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家人
剛聽到電話那頭原主母親的聲音，秦錦年就微不可覺的輕蹙了一下眉頭……
雖然掩飾的很好，但秦錦年依舊從聲音裡聽出了一些沙啞和強打精神的勉強。
“媽，你……沒事吧？”
秦錦年遲疑了一下問。
“啊？沒事沒事，你這孩子，我能有什麼事兒？哈哈……”
夏盼蘭笑了起來，但一瞬間的錯愕，和之後欲蓋彌彰的急促語氣，都在說明……
有事。
可還不等秦錦年再多問，對方已經乾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岔開了話題：“你這孩子，還知道給媽打電話？再不打，我還以爲伱快忘了你還有個媽呢。”
語氣裡帶着一些埋怨……不管是原主還是秦錦年，的確都很少主動的打電話回去。
但秦錦年還沒想好要怎麼迴應，那邊母親又接過了話題。
她努力表現的和平時一模一樣的絮絮叨叨，秦錦年沒有說話，只聽完全能聽出她聲音當中的疲憊。
好一會兒之後，她像是纔回過神：“對了小年，怎麼突然想到打電話了？是生活費不夠用了麼？唔，我等會兒再給一些……你一個人在市中心，要注意身體，現在天氣也慢慢變冷了，等會兒我多給你轉點錢過去，你自己看着買點厚衣服知道麼？嗯，一個人住，也要注意個人衛生，別下次去，家裡又亂的跟狗窩似的……”
這就是秦錦年打電話過去的常態。
多數時間，都是原主母親在電話裡絮絮叨叨，秦錦年只是偶爾的迴應一兩句……要不然性格大變，也不可能瞞的了那麼久。
原本想在電話裡給家人說說超能的事……畢竟接下來五中這邊肯定要去找他們的，要是他們一點情況都不知道，反而麻煩。
可現在，秦錦年卻改變了主意。
聽着夏盼蘭只是絮叨了一小會兒，然後就主動的提出掛電話……秦錦年就知道家裡肯定出事兒了。
過去原主母親只嫌和兒子說話時間不夠，從沒有哪怕一次是主動掛電話的。
就算是店裡來客人，那也是邊招待邊和兒子通話。
現在卻主動提出掛電話，顯然是心裡有更重要的事兒。
電話還是掛斷了，秦錦年蹙起眉頭，不一會兒，手機叮咚響了一下，那還有着3億鉅款的賬戶中，多了微不足道的1200塊錢。
秦錦年沉默了一小會兒，輕吐一口氣，沒有什麼遲疑，他起身出了門。
手機上叫了一輛車，啓程前往天新路……
原主記憶最深刻，但他穿越至今卻一次沒去過的地方。
……
……
“小年沒事吧？”
“沒什麼，可能就是沒生活費了吧？……男孩子大了，一個人在市中心，消費高點也正常。”
夏盼蘭勉強笑了一下，用手機給兒子轉賬。開始是打算轉兩千。
可想到女兒的事兒，她猶豫了一下，最終轉了1200……
秦太平沒有多說什麼，抽着煙點了點頭，然後長長吐出一口煙氣，捻掉菸蒂，起身道：“我去打電話問問。”
“嗯。”夏盼蘭點了點頭，看着秦太平拿着電話邊撥邊出門，突然想到什麼：“對了，晚飯做好了，先吃了再去吧。”
秦太平沒回頭，擺擺手：“你和小綿先吃，我先聯繫下。”
說完就已經出了門，夏盼蘭張張嘴，但最終輕嘆一聲，最後扭頭，上樓。
“小綿，吃飯了……”
……
……
秦錦年下車的時候，天色已經大晚，夜幕降臨。
打發了車，秦錦年扭頭環顧，這個原主記憶中非常深刻的地方。
雜亂的街道，昏黃的路燈，狗吠聲此起彼伏，街道兩側多爲自建房，高的不過四五層，矮的也有三兩層。
昏黃路燈下，一些小孩正在跑來跑去，手裡拿着一些棍子之類的東西在亂舞，在雜亂的街道上追逐，嘴裡配着一些嘿嘿哈哈的音。
大人們‘皮崽子，小心點，戳到眼睛看老子怎麼揍你’的罵聲混雜着孩子們的鬨鬧聲，顯得很有煙火氣。
秦錦年在原地停留了一小會兒，這才按照記憶中的方向走了過去。
慢慢的，一棟有些年代感的三棟小樓已經映入眼簾，記憶中……哪裡就是原主的家。
還沒走近，一個帶着幾分諂媚的中年男人打電話的聲音就傳入了他的耳朵裡。
“六哥，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現在生意都不好做。但你看，兄弟我這不是沒辦法麼，但凡有一點辦法，我能催你麼？啊？三千啊？這不夠啊，之前的貨款有兩萬多了，你想想辦法，勻出來一萬也行啊……不是不是，不是那個意思……那要不然這樣，五千，你看五千行不？……哎，那多謝六哥了，行，下次你過來我請你喝酒……哈哈哈，好。行，你一會兒轉過來就行……”
聲音很耳熟，在電話裡的笑聲也很爽朗。
但很快掛了電話，這邊就陷入一片寂靜。
秦錦年蹙眉，好奇的走過去看了一眼。
就看到在屋裡院子中一個石桌前，接着昏黃的路燈，一箇中年男人正蹲在一個石凳子上，趴在身前石桌上寫寫畫畫。
嘴裡的煙燃到盡頭，他隨手丟在已經丟了一地菸蒂的地面上，寫完了之後，又用手機算了算，然後他輕輕皺眉，又點了一根。
吐了一口煙氣，他叼着煙，又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是周老闆麼？哈哈哈，我啊，我是錦棉批發的老秦啊……哈哈哈，對對，是我。你吃飯了沒？哈哈，我已經吃過了。嗯嗯……是這樣的，周老闆，您上次欠我這裡的貨款，大概什麼時候可以結？我可不是催你啊，只是我這段時間遇到了點事兒，現在需要一點錢來週轉一下，你手頭要是方便的話……”
電話一接通，聲音頓時變得元氣滿滿又爽朗，和他頹然的形象完全不符。
可一番討價還價之後，結果並不如意，那位周老闆並沒有答應給錢，只是說了句明天再看。
掛斷電話，男人呆愣了一下，想了想之後，又在身前石桌上的紙張上寫寫畫畫，昏黃燈光下，眉頭皺的更深了。
秦錦年看着，卻呆在了原地。
“怎麼樣？多少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秦錦年擡頭，就看到一箇中年婦人端着一碗飯菜，走了出來，眉宇間帶着幾分憂色。
中年男人沒回頭，抽了一口煙，才道：“加上存款，現在差不多七萬左右，還差三萬。”
“還差三萬……”
中年婦人眉頭一下緊皺起來，然後嘆了一口氣，將飯放在旁邊：“等會兒再打吧，先吃飯。”
“放哪兒吧，還不餓。”
男人翻着身前賬本，記着。
中年婦人沒有再多說什麼，走到另一邊的石凳上，也坐了下來，翻看賬本。 兩人絮絮叨叨，一會兒詢問這家打了沒，男人表示已經打過了，但只要回來兩千。又問那一家呢？那一家欠的不多，不過幾百塊，已經給了……
聲音壓的很低，但秦錦年卻聽的很清楚。
是因爲……
十萬塊？
……他銀行卡里，正躺着3億零1200塊。
正想着，一個女孩兒，從屋裡走了出來，她瘦瘦弱弱，穿着一件單薄的睡衣，神情低落，埋着頭，突然開口：“爸媽，對不起。但是，這錢真的別給了。我真的問過了，這種情況，我頂多進去十來天，他們今天說的那些都是嚇唬你們的。”
中年夫婦討論的聲音一下停了下來，中年男人扭頭看向女孩兒，好一會兒，才輕嘆了一聲，對她柔聲道：“行了小綿，這件事兒你別管了……不管怎麼樣，爸也不能讓你坐牢。但以後，爸希望你能懂事兒，聽話。好麼？”
女孩兒緊抿着嘴脣，眼淚在眼眶裡，卻倔強的沒有掉下來，但是埋着頭，不說話。
“行了，你也少說兩句，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解決了……雖然要賠錢，但我也沒覺得小綿做錯了。別說孩子了。”
中年婦人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如此說道。
小綿聞言一下擡頭看向母親，夏盼蘭對她輕輕點了點頭，她眼淚卻是一下繃不住了。
跑到母親身前一頭扎進母親懷裡，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夏盼蘭低聲安撫着，沒事沒事兒，天塌下來，還有爸媽在呢。
旁邊的中年沉默，最後輕嘆一口氣，沒有說話，繼續翻看賬本。
秦錦年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最終他也沒走過去，而是轉身，離開了這裡。
事情從他們零零碎碎的對話中已經聽出了一些，大概就是妹妹小綿闖了什麼禍，需要賠償十萬元。
十萬元……
對於現在的秦錦年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不提‘張三’的那3個億，他也還有好幾千萬可以動用。
但他沒有直接過去，而是打算先弄清楚……
究竟發生了什麼。
小綿還是學生，現在也沒放假，如果真闖了什麼禍，那大概率也是在學校。
學校的話……
他想了想，循着記憶往學校方向走去。
……
……
次日一早，秦太平就帶着穿着校服的秦小綿，往學校行去。
秦小綿今天是一副乖乖女的打扮，沒有昨天那誇張的煙燻妝和精神小妹的裝扮。
此刻的她柔美而清純，纔有點十五六歲清純少女的樣子。
挑染成紫藍色的頭髮綁成了馬尾束在腦後，但她全程低着頭。
一路前進，越靠近學校，周圍學生越多，對她投來的目光也就越多，他們指指點點，討論着什麼。
秦小綿咬碎了牙，要不是老爸在這裡，她早就直接開懟了……看TM什麼看？沒看過啊？！
她很煩這些人……別看他們現在只是在碎嘴子，但按照她的經驗，這些人最開始只敢在遠處說說閒話，但發現自己沒有反駁或反抗的話，他們就會越來越放肆……
但今天老爸在，再加上昨天晚上親眼看到老爸和老媽爲了這件事那愁悶困苦的模樣，她再大的脾氣，現在也不敢發。只能咬牙忍住，然後低着頭，狠狠的瞪了一眼說的最歡的幾個人……那幾人看到她的眼神，都慌了一下，果然收斂了很多……
這讓秦小綿心中更是不屑……看，果然惡人還需惡人磨。
這些人，就是欠收拾！
你打的起他，他就怕你！
一路到了學校，便去了校長辦公室……事情發生在學校，兩人又都是學生，雖然報了警，但警方那邊也認爲讓校方來調節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兩人都是學生。
剛到校長室門口，就發現校長室門口站了不少人。
都是些年輕男子，一個個桀驁不馴，油鹽不進的憊懶模樣，一看就是社會上的閒散人員，他們蹲在校長室門口抽菸，一些老師看到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而當他們看到秦太平父女倆，目光就都看了過來，神情中都帶着冷笑。
秦太平一看這情況，頓時心頭一驚……知道這多半是對方叫過來的‘親屬’了。
下意識的停下腳步，握緊了女兒的手。
秦小綿也注意到了這羣人，她牙關緊咬，心中要說不害怕也不可能，但她卻倔強的直接和他們對視，不願意服軟。
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嚼着檳榔，他注意到秦小綿的眼神，頓時嗤笑了一聲：“說是個小辣椒，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果然夠勁兒啊……小妹，你膽子不小啊，我弟你也敢打？”
秦小綿牙齒一緊，剛要說話，秦太平已經將她死死的護在了身後，瞪向說話的男人，沉聲道：“你說話注意點，這件事昨天已經說好怎麼處理，你們這邊是要變卦？”
“變卦？”
男人上下打量了秦太平一眼，撇了一下嘴：“那你得跟我叔父聊，我可不管這些。”
說完，又眼神玩味的看了看秦小綿，不說話了。
秦太平心頭也沉了下去，看對方這模樣，顯然沒打算善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兩人走到了辦公室，校長臉色陰沉的坐在辦公桌前，屋子裡對方已經到了。
除了一個腦袋上包着紗布的微胖少年之外，還有一個一臉橫肉帶着金項鍊的中年人。他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
那個昨天見過的，滿臉畫的跟鬼似的女人，一直在關心的和微胖少年說話。突然聽到動靜，一扭頭，就看到了秦太平和秦小綿走了進來。
剛纔的滿臉慈笑一下就變得兇惡起來，盯着秦小綿：“小賤種，你可算來了……”
秦小綿眼睛一瞪就要回噴。
秦太平已經開口怒道：“你這人怎麼說話呢？！”
“我這麼說已經客氣了！這個小賤種叫人打我兒子，我還不能說她兩句？真是什麼葫蘆什麼種！我就罵她了，怎麼了？！”
許是因爲今天有人撐腰了，女人硬氣到了極點，完全不管秦太平眼珠子都已經泛出了血絲……
昨天她罵那小賤種一句，那小賤種立刻回她一句，簡直要把她氣炸了。
後來一看那小賤種還撿石頭，一幅要跟她拼命的架勢，她當時還真有點慫了，不敢再罵。
可是，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回去後她幾乎快爆炸了。
今天這才糾結了一羣人過來，不管怎麼樣，昨天的面子，必須得撈回來！
務必要讓這小賤種，付出足夠的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