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赤幽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來人他認識,正是他第一次參加荒殿考覈中所遇到的那個人,那名不願屈服於胯下之辱的凌楓。猶記得當年的他,滿腔熱血的摸樣!
“你們幾個究竟在幹什麼?難道你們要拋棄作爲人的尊嚴,去接受這不知所謂的考覈!就算不加入荒殿,我也絕對不會拋棄心中的堅持,男兒……士可殺不可辱!”
“什麼?混賬,你拋棄身爲一個男兒的尊嚴了嗎?你這樣委曲求全,我看不起你,你就是個懦夫,徹頭徹尾的懦夫!”
“嘖嘖,真是一個少年兒郎啊?真好的忍耐力啊!”
“我記住你了,呵呵……以後不要讓我看到你這懦夫,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凌楓!以後,我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我凌楓,最看不起的,就是懦夫!”
……
這些,都是他的原話,那時候的他,是一身的熱血,不愧爲大丈夫之名。軍人出身的他,帶有一身的正氣,凜然不可侵犯!但看他現在的摸樣,卻令赤幽感到那般陌生。
“他,還是當年那個熱血的凌楓嗎?”赤幽望着逐漸靠近的故人,心中卻是低聲嘆息。他還是加入了荒殿,只不過現在的荒殿,卻不是以前的那個荒殿了!
靠的近了,赤幽才發現,凌楓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冷厲,看起來就像是個面無表情的殭屍一般,真的很難將他和早先前的凌楓聯繫在一起。這個剛毅熱血的少年,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麼,竟變成了這般摸樣?
“發生了什麼事?”凌楓緩步走了過來,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四周,對着衆人問道。接觸到他那冷厲的目光,所有人的腦袋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似乎有些懼怕。
“欺辱新人麼?”
凌楓一眼便看到了一邊默不作聲的赤幽,已經大概猜到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見他突然走到了赤幽的身前,伸出手似乎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在這時,赤幽的雙眼卻猛然一凝,因爲他看到了凌楓手中的銀針。這個傢伙,第一次見面就想要對自己下暗手?
赤幽默默地一閃身,躲開了凌楓的右手。但在這時,凌楓的目光驟然一閃,赤幽只感覺他的眼睛似乎爆射出一道駭人的火芒,令他在剎那間陷入了恍惚。陷入恍惚狀態的赤幽大吃一驚,沒時間給他多想,他便感覺到了一根銀針刺進了他的肩膀之中,渾身立時麻痹了起來。
“啊啊啊!爲什麼?凌楓爲什麼會變得這麼陰毒?”赤幽心中狂怒地咆哮着。
在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曾經正義的熱血青年,一步步走向陰毒小人的路線。但現在,卻不容他多想,因爲那根銀針已經令他全身麻痹。這刻的他,不要說運用元力來攻擊,就連站穩的力氣都沒了。
“爲什……麼?”赤幽擡起頭,望着那冷厲的凌楓,艱澀地問道。凌楓並沒有正面回答赤幽的問題,輕聲道:“新人,總是要被磨掉點銳氣的,這一點,曾經有人教過我!”
凌楓做着這些事,周圍的人羣雖然都在看着,但卻沒人敢上前阻止,可見凌楓在這羣傢伙中究竟有多高的地位。
“對付新人,就該用這種手段,你們的那套,早就已經過時了!”凌楓冷冷地喝道,他的目光隨意地掃視着,無論是誰,被他的目光掃過之後,都是感到渾身寒氣直冒。
這恐怕的傢伙,簡直是一個最最殘忍的儈子手。凌楓說完話後,沒有理會人羣中的驚恐目光,徑直帶着渾身癱軟的赤幽朝着出口走去,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會對赤幽做什麼?
……
荒殿後門的一座小山包中,凌楓扔下赤幽,目光淡漠的望着遠方。良久良久,凌楓方纔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遊小赤!”
凌楓點了點頭,突然間一柄寒光湛湛的寶劍便橫在了他的咽喉處,低喝道:“遊小赤,今日你加入了荒殿,有什麼目的,我也不管你。但你要是敢犯在我的手裡,那麼我會毫不留情的殺了你!”
“此話怎講?”
“呵呵,你騙得了別人,但你還騙不了我,微元境後期的實力,卻甘心來到這鳥不拉屎的荒殿,若沒有什麼目的,說出去誰信啊?”凌楓突然冷笑了起來。赤幽大吃一驚,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小心了,但爲什麼還是暴露了?他真的無法理解,難道是自己做的不夠隱蔽?
似乎是看出了赤幽的疑惑和不解,凌楓從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圓潤的珠子,道:“這是我們鑄劍師所特有的辨認實力的方法,縱然你瞞得了所有人,也絕對瞞不了我!說實話,我也沒興趣知道你跑到這荒殿來幹什麼,但你絕對不要妨礙我變強,否則我將第一個殺了你!”
“你爲什麼找上我,比我強的應該大有人在吧?他們難道不會阻止你?”弄明白了一切的赤幽突然說道。
“他們?他們我還沒放在眼裡!”凌楓的眼神驟然冷厲了起來,眸子間透出一絲怒火。赤幽很不能理解,爲什麼如今的凌楓,帶有這麼濃重的怒意和殺機。
“只要你不妨礙我,那麼我管你做什麼!你只要承諾,無論我做什麼,都當做沒看見,我便放了你!”凌楓收回了長劍,低聲道。
赤幽並沒有答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看到赤幽點頭,凌楓也沒再糾纏赤幽,直接轉身離去。一道幽幽的聲音驟然傳來,道:“銀針的效用十分鐘過後會自然消失,記住你答應的事……”
望着凌楓離去的身影,赤幽突然陷入了沉默。凌楓,可以稱得上是他一位故人,但這位故人似乎過得並不好,那渾身的煞氣,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沾染來的。
……
赤幽拖着疲軟的身子來到荒殿爲他安排的房間,直直地倒了下來。窗外,已經逐漸顯出夜色。
“也不知道夥伴們究竟到了哪個殿門?照這個情況來看,似乎到荒殿的,僅有我一個人?”赤幽躺在牀上,望着屋中的天花板,低聲喃喃道。一天的疲憊令赤幽忍不住有些倦意,片刻之後竟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開了,一道躡手躡腳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接近着赤幽。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還是因爲其他的什麼原因,赤幽竟然沒有發覺房間裡進來了人?
藉着淡淡的月色可以隱約看見那道身影的輪廓,如果赤幽這刻是清醒的,他一定會大叫:“馬小玲,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沒錯,到赤幽房間裡的正是馬小玲!其實她也說不出對赤幽這傢伙是什麼感覺,在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很好玩,所以就忍不住出手試探了他一下。後來交手的過程中,發現他竟然這麼強大,出於少女內心的高傲,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再和他比上一場。
但是,今天選拔會上的挫敗,令她徹底明白,自己和這大鬍子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一點半點,她是徹底被赤幽折服了。這在她記事以來,還是第一次。馬小玲來到赤幽的牀前,見他睡得真香,也沒有打擾,只是靜靜地拉了條凳子,坐在了他的身前。
“大鬍子啊大鬍子,你知道麼,今天你這麼對我,我真的很生氣,不過我也說不清是氣你還是氣我自己了……你的一切,雖然看起來明明白白,但我卻感覺你很神秘,神秘的不可捉摸!”
“我很想將我心中的感覺告訴我爹爹,讓他下定奪,但我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你到虛元宗來,肯定不是爲了專心修煉,提升實力的吧?就憑你這樣的實力,到哪去會沒人要?”
……
馬小玲自言自語的說着話,絲毫沒有察覺到,睡在牀上的赤幽已經被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沒錯,就在剛剛,他已經醒過來了,不管再怎麼疲累,有人坐在牀頭還是會有所感覺的。
赤幽醒是醒過來了,可這一醒來就聽到了那令他驚懼的消息,馬小玲,竟然也知道了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難道這虛元宗的人,現在都已經變得這麼精明瞭嗎?
一想到那被發現的後果,赤幽突然無意識地抖了下身子,竟將被子抖了下去。馬小玲見狀,微微愣了愣,隨後拿起被子,幫赤幽蓋好。感受到身上的被子,赤幽的心裡突然涌起一種怪異至極的感覺。
“馬小玲竟然幫我蓋被子?”赤幽的心中說不出的膩歪,馬小玲可是他大仇人馬毅的女兒,可現在仇人的女兒卻給他蓋被子,這種事,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啊!
沒等赤幽多想,更令他感到詫異的是,馬小玲幫他蓋好被子之後,竟然摸了摸他的頭髮,臉上的神色突然變得十分溫柔。
“大鬍子,你知道麼?你還是第一個讓我這般特別對待的人,我也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就是拼了命的想要幫你?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呢?”
“這個虛元宗,在鬼谷當上宗主的時候,就已經完全變樣了。其實我還是比較懷念莫谷宗主掌管虛元宗,在那個時候,有很多很多的小夥伴,一起開心的玩耍,但現在……”說到這裡,馬小玲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下來,眼圈竟然有點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