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
赤幽冷冷地瞥了一眼赤幽,嘴角的不屑幾乎快形成實質.那樣的表情,那樣的目光,赤幽整整看了十五年,本以爲一切都已然遠離,卻沒想到今日再現。
“呼呼——”
赤幽一邊劇烈的喘息,一邊從口中傳出一道猶如野獸般的嘶吼:“沒錯,我是野路子出身,不懂什麼纔是上古修行者的標準,但這又能說明什麼?”
“野路子出身,只能說明我的條件不夠好!不懂什麼纔是上古修行者的標準,只能說明我還有提升的空間。等着看……我一定會讓你,爲你今日的無禮而道歉!”
“嘿嘿,不可能!”
赤幽絲毫沒有理會赤幽那猶如宣誓般的吶喊,獨自一人朝着公寓樓走去。不過,他走了沒幾步,又轉過身來,冷喝道:“鑑於你之前的無禮,所以我改變了初衷。”
“像你這樣的弱者,沒有資格和我睡在同一個房間。所以從今天開始,我的房間不許你踏進一步,不然……”說完後,赤幽嘿嘿地冷笑了一聲,眼中飄出了一股森寒的意味。
“啊啊啊!”
“赤幽,你的實力的確在我之上。但請你記住,如果你再敢侮辱我,那麼,就算是被你打死,我也至少會從你身上咬下一塊肉。我說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看着赤幽越來越兇狠,甚至有些像是野獸一般的嗜血眼神,赤幽眼中的不屑稍稍減緩了一些。對手的實力明顯比他弱的多,可在氣勢上,卻是不輸於任何人。
“哼,弱者就是弱者,爛泥扶不上牆!”
赤幽甩下一句話後,再也不看赤幽,卻是徑直衝向了公寓。對於他來說,眼前的赤幽,不過是小小的一個插曲而已。或許,甚至連插曲都算不上。
望着赤幽的背影,赤幽的牙關緊咬,渾身不住的顫抖。片刻後,他方纔重新站起身,神情逐漸平靜了下來。
“你雖然輸了,但也是贏了!”
便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赤幽的耳邊響起。微微偏頭,發現說話的正是之前躺椅上的老人。
“前輩,怎麼說?”
老人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低聲道:“表面上看,你輸了一場比鬥。但是,你有一顆無畏之心,所以你贏了自己。塵世間,最強大的敵人,永遠都是自己!”
“你敗給了他人,卻贏了自己!”老人佝僂着身子,一字一頓地說道。聞言,赤幽呆了呆,旋即向老人深深一躬,低聲道:“前輩,謝謝您的點醒!但我有幾件事不明,希望……”
“有什麼話就問吧!”老人擺了擺手,微笑着說道。見到老人似乎挺好說話,赤幽的膽子不由得大了起來。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問道:“前輩,爲什麼他們都說我的根基不牢呢?”
“你瞭解什麼是修行嗎?”老人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提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修行,難道不是壯大己身,使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嗎?”
“沒錯,可是你對自己瞭解多少?”老人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赤幽,嘴角掀起了一絲弧度,繼續說道:“你可知道,全身的骨骼、器官、肌肉?又可知道,人體內的經脈、穴道等等?”
“知曉了自身的結構,你又可曾知道,元力是怎麼產生?”
“明白了元力的產生,你又可曾知道,元力產生的原因?”
“如果你連這些都沒弄懂,那麼又談何壯大己身?最根本的都一無所知,又怎麼談得上根基深厚呢?”
……
老人的聲音很輕緩,可是說出的話卻如醍醐灌頂般,令赤幽瞬間心身清明。一直以來,出於對強大實力的嚮往,他不斷地刻骨修煉,甚至於利用各種手段提升戰力,卻忽略了最本質的東西。
“前……前輩,有什麼辦法補救嗎?”
赤幽的神情呆呆的,只感覺腦袋猶如漿糊般複雜。他的悟性並不算低,所以老人一點出,他便想清楚了關鍵。可想通是一回事,要怎麼補救又是另外一回事。
“除了重修,別無他法!”老人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
“重……重修?”
再一次聽到這兩個字,赤幽的渾身一震,只感覺一股莫大的壓力從天而降。辛辛苦苦修煉到了如今的地步,現在要廢掉重修,不管從哪一方面講,都不太可能吧?
“前輩,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赤幽咬了咬牙,神情帶着一股掙扎。修煉到天元境,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要他放棄如今的修爲,一切從零開始,那種感覺,不亞於從天堂墜落到地獄。
“你的修煉,是在根本上出了問題,因而需要從根本上解決。你之前修煉到了天元境,感悟卻是不曾消退的啊!”老人笑着摸了摸鬍鬚,一臉的高深莫測。
“這……這個,容我再想想吧!”
赤幽的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個川字,瞬間失魂落魄。沒來由的,他突然擡起了頭,說道:“前輩,我還想問最後一個問題,爲什麼王凌雲會說,我的丹田是僞丹?”
“呵呵,根基不牢者,連丹田都會不牢固。遇上真正的強者,丹田不堪一擊,此爲僞丹者。”老人笑着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
“我是如此不堪一擊嗎?”
“僞丹者,我是僞丹者,九個都是僞丹,哈哈哈!”
說着說着,赤幽不禁留下了眼淚。本來以爲,自己擁有荒訣這個逆天,又兼有各大奇遇,必定可以一飛沖天,可現實卻給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年輕人,但凡邁入修行一途,心不滅,則神不滅。”老人見赤幽似乎有點心灰意冷,當即笑着說道。
聞言,赤幽微微擡了擡頭,似乎想看清老人的面龐,但一眼望去,卻發現視線一片模糊。老人明明站在這兒,但又分明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再看一眼,他頓時頭暈目眩。
“好……好可怕!”
赤幽拍了拍胸口,狠狠地吞嚥了口唾沫,心中暗自驚駭。老人的修爲,必定達到了震古爍今的地步。
“年輕人,多去聽聽課吧!”
“到那時,你會明白,許多你不曾關注的角落,殘存着真正的大道之音。同時,你也會明白,上古修行者的標準,究竟是爲何物?”老人的聲音越來越飄渺,等到赤幽反應過來時,聲音已然消逝。
赤幽悚然一驚,看向那公寓前的躺椅上,發現那除了一隻躺椅外,哪裡還有老人的身影。
……
告別了老人後,赤幽失魂落魄地走在外島的路上。兩旁的人對他指指點點,他也視而不見。對於他來說,老人的一番話,猶如一汪清泉灌入心田,令其悚然驚醒。
“或許,連我自己都不曾察覺,我竟變得如斯驕傲!”走在路上,赤幽不斷地反思自己的過去,感覺實在太過自大。天地何其之大,又豈是區區一介凡人可以度量。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我變得太過浮華,該收收心了啊!”赤幽一邊說着,一邊朝着不遠處的小棚子走去。他記得,老人叫他多去聽聽課,必然有其道理。
來到小棚子,卻見四周已經坐滿了人。無奈之下,赤幽只得乖乖的站到一旁,聽着站在棚子中央的話語。匆匆一瞥,赤幽發現講課人的手上,捧着一本《炎黃古經》。
書名聽起來像是了不得的典籍,其實不然。《炎黃古經》可是正正經經的一本醫書,專注於人體、藥草等方面知識的普遍書籍。就算是一個小城市,地攤上都可以見到這類書。
以往,赤幽是根本不會去關注這類書的。
不過,既然老人叫他來聽課,必然有他的道理。是以,他稍稍定了定神,專心致志地聽了起來。
“《炎黃古經》中認爲,人體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寶藏。善於激發人體潛能,則爲強者之道。”
“人體內部,五官都各有歸屬,其中眼睛屬肝,眼睛一閉,相當於關上了身體裡面的肝臟閥門。這樣一來,血液流動就會減緩,元氣消耗也會放慢,因此多餘的元氣便會儲藏起來。”
“多閉目,可減緩元氣消耗,使得身強體健!”
“元氣,乃人之精華所在。一個人活着,必定要有生之元氣,否則將會化作一堆枯骨。是以,有大能者正常隕落時,氣數已盡中的氣,指的便是元氣。”
……
講課人手捧着書,搖頭晃腦的讀着。小棚子裡的人,大都聽得無精打采。他們都是一方天驕,哪裡經得住這樣枯燥乏味的歷程。如果不是他們的長輩要他們來這兒,恐怕他們連正眼都不會瞧過來。
與之相反,赤幽卻是聽得津津有味。對於他來說,書中的知識像是給他開了一座神秘的大門。
“啪!”
講課人猛然合上了書本,望着下方昏昏欲睡的衆人,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冷聲道:“下面,請幾名學員談談自己的看法,不合格者,將被逐出這所小棚子!”
“啊?”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精神頓時一震。開什麼玩笑,如果被家中的長輩知道,自己因爲回答不上來問題,被講課人驅逐,那簡直是大難當頭!是以,剛剛還在昏昏欲睡的少年天驕,頃刻間精神抖擻。
“好,下面我開始發問!”
話音落下,只見周圍頓時寂然一片,落針可聞。片刻後,只見嘩啦啦的翻書聲響起,一干少年天驕,就像是最認真的學生般,不斷默記着書中的所謂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