來。

“哈哈……嗚嗚!”

懸崖邊上,赤幽抱着膝蓋又哭又笑,猶如瘋了一般。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內心究竟有多痛。更沒有人知道,莫媛對於他的意義。可以這樣說,沒有莫媛,就沒有赤幽!

詩兒穿着藍色衣裙,瀑布般的長髮隨意地披散下來。她眨動着那雙湛藍的雙眼,沒有再出聲,只是憐惜地看着赤幽。

“主人,其實也還是個孩子啊!”

雖然詩兒看起來比赤幽小很多,但其實她活了無數年,無論見識還是經歷,都比赤幽多得多。故而,她也有資格發出這樣的感嘆。

詩兒皺了皺可愛的秀眉,隨後走到赤幽的身旁,伸出嫩白的小手,輕輕地揉着他的太陽穴,道:“主人,一切都會過去的。你現在,不應該沉湎於悲痛之中,難道你不想知道,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主人,難道你就不想,幫她再次恢復記憶嗎?”詩兒的兩句話說完,卻見赤幽渾身一震,似乎想通了什麼。又過了許久,他緩緩地轉過了頭,盯着詩兒那精緻的面龐,久久不曾言語。

“詩兒,謝謝你點醒了我!”

赤幽認真的說了一句,那三天三夜不曾動彈的身體微微顫了顫,隨後一點點的恢復了行動能力。

“咕咕——”

想通了一切的赤幽,肚子裡突然傳來咕咕的聲音。赤幽的神情猛地一僵,只感覺老臉有點紅。三天三夜不曾進食,也不曾修煉,就算赤幽是鐵打的,也熬不住啊!

“主人,我去幫你摘點水果來!”

詩兒微微一笑,化作一道藍光飛去。見狀,赤幽搖了搖頭,只感覺心中的鬱結減緩了很多。

詩兒說的沒錯,一味的抱怨、悲痛其實並不能解決問題。莫媛雖然失去了記憶,可本能上,卻依舊對自己不排斥。只要恰當引導,或許能夠令她重新恢復記憶。

“嘿,墨軒如夢閣!”

赤幽的嘴角輕輕地咧了咧,綻放出一道冰寒至極的微笑。他因爲信任那兩個女子,所以將莫媛交給了她們。原本以爲,那兩名女子,可以給莫媛更好的造化,誰知道……誰知道?

“讓我知道,是誰令我的媛兒變成這般摸樣,我一定要他(她)付出代價,我赤幽發誓!”赤幽將右手伸出,隨後並指成掌,突然間向着蒼天大吼。其眼中的堅定,足以令天上的仙神動容。

“唰——”

一道藍光閃過,卻見詩兒俏生生的身影赫然浮現。

可以看到,她嫩白的小手中,握着兩枚平凡的山果。一紅一青,看起來煞是誘人。別說赤幽三天未進食,就算是吃了飽飽的人,恐怕也會忍不住食指大動。

“主人,只有兩枚山果,你先湊合着吃吧!”詩兒微微一笑,嘴角綻放出一道動人心魄的弧度。

“詩兒,謝謝你!”

“你是我的主人嘛,不要客氣!”

詩兒甩了甩手,大方地笑了笑。只不過赤幽,分明看到了她眸子間的黯淡。見狀,他心頭一動,問道:“詩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能不能和我說說?”

“啊,我沒有心事,哪有什麼心事!”詩兒慌慌張張的擺了擺手,小手絞在一起,一臉的侷促不安。

“剛剛還說什麼不要客氣,爲什麼你現在倒和我客氣起來了,究竟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嗎?”赤幽佯裝地將臉一沉,不悅的問道。

“啊,我……不能說!”詩兒的嘴角一泯,依舊吐出了這句話。見到詩兒似乎很爲難,赤幽也就不再勉強,道:“那等你以後,想要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

“好!”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望着那寂寥無邊的夜空,赤幽的心中不免又升起了幾分感傷。

“詩兒,想不想聽一聽,我和媛兒曾經的故事?”

“好呀好呀!詩兒最喜歡聽故事了,不過這樣真的沒關係嗎?”詩兒本來很開心,但見到赤幽的神色有點悽然,又忍不住嘟了嘟嘴,悄聲問了一句。聞言,赤幽頓時啞然失笑。

“小丫頭,有什麼關係!”

赤幽拍了拍旁邊的大石頭,示意詩兒坐下來。之後,他便一字一頓的說着,屬於他和莫媛……曾經的故事!

“自我懂事開始,媛兒便一直保護着我,使我不受別人的欺辱。現在想起她以前小大人的樣子,還忍不住要發笑呢?”

說完第一句話,赤幽的嘴角便翹起了一道溫柔的弧度。一邊坐在赤幽身旁的詩兒乖乖地聽着,那嫩白的小腿一晃一晃的,看起來煞是可愛。然而,眼下卻沒有人欣賞。

“媛兒,不怕我的天生血瞳,也不顧別人的歧視,在我最落魄的時候鼓勵我、支持我。雖然她嘴上不說,但我可以想象的到,當時的她承擔了多少壓力。”

“還記得,那一次我被誣陷成殺人兇手,莫媛氣憤的不能自已的摸樣。真的很難以想象,平日裡那樣溫柔的一個人,會爲了我變成那般摸樣。爲什麼,她對我這麼好?”

“是啊!”

“她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我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可是到現在,依舊沒有答案。”說到這裡,赤幽只感覺鼻尖有點發酸,一股熱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或許,是因爲主人有過人之處吧?”詩兒眨了眨那雙湛藍的眼眸,不敢確定的說了一聲。

“過人之處?”

赤幽苦笑着搖了搖頭,手指擺在眼前,低聲說道:“我自己的優點,我一隻手都數的清,可是我自己的缺點,卻怎樣都數不清。過人之處,別開玩笑了啊!”

“唉,繼續剛剛的話題吧!”

“還記得,媛兒隱疾爆發的那一刻,我因爲百花果的原因,化作了一個人形冰雕。爲了解救我,她孤身一人,揹負着由我化成的冰雕,徒步走了一萬八千里!”

“我很難想象,一個弱女子竟然能夠做到這些?”

……

赤幽一字一頓地說着,神情一會兒變得溫柔無比,一會兒又變得無比感傷。一晚上,他都陷入了往昔的回憶當中。然而,那美好的一幕幕,卻在今日停頓。

時間定格,他眼前出現的,是莫媛面對他時候的茫然,以及那一副猶如看着陌生人的眼神。

遠方的天空,逐漸露出了一股白光。緊接着,海平面上驀然升起了一輪耀眼的紅日。望着那被染紅的雲朵,赤幽的嘴角掀起了一道苦澀的弧度,沙啞的聲音突然從其口中傳出。

“往昔如夢,夢醒時分,醉人又醉己啊!”話音落下,卻見赤幽豁然起身,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大踏步的朝着前方走去。見狀,詩兒駭然失聲,驚叫道:“主人,前面是懸崖啊!”

“是懸崖又如何?”

“哈哈哈——”

赤幽大笑着,背後突然撐開了一道寬大的元力翼翅。緊接着,卻見他的翼翅一震,眨眼間飛出去了幾十裡。見到赤幽暫時擺脫了悲痛,詩兒的嘴角一掀,也化作一道藍光追了過去。

經過了一系列的事件之後,就連赤幽自己都沒發現,他已經逐漸走向了成熟。不過,逐漸走向了成熟的赤幽,接下來究竟該如何應對來自各方的劫難呢?

未來,充滿了未知!

赤幽一路朝着天都城飛去,速度只快不慢。因而,不久之後,他便已然看到了天都城的輪廓。至於詩兒,則是化作了一道藍光,又回到了他的體內休息。

天都城依山而建,猶如一頭猛虎般,守護着屠魔島的核心地界。任何想要侵犯屠魔島的人,都必須要先過天都城一關,因而天都城又有了一個頗爲響亮的名字。

“鎮魔城!”

當赤幽的目光掃中出現的城市輪廓時,臉上的一絲笑容也是緩緩凝固。片刻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血瞳中頓時爆射出無盡的精光。緊接着,一道彷彿壓抑了許久的咆哮聲,如雷鳴般炸響。

“天都城,我赤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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