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陷入了死寂之中,勃茲昂很難想象,人類之軀在經歷了聖靈力量的灌注以後可以離譜到這種程度。
前面徒手捏炮彈就算了,之後天羅地網的圍攻也沒能擊倒他,而現在甚至再度變身,這東西到底有多少力量?
“剛纔的階段應該僅限於暴怒的力量,後面有少量嫉妒的力量但是沒有發生融合,現在應該是徹底融合了兩個聖靈。”加戈看着又一次消失的黑色怪物,向着一側一劍劈去,威爾森再次顯現出來,手臂上多了一道劍傷,深可見骨,但是,在隨後幾秒內,傷口就飛速癒合了。
“他憑什麼承受住的?”勃茲昂抓住地面,隨後升起一個巨大的鋼鐵柱子,他現在只能躲,普通刀劍無法傷到威爾森,他引以爲傲的刀法在這個時候一點用沒有。
“一個人類承受兩個聖靈,這是在搞笑嗎?”
“七宗罪不一樣的,他們不是能量體,而是一種意志。”
加戈身邊金光紛飛,很快,他的身邊出現一層薄薄的金色護罩,那是金光飛得夠快產生的殘影。
而外面不斷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似乎現在的威爾森已經盯死了加戈一樣。
“只要意志力夠強,他們就能無限容納七宗罪,因爲我以前聽師傅他們說過,七宗罪產生於上一個時代的智慧種族,而最初,牠們七個是從同一個生物身上剝離出來的。”
“當然,最初牠們沒這麼強就是了。”
“太快了,完全捕捉不到威爾森的影子。”索婭絲從下方慢慢飛到勃茲昂身邊,一起看着下方,那黑色的殘影不斷地撞擊在金色的護罩上,彷彿不知疲倦。
“總不能賭他什麼時候力竭吧,那太被動了。”勃茲昂捶打了一下鋼柱,隨後不着痕跡地把手放到身後在衣服上輕輕蹭着,嗯,你沒想錯,捶鐵柱子還是很疼的。
“他現在的速度起碼快了五倍,而且毫無停歇,我看不清他,沒法控制嗎。”索婭絲面前懸浮起一個金色的光影,那是洞悉術的目鏡,可以察覺細小的變化,但是依然看不清威爾森的行動。
與此同時,那些走到城外的居民越發瘋狂,他們不斷捶打着重盾兵的盾牌,哪怕拳頭上全是鮮血,暴怒所賦予的癒合力隨着威爾森轉變爲黑色的巨獸而逐漸降低,但是他們失去的理智卻並沒有迴歸。
一切陷入了僵局,直到一聲驚叫從半空中傳來。
“嗚哇!”
勃茲昂擡起頭,只見到一個一頭金紅色長髮,穿着紅黑色短裙和黑色褲襪的少女正在自己正上方自由落體。
勃茲昂想都沒想,直接扭曲了中間的空間,穿梭到內希達爾下方,一把將她抱住,隨後再一次扭曲空間回到柱子上。
“內希,你怎麼在這裡?!”勃茲昂覺得今天的驚嚇抵得上自己過去十二年經歷的。
內希達爾跑到了正面戰場上,而且是從半空中掉下來的?
勃茲昂可不記得言靈途徑還有飛行能力。
“我來幫忙!”內希達爾有些不敢於勃茲昂對視,她知道勃茲昂一定會責怪自己,但是她還是想來。
“我知道你會怪我,我也知道這裡危險,但是我就是想來。”
“我在城堡裡和媽媽兩個人待了五年,你來了以後,我們三個人待了七年,然後索婭絲姐姐也來了,城堡裡越來越熱鬧。”
“但是打仗了,你們要上戰場,你們一走,城堡就沒人了,這是戰場呀,勃茲昂哥哥你以前告訴過我戰場是多麼恐怖的地方,
可能上一秒還談笑風生的人下一秒就會在自己面前變成一具屍體。我不想你們死,我不想一個人了,我要和你們一起!我不想再回到一個人的時候。”
內希達爾鼓起勇氣說完這些,眼中已經帶上了淚花。
勃茲昂的憤怒變爲了一聲苦笑,隨後,他蹲下身,緊緊抱住內希達爾。
“乖,不哭,我答應你,我永遠都會陪着你的。”
“嗯……抱歉打斷一下,你們是不是該來幫我一下,雖然我能擋住這種攻擊,但是我沒法移動,我們也不可能在這裡和他耗一整天。”下方傳來加戈的聲音,加戈並不是很擅言語,換作勃茲昂怕是得調侃一兩句。
然而這話也只是說說,加戈自己也知道現在完全沒法控制住在自己身邊飛竄的威爾森,除非把他和威爾森一起關起來,那樣的話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現在就是一個沒有理智的野獸,不,比野獸還要離譜,空有力量,沒有腦子。我們要是攻擊他他一定會轉身攻擊我們,殿主你擋得住,我們可就不一定了。”勃茲昂搖了搖頭,現在自己動手和送死沒區別。“尤其是我。”
“理智?他把理智丟了?”內希達爾突然在一旁拉住了勃茲昂的袖口,勃茲昂聞言愣了愣,隨後回答道:“嗯……算是吧。”
“那把理智還給他是不是就能對付他了?”內希達爾問道。
“理論上可行,因爲理智回到他的腦海中,那他的認知會和現在的狀態產生衝突,會對源頭,也就是兩個聖靈造成排斥反應,這是他身體的本能,雖然只有很短几秒鐘,但是足夠我把聖靈從他身上切割下來。”加戈在下方想了想回答道。
“勃茲昂哥哥,你一定好奇我怎麼過來的對嗎,現在就給你看看。”小丫頭笑了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啦~”
吟唱聲響起,高速移動中的威爾森突然一頓,就像是視頻被按了暫停鍵一樣,他黃色的眼瞳中,野獸一樣的豎瞳向外猛地擴大,隨後他突然抱着頭蹲了下來。
正在防禦中的加戈怎麼會錯過這個機會?金光猛然一漲,就如同一個巨大的爪子抓向了那個巨大的黑色怪物。
爪尖切開威爾森的皮膚,狠狠嵌入其中,隨後加戈一躍而上,與此同時,威爾森的身體突然開始扭曲,兩團沒有形體的東西像是要從他身體裡被擠出來一樣。
加戈擡手,握緊長劍,斬下,威爾森抱着頭一聲怒吼。
痛徹心扉。
他的身體像是被捏炸的易拉罐,粉色的嫉妒和淺綠色的暴怒從他的體內碎片式地飛出,然後再在空中匯聚。
“索婭絲!”加戈大喊一聲。
索婭絲手中早已握住了銀製戰錘,聖光灌注,她在同一時間將戰錘向着天上的兩大團聖靈拋去。
嫉妒和暴怒在出來的剎那就想鑽回到威爾森體內,只要他還沒死,牠們就能修復威爾森的軀體。
只不過下一秒冒着金光的雷霆戰錘直接乎到了臉上,如果牠們有臉這個部位的話。
“你們!這羣畜牲!渣滓!垃圾!有種單挑!”暴怒厚重的聲音隨着雷霆的落下斷斷續續從雷海中傳出,幾人遠遠地看着雷霆陷落,面無表情。
“嗤!牠在放什麼狗屁?我們憑什麼和牠單挑?”勃茲昂冷笑一聲。
“授識還能這麼用?大開眼界了。”加戈走了過來,眼神卻落在內希達爾身上,勃茲昂這纔想起來打破僵局可全靠這個小丫頭。
“內希你晉升了?”
“嗯嗯,嘿嘿。”小丫頭嬌憨地笑了笑。
這就是她想給勃茲昂的驚喜,事情還要從她那天“教育”松鼠開始——
“你怎麼那麼笨啊?1+1都不會?你活着幹啥?消耗空氣嗎?”內希達爾這幾年來也跟着勃茲昂學了不少“家鄉話”。
雖然勃茲昂從來沒再她面前說過,不過訓練士兵的時候勃茲昂罵得可是毫不客氣。
松鼠委屈,它連眼前的女孩說的是啥都聽不懂,明明長得挺可愛,怎麼跟個惡魔一樣。
內希達爾控制着藤蔓不斷抽打松鼠,一旦它受傷了又治好它,她這會兒倒是較上勁了,非要教會一隻松鼠算一加一不可。
終於,不知道抽了多少次,松鼠終於從一堆堅果裡面拿出了兩個擺在了內希達爾身前,內希達爾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但是依然沒感覺到有晉升的跡象。
“總不能我得教它到能算方程式吧?那授識者也太難晉升了,其他職業沒這麼複雜嘛。”
小丫頭氣急,一堅果砸到了松鼠頭上,松鼠轉身就跑,內希達爾也不再折騰它,而是趴在桌子上,表情有些委屈。
索婭絲說,要通過學習去晉升,她這兩天學的可認真了;而如果要通過教育別人去晉升,那她連松鼠都教會算1+1了。
可連晉升的感覺都沒有算怎麼回事?
其實也不怪內希達爾,以前的言靈途徑亡語者,大部分都是做神秘學研究的,這也造成世人都以爲學習和教育是開啓晉升的條件,但是如果回到晉升的本質來看,晉升是通過洞悉途徑的權能來實現的,那麼權能本身才是重點。
教育權能的本質是賦予,賦予沒有的東西,賦予丟失行東西。
教松鼠這種事情從本質來看是沒有賦予松鼠其他狀態的,因爲松鼠的反應並不是通過思考,而是窮舉和試錯。
松鼠本身沒有增加狀態,自然也談不上賦予。
只不過,正當小丫頭委屈巴巴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眼中的世界開始發生改變,她似乎可以“看”到周圍一切生命的狀態,小丫頭愣了愣,隨後就驚喜起來。
“太好了!我成爲授識者了!”
至於爲什麼會這樣,一隻遠離了城堡以後,一直散發着怨念的松鼠很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