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血月在人類社會中造成了極大的震動。
整個大陸已經上萬年沒有經歷過血月了, 就連一些基礎的資料都已流失，只有少數學識淵博的人類對這個現象有所瞭解，大多數民衆對此知之甚少。
雖然各地區均發佈宵禁通知, 但這對平民的恐慌情緒並無太多幫助——尤其在親眼目睹猩紅如眼球的圓月從地平線下緩緩升起, 聽到荒原中的魔物在血月下嘶吼咆哮之後……那景象彷彿只會出現在噩夢之中。
再加上在血月升起之前, 大陸各地出現的怪異現象, 魔物襲擊的報告, 被污染的區域，以及大規模的撤離，整個大陸人心惶惶。
隨着時間的推移, 血月升起又落下。
夜幕消退，晨曦降臨。
那些在網上被傳的沸沸揚揚的陰謀論, 和形形色色的各種威脅論全都沒有發生。
雖然有幾個不顧宵禁強行作死的人類去了野外, 受到了狂化的魔物襲擊。
但是……
世界沒有毀滅, 仍在安穩運行。
不過，在血月結束一段時間之後, 有人突然發現，管理局的成員名單上少了一個名字。
穆珩。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統領戰鬥科的人變成了溫瑤，他曾經的副手。
血月事件的餘韻未消，輿論又再次激起了千層浪。
穆珩的地位和身份都實在是太過特殊了, 這讓他的離職成爲了關注的焦點, 所有人都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爲何離開, 是主動還是被迫, 以及在此舉之下的隱情。
管理局的公關部在這幾天裡忙的焦頭爛額。
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的通訊方式全都被打爆, 從普通平民再到飢腸轆轆的各地媒體，所有地方的人都想從中撈到第一手的資料。
不堪其擾的公關部不得不前來尋找管理局的高層, 希望能夠得到下一步的指示。
“我們需不需要發佈一下公告……什麼的？”
公關部負責人用手帕擦拭着汗溼的額頭，眼下殘留着好幾天都沒有休息好的青影，苦哈哈地說道：“或者是請穆長官進行一下說明……？”
“發公告？”
管理局高層一臉鐵青：“你說說看，我們怎麼發公告？”
他上前一步，幾乎有些咄咄逼人地說道：“想讓穆珩發聲明也行，你去請嗎？”
畢竟，嚴格來說，穆珩並不是被“辭退”的。
管理局巴不得讓他永遠留下，但是談判破裂，他們的主要支持來源又是來自各區域，仍然對屠龍抱有幻想的各大家族，所以也沒有辦法拉下臉來求他回來。
而穆珩本人實力太強，再加上還有龍的存在，他們又完全不敢動他……
所以，他們就落到了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
“……”
公關部負責人頓時啞口無言。
他囁嚅着問道:
“那……那我們該怎麼做？”
管理局高層的臉色更差數分。
許久之後，他咬着牙道：“……什麼都不做。”
現在這個情況他們只能裝死，寄希望於隨着時間的流逝，民衆的注意力會慢慢轉移。
由於管理局這邊守口如瓶，所以網上衆說紛紜。
有人猜測是內部鬥爭導致的人員變動，有人猜測穆珩的實力和功績太強引起了高層的忌憚，除此以外，還有更多奇奇怪怪，天馬行空的猜測，聽上去彷彿小說情節。
卓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津津有味地翻閱着網上的留言。
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網友們的想象力實在是太豐富了，想出來的橋段一個比一個離譜。
不過……
雖然大家的猜測都很荒誕，但是卻都比不上現實荒誕。
誰能想到，其實是身爲屠龍者的穆珩愛上了一條從沉睡中甦醒的巨龍，爲了將他從深淵中帶回來而與管理局鬧翻的呢？
卓浮“嘿嘿嘿”地笑了幾聲，再次伸手拆開了一袋餅乾。
正在這時，研究院的門突然從外部被打開了。
卓浮頓時一驚，趕緊手忙腳亂地將手機收起，慌慌張張地將餅乾藏起，以防被發現自己居然在上班時間摸魚。
溫瑤從外面走了進來，涼涼的掃了一眼卓浮。
她銳利的視線落在對方心虛的表情上，然後緩緩下滑，落在了桌面的餅乾渣上，挑了挑眉：“你大白天在這裡就是幹這個的？”
卓浮：“……”
他哈哈地乾笑了兩聲：“這不是沒什麼事情可以做嘛……”
在血月結束之後，所有的魔物都陷入了短暫的休憩期，先前的狂躁和攻擊性都明顯減少，這也讓研究院內的工作量幾乎砍半。
而卓浮對此更是喜聞樂見。
他從桌子下方掏出餅乾遞給溫瑤：“來一塊？”
溫瑤：“……”
她無聲地投來了苛責的目光。
卓浮晃了晃餅乾袋：“深淵巨龍傾情推薦哦？”
溫瑤：“………………”
她猶豫了兩秒，最終還是走上前去，從卓浮手中的餅乾袋中抽了一塊出來。
卓浮一邊啃餅乾，一邊問道：
“說起來，你這段時間還在忙巡邏的事情嗎？”
溫瑤“嗯”了一聲。
“也太敬業了點吧……”卓浮搖搖頭，感慨道：“最近又沒有什麼事，你怎麼就不能學學我，自在放鬆點嗎？”
溫瑤拍了拍掌心中的餅乾渣，翻了個白眼：
“學你的話，我的小隊就全完了。”
卓浮：“那就學學你的前任上司，穆珩當時可沒有這麼朝九晚五地拼命幹活。”
“……”
溫瑤沉默了一瞬。
那當然是因爲穆珩的實力擺在那裡，是她遠遠不及的，所以想要將穆珩留下的隊伍維持好，就必須要殫精竭慮，付出更多的努力，纔有可能維持先前的成果。
對卓浮的問題，她選擇避而不答。
溫瑤將手中的樣本放下，又恢復了先前公事公辦的態度：“這是這次巡邏帶回來的魔物樣本，記得分析並歸類。”
說完，她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望着緩緩閉合的實驗室大門，卓浮嘆了口氣。
當然，他剛纔的建議主要是爲了朋友着想啦……
但是也有那麼一點點是出自私心。
畢竟……如果溫瑤依舊這麼工作狂的話，他也會跟着加班啊啊啊啊啊啊啊！
望着桌子上的樣本，卓浮心力交瘁地嘆了口氣，慢吞吞地站起身來準備開始工作。
*
穆珩俯下身，在時安的胸口處落下一吻。
他的動作十分輕柔。
猩紅色的傷疤留在那片白皙的皮膚上，顏色冶豔妖異，似乎已經開始緩慢地癒合，鱗片和鱗片的縫隙間露出一點粉色的嫩肉。
他的動作不僅僅出於愛憐，更重要的是……
在傷口癒合期，傷痕附近的鱗片和皮膚都會變得非常敏感。
灼熱的吐息掃過，激起對方的一陣顫抖，時安下意識地往後一撤，但是脊背卻撞到了牀板上。
粗糙的舌面輕柔地舔過傷口，痠麻癢脹的感覺瞬間蔓延開來。
時安哆嗦了一下，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
“你……你再這樣我就變回原形了！”
穆珩有些可惜地擡起頭：“好吧，我聽你的。”
他湊過來，在少年柔軟冰涼的脣上落下一吻，然後一下一下吻到對方的耳側，低聲道：“那這樣好了，你讓我親哪裡我就親哪裡。”
時安：“………………”
我是這個意思嗎？！
緊接着，穆珩感到自己的懷抱瞬間一空。
他微微一怔，低頭看去。
少年剛剛躺着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一條巴掌大的小銀龍，睜着一雙金赤色的圓眼怒氣衝衝地說道：“我警告過你了！”
穆珩笑了出來。
他俯身將小銀龍抱起，讓他冰涼涼的身軀緊貼着自己的胸口，鱗片刮擦在尚未癒合的傷口上，帶來了一陣隱痛，但是穆珩卻毫不介意。
銀髮的男人微笑着低下頭，吻了吻小龍的腦袋：
“好吧，你確實警告過我了。”
在血月結束之後，他們在這個房間裡待了整整半個月。
魔力確實是恢復了，但是時安感覺自己也要被掏空了。
——事實上，發情期在這個時間過去一半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自從回了深淵一趟之後，時安的實力已經完全恢復，也再也不需要受到原來人類軀體的限制，無論精力還是體力都大大增長，本以爲從此以後，終於要風水輪流轉了，但是他沒想到的是……
自己確實變強了沒錯，可穆珩也是。
時安與穆珩共享壽命的方法並非是某種咒語或者是禁術，而是龍族內部的雙向契約，是龍族用來和其他異族結成伴侶而舉行的儀式，通過龍焰將兩人的靈魂連結綁定起來，然後用心臟部位最精純的火焰重塑對方的軀體。
通過這種方式，壽命更短的一方不會承受壽命增加帶來的副作用。
所以理論上來說，穆珩現在的身體其實已經不再是普通人類的血肉之軀，反而更偏向于堅不可摧的龍類。
時安十分嚴肅地覺得，自己需要將禁慾提上日程。
等他睡一覺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衝去所有寫和龍相關書籍的作者那裡，強迫他們把寫着龍性本淫這四個字的書全部吃掉。
明明人類比他們更嚴重好嗎！！
他們頂多是發情期的時候需要一下，但是等發情期過就可以幾百上千年安靜沉睡了。
但人類不一樣！
只要他們想！什麼時候都可以開始！
時安惡狠狠地低下頭，叼住穆珩的手指，磨着自己尖尖的牙齒。
果然還是應該把他封進琥珀裡的！
可惡！
穆珩縱容着對方把自己的手指當做磨牙棒來咀嚼，用另外一隻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小龍的脊背，用指腹梳理着對方翅膀上細薄的薄膜，觸摸着那冰涼而微軟的鱗片。
終於，時安咬膩了，鬆開了人類被含的溼漉漉的手指：
“我餓了。”
穆珩低下頭，有些訝異的問：
“我以爲你會想先睡一會兒？”
時安思考了兩秒，回答道：“…先吃東西再睡！”
穆珩：“那……你要變回人類的樣子嗎？”
“不要。”
時安在對方的懷裡親親熱熱地打了個滾，自然地撒嬌道：“我要你抱我。”
*
在血月結束的一個星期之後，媒體終於再度捕捉到了穆珩的身影。
出乎意料的是，他並非一個人出鏡。
在距離遙遠但卻像素清晰的偷拍中，穆珩的懷中還抱着一條銀白色的小龍，只有巴掌大，看上去像是某種會動的玩偶。
很顯然，穆珩對它非常縱容。
任由對方爬上自己的肩膀，甚至是落在他的腦袋頂上，無法無天地抓亂他的頭髮。
這一套圖片瞬間在網上掀起了討論的狂潮。
卓浮在辦公室裡摸魚，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
說實在的，他也沒想到穆珩會如此毫不避諱鏡頭的存在，畢竟，以穆珩的實力，想要不被媒體捕捉到簡直輕而易舉，但是他沒有。
對外界的眼光完全不在乎。
畢竟……
在擁有絕對實力的時候，完全可以隨心所欲。
先前穆珩縱容時安在清理污染區時鬧出這麼大動靜，恐怕也是因爲如此。
反正都已經和差不多大陸上的所有人類勢力鬧掰了，還有什麼隱藏的必要呢？
卓浮翻閱着網上的評論。
三分之一是在討論穆珩離職的原因，或者是讚歎這位第一強者的顏值和不經意間表現出來的溫柔。
而剩下的三分之二的關注點……全在龍上。
……
“草草草，只有我在好奇穆長官抱着的那隻小動物嗎？”
“我也我也！看上去好小好乖！”
“有大佬認識這是什麼品種的生物嗎？我有點心動……”
“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可愛了我不行了請問哪裡可以領養！”
“啊這，大家怎麼都這麼激動？我看它好像是魔物吧？你們忘記了魔物警惕規則了嗎？”
“說真的，如果魔物都長這個樣子，我真的可以（暴言”
……
卓浮點開其中一張圖片，雙指放大。
只見銀白色的小龍踩在穆珩的腦袋上，將對方銀白色的長髮當做窩蹲在上面，背後的雙翼微微張開，似乎在努力保持平衡。
像是戴了頂龍帽子。
雖然穆珩仍然頂着那張生人勿進的冷峻面容，但是卻完全威嚴不起來。
卓浮爆發出一陣驚天大笑。
五分鐘之後，他笑夠了，幸災樂禍地將圖片保存了下來。
穆珩啊穆珩，你也有今天！
正在這時，研究所的門再次從外面被推了開來，溫瑤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我上次讓你研究的那幾份樣本呢？出來了嗎？”
她眉頭緊鎖，看上去十分嚴肅。
卓浮一怔，他站起身來：“應該馬上就出結果了，怎麼了？”
溫瑤深吸一口氣，搖搖頭：“……也許，也許是我想錯了。”
卓浮聽出了對方話音中的慎重，站起身來向着一旁的儀器走去：“你等等，我看看能不能加快一下進度。”
他彎下腰，開始手動操作起來。
半個小時之後，一旁的機器開始滴滴作響，將樣本的分析成功緩慢地吐出。
卓浮走了過去，低下頭快速地掃過上面的數據：
“唔，我看好像都沒有什麼問題……”
突然，他似乎突然看到了什麼，視線略微一頓，然後怔住了：“這是……”
溫瑤湊近過來：“你發現什麼了？”
卓浮指着表格的最後一行，說道：“這行數據看上去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他看向溫瑤：“你怎麼突然來問這次樣本的事情？是在巡邏的時候遇到什麼了嗎？”
溫瑤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又搖搖頭：“是也不是。”
“怎麼說？”
“我們在巡邏中央區附近的時候遭遇了未知魔物，但是我們沒有留下來得及任何樣本，也沒有捕捉到任何顯著特徵，沒有隊員受傷，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溫瑤深吸一口氣，擡手捏了捏眉心。
卓浮愣了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等等！”
說完，他快步跳到桌旁，拿起通訊器，找到其中一個聯繫人之後撥了出來：
“喂？您好，是裴伯伯嗎？對，是我，小卓，我有一件事想要向您確認一下……”
幾分鐘之後，卓浮掛斷電話。
溫瑤上前一步，有些急切地問道：“怎麼樣？”
卓浮想了想，問：“你知道我之前針對血月做了不少研究吧？”
溫瑤點點頭：“對。”
卓浮：“其中一個古籍裡隱約提到，血月可能會導致一些魔物出現畸變，但不會是先前我們理解的那種污染形的變異，而是會導致一個完全不同的物種的誕生……但是大陸上已經很多萬年沒有誕生過新魔物了，所以我之前沒有太注意這個說法，而直接忽略，但是剛剛我給裴家去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專業人士的意見。”
他深吸一口氣，嚴肅地說道：
“裴老先生說，這種情況是有可能發生的。”
……
“什麼？新物種？”
代理局長微微一怔，看向溫瑤。
溫瑤點點頭，凝重地說道：“是的。”
這種事情十分難控，因爲他們不知道這個新物種會對現在已經形成的魔物環境造成什麼影響，可能只是一個簡單的補充，但是也有可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顛覆。
對方沉思半晌，道：“最近這段時間加強巡邏，一旦有什麼危險立刻彙報。”
“是。”
溫瑤乾淨利落地應答。
但是她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大膽地擡起眼，望向眼前的高層：“但是……長官，恕我直言，新物種的事關重大，而且……根據短暫的交鋒，我覺得這個物種可能並不簡單，我建議聯絡一下穆長官——”
“可以了。”
代理局長擡起手製止了溫瑤，緩緩擰緊眉頭：“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提，難道離開了穆珩的戰鬥科就完蛋了嗎？我相信你們可以將這種事情處理好的。”
溫瑤：“……是。”
*
回到穆家老宅之後，時安開始補眠。
嚴格算起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尤其在進入深淵之後，一向嗜睡的他居然完全不想睡覺，而在離開深淵之後又一直沒有機會，直到現在才終於得到空閒。
考量到自己的睡眠質量可能受到的干擾，時安決定和自己的財寶睡在一起，將穆珩無情地關在了金庫以外。
“……”
被拒之門外的穆珩開始認真思考在臥室中打造一個小金庫的可能性。
隨着時間推移，新物種造成的動靜越來越大，中央區附近的襲擊事件迅速增多，在社會上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已經有數個家族向管理局求援。
溫瑤帶着隊伍來到了其中一個家族的領地。
在短暫的交戰中，溫瑤迅速意識到了己方的脆弱，這和能力者數量和實力無關，這些魔物從未出現過，他們不知道這些魔物魔力的上限，是否有特殊的能力，更糟糕的是，他們以往應付大多數魔物的武器在這些新魔物身上失效了。
簡直就像是……它們根據人類進化出了免疫能力似的。
幾乎讓人有種錯覺，血月在用另外一種方法平衡人類和魔物之間逐漸拉大的實力差距。
溫瑤伸出手，掀開簾子一角。
外面的黑暗中密佈着攢動的黑影，眼珠反射出來的詭異綠光讓人忍不住心底發寒，危險的氣息將整棟建築都包圍了起來。
家族的族長哆哆嗦嗦地藏在溫瑤的身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溫，溫隊，我們，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溫瑤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管理局那邊的支援基本上走不通，前段時間造成的元氣損傷還未恢復，更重要的是……即使支援來了，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他們現在的情報太少了，根本沒辦法針對這些新物種做出反擊。
除非——
溫瑤猛地扭回頭，伸手拽住族長的領子，雙眼晶亮：
“你們有什麼傳家寶沒有？”
“……什，什麼？”
族長一愣，呆呆注視着逼近的溫瑤，一時沒有跟上對方的思維。
“我是說，傳家寶。”
溫瑤耐心地解釋道：“越稀有，越珍貴，越難尋覓越好，更重要的是一定要多。”
“這個……有倒是有。”
族長結結巴巴地說道：“但是，您問這個幹什麼呢？”
溫瑤定定地盯着眼前的肥胖的中年男人，那犀利而專注的視線將對方看的背後發毛：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是自己的命重要，還是這些家族祖傳的珍寶重要？”
“當，當然是命重要啊！”
沒有命了，這些珍寶也沒有用了啊！
“很好。”
溫瑤點點頭。
她伸出手，從對方的腰間輕而易舉地扯下通訊器，一邊打開任務發佈界面，一邊緩緩露出一個讓族長背後發涼的微笑：
“那看來你已經做好大出血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