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Act.12 LUCKY 7·幸運⑦
[Part①·正如彼時彼刻]
注意看，這個男人叫小帥，他在尤里卡火山城的交易所上班，俗稱股票操盤手，也是一家船舶公司的財務顧問。
他早就脫離了苦勞大衆依靠出賣勞力換取工資的生活，是財團的高級打工人。
他勤儉節約，吃苦耐勞，每天按時打卡上班，一心一意爲社團，哪怕是下班之後，小帥也絕不與領導喝酒應酬，拒絕無用社交。
這位中產階級堅信着，總有一天也會進入財團高層，成爲優秀的肉食主義者，當他的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一定可以鹹魚翻身，越過龍門。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小帥躲過了聲色犬馬，避開了酒肉囹圄，最終在一家電玩廳裡跌得粉身碎骨。
此時此刻，他在海濱道路的一家遊戲廳，脫下大人穿的西裝，頭髮滿是汗水，已經沒有瀟灑模樣。
他的兩眼滿是血絲，已經連續兩天兩夜沒有閤眼，手腳發涼，直直的看着前方電子機器發出的各色光源。
他的手邊有一個記事本，對應老虎機不同的圖案排列組合，記錄着數千次統計結果，試圖看破賭博機裡的奧秘。
“慢慢來會比較快，先把這傢伙的翅膀剪了——現在已知的，屬於愛神慈悲會的掛名產業就有七十多家，敢在公共場合露面的企業高管卻越來越少了，這傢伙知道我們在查他。”
這位頗有姿色的貴婦手下掌握着三家大賭場，八家遊戲廳，十六個綜合娛樂室。在尤里卡的交易所，愛神慈悲會的資產由她操持。
這對大朋友接受了勞動改造，由於表現良好提前釋放出獄，來到尤里卡火山城討生活。
手下的產業需要她親自運營，用[LUCKY⑦·幸運七]的魂威超能迅速增值財富。
他能聽見聲音，能說話，也能正常與旁人溝通交流，但無法停止拉動搖桿的手。
此時此刻——
由一個魚頭幫的小朋友介紹——比利和福亞尼尼來到了白猿號酒店，找了一份後廚傳菜員的工作。
“噓！”比利小子捂着好兄弟的嘴：“你想死呀！福亞尼尼！昨天BOSS還在這裡吃過飯！今天你就準備重操舊業？”
“有問題嗎？！”小七悶在被子裡抱怨着：“你這破店！裡裡外外都是溼氣，廁所還會漏水，早上刷個牙，我低頭一看好傢伙，洗手盆多了三條魚呀！如廁我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你們這裡有什麼奇怪的生物想吃一口熱乎的！就這要三百塊？”
小七怒道：“不能放過這傢伙！他和石村勾結在一起，是罪大惡極呀！”
早間十點多，一樓的服務生敲打兩位貴客的房門，要雪明續房費。
小七仰頭漱口，低頭吐水，就看見洗手盆又多出來幾條小魚苗，她哭笑不得的沖水把這些小生命送走，又接着問。
小七：“你去餐廳搞點吃的來！親愛的辛苦了喔！”
雪明：“你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呀，他剛開口加價，你就要人家變章魚小丸子。”
“傲狠明德剛走，我不可能一直都留在總公司喝西北風吧？”
像一具行屍走肉，每當老虎機的錶盤停止轉動，他便立刻跟着強烈的聲光刺激，馬上投入新的籌碼，並且毫不猶豫的開始下一局遊戲。
九五二七揭開被子，頭髮亂糟糟的，聽見愛人這麼講，也不鬧脾氣了，等一個解釋。她並不是心疼錢，她只是好面子，黃石人都好面子。
“雖然BOSS在公衆面前坦白，要罷免執政官的職位——可是有很多很多企業主和政法人員求情，這傢伙寫了兩套材料，一套對公檢討文，一套對媒體的發言稿，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保住了烏紗帽。”
學生們都回家了，雪明和小七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只要客人們感到沮喪，因爲輸錢失敗帶來了痛苦，[幸運七]就會立刻想方設法從各個角度來刺激客人的神經，讓他們一直玩下去。
放眼望去，遊戲廳裡小部分人身邊，也有這麼一個冒着紫光的，金燦燦的小陪玩。
小七接着穿便服：“好的哩！不急是吧？要等消息是吧？”
“好了好了好了.”雪明拉着老婆往被窩裡塞，掏出HC卡付賬。
小七氣得直翻白眼講出方言來：“友情價？我斬你作七落八落！一半整燒烤拼盤，一半整小丸子算鳩數吔！叼雷”
如果要對愛神慈悲會進行肢解操作，第一步便是割掉他們發聲的喉嚨，讓慈悲會其他爪牙黨羽和普通市民都置身事外，聽不見這些罪犯的慘叫是最好。
服務生一邊往腦袋上灑水作保溼，一邊不耐煩的說：“你老婆也太不懂事了，槍匠.不是我嘴巴大，昨天是有BOSS在這裡.”
“比勞倫斯·麥迪遜還慫包？屬實星界跑男嗷！可別讓我逮住！白毛都給他薅一地！”
福亞尼尼委屈巴巴的：“可是打苦工掙錢真的好難好難！我承認，這地方油水確實比清水灣多，在白猿號刷盤子每個月都能掙個七八千，可是要做人上人，想在酒池肉林裡左擁右抱，按照這麼個掙錢的辦法不是個事兒呀！”
他已經徹底被綁在這架機器面前，變成了血肉榨汁機裡的原材料。
他們揮動右手，敲打機器的聲音跟着大廳裡音樂的節拍，有些人的手指已經被香菸薰得發黃。因爲長期動用一側的肢體，不少人的肩頸已經開始痠痛，動作也不自然的變形，但是隻要機器發出獎懲分明的信號，檯面上出現新的數字、圖案、聲光。
這些人便會毫不猶豫的開始下一局遊戲。
小七擦乾淨臉，惡狠狠的罵道。
這位美麗的婦人倚在櫃檯前，修長的魚尾裙包不住她熱辣的身材。
“嘻嘻嘻”奧康娜得意洋洋的看着這一切：“會長大人，不得不說您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領袖，起初我得到[LUCKY⑦·幸運七]時，完全不知道這些小人兒有什麼用，慧眼識珠的您讓我擁有今時今日的成就——可惜您實在是太謹慎，太膽小了。”
雪明和小七在尤里卡火山城魚頭幫的地盤度過了第一個夜晚。
小七聳肩無謂，嘟嘴傻笑。
服務生的觸鬚鬍子一抖一抖的：“那是給BOSS的友情價，今天不一樣了。”
雪明：“海濱街道的鋪面情報，唐寧和哈斯本去調查了。”
——其他人都像小帥這樣，瘋狂的拍動按鈕，試圖從電子程序中找到幸福的信號。
這裡收留無家可歸的人們，魚頭幫被愛神慈悲會拋棄之後，許多稀人和授血流民就跑來這裡打工，找了份新工作。也有拾荒者掙了些錢，可以來此地製作假證改頭換面，開始新的生活。
他們能避開峽谷關的耳目，悄無聲息的帶着裝備進來，也是託魚頭幫相助——
[Part②·星界跑男]
此時此刻，在海港的另一側。
雪明點點頭，緊接着推門而出。
——她便是愛神慈悲會的資產管理人，名字叫奧康娜·伊麗莎白。
福亞尼尼：“可是這娘們是愛神慈悲會的幹部呀！她那麼壞！那麼刁！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呢！”
小七：“等到啥時候？”
酒店歷史悠久，名字叫白猿號——
雪明：“這倆小子主動提出，要留在尤里卡火山搞情報收集工作。”
氤氳繚繞的遊戲廳內，老闆娘心滿意足的看着這一幕——
與此同時，這座夢蝶遊戲廳裡還有三百多個位置——
去刷牙的空檔，小七問起這幾天的日程。
雪明抽出另一張照片，是尤里卡火山城執政官的肖像。
再有錢的賭鬼，總有一天也會把錢輸光，奧康娜的[幸運七]有強大的攬客能力，讓這些賭博場所擁有了源源不斷的新血液。
小帥的手機丟在一旁，他的個人通信號碼開啓了防騷擾模式，來自公司的電話一個都沒接，兩天沒有去上班，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社會身份，搖身一變成爲了職業賭徒。
雪明：“對。”
雪明解釋道：“昨天BOSS在這兒，老闆不用擔心我們的安全問題，今天加的房費，是魚頭幫和中間人的保密費用，愛神慈悲會的人不知道我們住在這裡。”
“今天漲價，要三百個輝石貨幣了。”
BOSS與獵王者已經離開了尤里卡火山城，石村拓真和蘭應龍也要押回青金裁判所接受審問，維克托老師應該能挖出更多的線索。
“我馬上就要傍到這個富婆了！你再忍耐一下，她都喊我[小可愛]了，過不了多久就能約出來見面！”
小七：“他們沒回加拉哈德？”
小人兒像是見到尊貴的賓客，一路急切的小跑出去，客人對獎票攤位沒有多少興趣，也收起了賭性準備離開。[幸運七]立刻拽住了其中一人的褲腿。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大賭場老闆娘奧康娜·伊麗莎白的照片。
從窗戶外邊游過來一頭石斑哥，笑嘻嘻的打了個招呼，手臂上的魚鰭輕輕碰了碰這海底景觀房的玻璃，小七立刻就紅着臉把窗簾拉上了——因爲她只穿了內衣。
雪明在換衣服，依然是便裝，沒打算動用閃蝶衣和武器箱。
如果你的記性夠好，應該能想起來，在雪明與FE204863同乘一趟航班時，還順便搭救了兩個小兄弟。
最初獵王者一行人，是從地下水路進入尤里卡火山城的，完全避開了峽谷關陸路的搜查環節。
她有一頭黑得發亮的秀髮，法令紋和眼尾的些許皺褶說明——她的年紀不小了，哪怕蒙恩聖血能讓人延緩衰老，奧康娜女士恐怕已經有七十多歲了。
雪明皺着眉頭，拿出任務簡報。
“都說錢難掙，屎難吃——這幾個場子要是沒了我，每天要少掙多少錢？”
她沒把康雀·強尼的警告放在心上，也不想跟着會長當縮頭烏龜。
小七驚訝的大喊：“昨天不是才三十塊錢一晚嗎？”
“親愛的，咱們不可能真的來這兒度蜜月吧。”
“會長大人是年紀大了，凡事都想求穩，他能低頭做人，過個十幾年再回來重新開始，我們可沒這個機會唷。你要知道，授血怪獸要是不吃人，活不了多久的。”
雪明指着梳妝檯旁邊的兩套閃蝶衣：“等哈斯本的消息，我們今天去電視臺。”
“小七，那個服務生說的沒錯。”
“玩得開心！”老闆娘媚眼如絲，掛斷電話丟下情人，與新來的幾位客人說起漂亮話。
BOSS與這些古代魚人似乎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和情誼，雪明也不方便多問什麼，住進魚頭幫領地的旅店時，還有些不適應。
“我們什麼時候去會一會這個.康雀·強尼？”
小七撇撇嘴：“嘁，有話直說嘛！”
奧康娜女士歪着頭，點起一支香菸，從烈焰紅脣中吐出一股氤氳紫氣，它逐漸匯聚成一個小人，靈體變得凝實有力，通體呈現出名貴的紫金二色，腦門上印着老虎機的頭等獎——⑦⑦⑦。
奧康娜笑眯眯的，往外吐出細長的舌頭，就看見[幸運七]抱着斷牙跑進來，一頭撞進母親的嘴裡。
她絕不會說“祝你好運”或“贏得開心”——
“哦”小七大大咧咧的開始往身上套便服，穿了一半又問：“我該穿哪套呀？今天要去幹嘛？”
他應道：“接着等。”
“可是我們不能一直這麼幹下去呀！比利！”福亞尼尼坐在自助餐廳的西南角，與比利大哥苦口婆心的說，“小兄弟會沒了！我們應該找準機會！加入愛神慈悲會！繼續咱們的光榮事業！”
門一打開，就看見一張乾癟的魷魚臉，帶着陰刻狡猾的眼神看向江雪明。
那位客人一個趔趄摔在門店的臺階上，牙齒也磕斷了。罵罵咧咧的爬起來，就看見染血的下巴多了一張票券。
比利耐心的解釋道：“沒什麼可是的！福亞尼尼！我曾經爲小兄弟會的人運過H16T！這是死罪！要不是BOSS網開一面，看咱們幫助了槍匠和普拉克老師的份上，像我們這種小人物，早就被剁碎了做成豬飼料了。”
雪明拉開窗簾，就看見外邊漆黑一片，偶爾有海魚遊動，不時能見到魚頭幫的授血好兄弟在抓海鮮。
服務生聳肩無謂，也不打算解釋什麼，就立刻匆匆離開了。
更遠處是各類提神的飲品空罐，兩個菸灰缸已經插滿了菸頭，還沒來得及倒。
——它由一艘沉船改建，位於尤里卡火山城地下水系統的入海口，老闆是個盛名在外的中間人，人們都叫他老可汗，真名不詳。
他們一個叫比利，一個叫福亞尼尼，都是小兄弟會的新人。
不過很快，他就在老虎機前駐足觀望，以爲這種數學邏輯簡單，由電子程序操縱的遊戲機根本就難不住他，於是他便起了爭強好勝的心思——在他眼中，股市裡的K線比女人的身材曲線還要美，這種騙老人小孩錢的把戲，難道能難住他這個金融高材生嗎？
於是在四十八小時裡，他小輸了八百多萬，連學費都算不上。
比利板着臉，拿出手機來——
在[KINGDOM·王土]裡，有許多攝影棚和室內遊戲環節，都是爲了給電視臺錄製節目。執政官也依靠尤里卡當地的電視臺來洗白自己，呼籲當地市民和企業來支持自己。
——龐貝大海有許多原生災獸，尤里卡火山城有四百多年的歷史，魚頭幫一直存在，與愛神慈悲會原本是互幫互助的利益關係，後來被康雀·強尼一腳踢走，雪鴞動員兵搶走了這些災獸單位的飯碗。
愛神慈悲會也不敢招惹老可汗，傳說這位店長能呼喚龐貝大海的水鬼亡靈，曾經有個不識好歹的鹽販子在白猿號鬧事，這傢伙有十二艘商船，都在龐貝大海的怒濤中沉沒，最後灰溜溜的銷聲匿跡，再也不敢回到尤里卡了。
“哦！哇喔！哇嗚呀！！！我中了一萬五千塊！真他媽走運呀！”
正如她說的，以[LUCKY⑦·幸運七]的搞錢效率來算，這些賭場少了她這麼個靈魂人物，每天的營收會銳減三分之二。愛神慈悲會的會長大人要求所有幹部都乖乖聽令，可是奧康娜停不下來。
“所以正義的我不能坐視不管！我打不過她！當然得換個思路，要去泡她！”比利小子自鳴得意：“我沒什麼本事，但是這張臉還是很好看的，我身材還挺好的呀！所以我要用愛！感化她！”
——因爲尤里卡火山城的海濱賭場，絕不是什麼能讓賭客掙錢的地方。
起初小帥只是想來遊戲廳放鬆一下，在殘酷的股市廝殺中抽身，跑到遊戲廳回憶童年。
“我的小可愛呀”奧康娜提起電話，與諸多情人之一聊起最近的形勢：“你不知道這日子有多難過。”
雪明：“你先把衣服穿好，至於這個執政官，BOSS要我直接殺掉，可以跳過審判流程。”
——門外的獎票攤位又來了幾位新客。
福亞尼尼：“可是.”
槍匠抱着兩杯豆漿，腋下夾着方包來到倆人面前，就這麼坐下了。
比利小子和福亞尼尼半天都沒說話，看見老熟人時，氣氛變得微妙且尷尬。
江雪明把豆漿送出去，給兩兄弟一人一杯。
“再說一遍，就之前那個，愛神慈悲會的幹部開始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