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了一點。
“就像我們之前猜想的那樣。”
兩個戴着兜帽的人穿過了門,走進了一間會議室裡,這裡位於游泳館的附近,以俯視的角度能看到周邊的情況,不過裡面發生的情況就無人知曉了。
摘下兜帽,陸凝和寧夜衣的臉露了出來。
“已經解決博愛和厭非了?”
會議室裡面坐着很多人,大量電腦在漆黑的室內發着幽光,最靠近門口的那人側過臉,是周維源。
“嗯,稍微花費了一點時間,也借了貪魄佈下的陷阱。”陸凝點點頭,在一臺空電腦前坐下,打開,掃了眼上面的圖片。
“蒼素,這個老巡遊者的圖片是怎麼搞到的?”
“觸發式……拍攝。”蒼素有些畏縮地說了一句,“它會攻擊一切生物,所以不用……活着的就可以。”
“末日唱詩班呢?”
“不……不能拍。”
陸凝皺了皺眉:“送個拍攝工具進去也算聽衆?”
“是,不是……我……”
“我們在送攝影機進去前,發現那裡的門口有一個類似的裝置。”
坐在最裡面的男人回答了陸凝的話,如果正樞的陸凝在這裡,一定會非常吃驚。
宇文節抱着胳膊,眉頭緊鎖。
“嘖。”陸凝明白他的意思,雖然雙方選擇聯手屬於無可奈何之下的辦法,可宇文節的腦子和統籌能力確實給整體進度帶來了很大幫助,現在的話可信度也不低。
“我們還沒查明是誰提前送了這個東西進去,更不知道里面還有多少。從這裡至少我們能知道兩件事,一是已經有人比我們更早發現了這個辦法,二是這個辦法並不是我們想的那麼好用,反而會觸發末日唱詩班。”
“校長知道這個吧?”另一邊靠在椅子上的羅綃微笑着說道,“自己地盤上被人安了個遙控炸彈,難怪啊難怪。”
“那東西一發EMP就能解決。”周維源哼了一聲,“只不過這種觸發肯定不光是一種方式,萬一其餘佈置進去的裝置不是機械類的就糟透了。”
“那還不如聽我的把那個地方炸個稀巴爛纔對!”羅綃頓時就精神了起來,“反正末日唱詩班不會因爲遭到攻擊就啓動吧?趁着它沒反應過來……”
“那種級別的怪物還是別想着靠投機取巧解決了。”寧夜衣從一旁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正是《索多姆百夜童話》。
【唱詩班的經過,引起了鎮上孩子們強烈的興趣。
在鎮民們的請求下,唱詩班便答應了一場表演。
表演持續了一個晝夜,所有鎮民和孩子們都去了。那是一個王國的興亡,也是包含英雄和傳奇的史詩,並不可謂不精彩,只是過於漫長了。
有些人試圖離開,卻發現唱詩班的表演終結之前,他們哪裡都去不了。
有些人向唱詩班發出訴求,卻並沒有被理睬。
有些人試着攻擊唱詩班,卻無濟於事,表演依舊熱烈地進行着。
終於,人們放棄了,只是一天一夜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表演結束了,如果不是中途無法退出,那肯定可以說是一場完美的表演。之後,唱詩班就離開了小鎮。
但之後前往小鎮的人們問及唱詩班當時的表演,每個鎮民都是交口稱讚,卻並不願意提及任何細節,因此也僅僅知道那是個史詩故事而已。
後來,更多人聽到了這個消息,也更加期待唱詩班來到自己的鎮上了。吸取了那次教訓,這次每個人當然都會帶足一天的食物和水,來安心欣賞表演。可喜可賀。】
以上就是這個故事簡單的內容,不過寧夜衣抽出來說的都是重點,衆人也明白。
“末日唱詩班具有的特性,如果按照這個故事裡的情況看有兩個,一旦開始不可打斷,以及表演結束後的某種洗腦效果。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如何完成的,我們也必須對它做出最大程度的危機預估……宇文節,我記得這個方面你在負責。”寧夜衣說道。
“我將可能的危機等級區分爲了十個等級,憑我們目前手裡的人手和資源,最多應對八級以下的危機。”宇文節交叉雙手,目光沉穩,“我們要擴員。”
“我們的人手已經是目前能蒐羅的最大數額了,除非把目光放在我們別的分身上去。”晏融嘆了口氣,“尚文雪是死都不肯和鹿琳一起共事的,不然我們還能多一點助力……”
“她一個人的存在沒什麼影響。”宇文節冷笑,“又不是對付我們,你以爲個人武力在九級和十級危機下會有什麼作用?我要更多的人不是爲了能壓制危機,而是必要的時候能有人拿命來爭取脫離時間。”
“那更不會有人來了。”陸凝說道,“不管是遊客還是場景內的人,都沒那麼崇高的犧牲精神……也許校長那裡有人,可我們不能和校長聯手。”
“如果是這樣,當前我們的人手條件就只能這樣了,我可不認爲末日唱詩班這種留到最後處理的怪物能是八級以下的危機,校長在這裡發展了兩年都沒敢動它,說不準是比支配者們更強大的怪物。”
宇文節直接下了結論。
此時,游泳館的房頂被大量冰樁刺破了,冰核舞者的輓歌也傳達到了更加廣泛的區域,同時,連這個會議室裡都開始感覺到了氣溫下降。
“比那還強大?”
從碎裂的房屋中央,能看到依然保持着攻擊姿勢的獵龍巡遊者,它的確不弱,可是在冰核舞者面前依然沒能堅持太久……也許已經是非常久了。
淡藍色的美麗舞紗披在高挑的身姿上,舞者唱着歌,踩着曼妙的舞步慢慢走向外面,空氣中慢慢有藍色的雪飄落,那說明不止是水,甚至氧和氮也已經開始固態化,這樣的超低溫早就壓下了龍火的燃燒,並將獵龍巡遊者整體凍結成了一團冰塊。
“零下二一十八點七九攝氏度。”
靠窗的宇文節也看到了這個情景,就算多麼鎮定也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如果這是個太空背景的場景這種溫度並不算什麼,但是現在這種降溫能力已經不是普通人,甚至一般的超能力能對付的目標了。幸好那種超低溫的範圍不是很大。”
這個場景在游泳館被殖裝戰士拆開的時候也被正樞的陸凝等人目睹。
遊客們大多數都明白固態化的氮氣和氧氣意味着什麼,以他們身上那點裝備靠近了就是死。大多數武器在那種環境下也都會失靈,冷兵器……大概就真的是冷兵器了。
見識過雨師那切分一切的攻擊手段後,冰核所展現的實力也是強大到恐怖。面對這樣的敵人,殖裝戰士們也出現了一瞬間的動搖。就在這時,冰核舞者輕輕擡起雙手,兩枚灰色冰晶在手下瞬間成型,隨即狠狠釘在了地上。
一聲炸裂的響聲,地面出現了裂縫,那兩枚冰晶迅速展開,切開地面,形成了兩扇高三米,寬一米的長方形大門。
門中隱隱傳來了獸吼,殖裝戰士們剛剛清空了冰獸,此時聽見那吼聲立即意識到,這個世界裡所有的冰獸都是冰核舞者召喚過來的。
“攻擊門。”
亞當馬上揮動了權杖,壓縮空氣彈再次砸出,只是這一回還沒靠近大門就變成了空中飄散的雪花。
再緻密的壓縮氣體終究不可能超過固態的程度,此刻靠近冰核舞者的一切都被低溫包覆,亞當的攻擊已經連特別針對都不需要。
舉盾的那名戰士退了回來,他盾牌上所有的嘴都被冰塊凍了起來,甚至盾牌上已經出現了裂紋,冰碴從那些裂縫中鑽出,這還是他撤退及時的結果。
殖裝戰士們並未因爲這種變故而慌亂,這種某類攻擊完全無效的戰鬥他們也經歷了很多次了,亞當試探過後,貝斯立即一發藍箭洞穿了其中一扇門。
灰色的門上出現了玻璃紋一樣的裂縫,逐漸開始變得粉末化,在貝斯的攻擊奏效之後,另外一扇門也被摺扇引爆,強烈的暴風雖然第一時間就因爲超低溫化爲了藍色的雪,但是這兩扇門的威脅也算是解除了。
“他們好強。”
晏融不禁感嘆道,殖裝戰士們並非魯莽襲擊,他們的隊伍配成也囊括了各種類型的應對策略,雖然目前依舊不能奈何冰核舞者,卻足以遲滯它的腳步。這份戰鬥素質也只有在大型組織的轉職戰鬥隊列纔看得見。
“但是依然不足以打敗冰核。”成澤也看出來了,他作爲一隊之長衡量戰況的眼光還是有的,殖裝戰士們能夠應付冰核舞者的攻擊,看起來還算不錯,可這屬於防禦狀態。他們實際上未能對藍色的舞者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
物理攻擊大多數都近不了超低溫的範圍,能力攻擊也不是沒嘗試過,無論是貝斯的箭還是摺扇、相機的攻擊命中冰核的身體後,都如同泥牛入海一樣杳無音訊了。反而是冰核在遭到攻擊之後,又一次鋪開了兩個大門,並且這次是將兩枚灰色冰錐甩向周圍,刺入牆面展開。
這個信號不僅在說冰核的召喚能力能反覆使用,而且依靠這種投擲方式足以讓衆人疲於奔命了。
“預備成員後撤,準備抵禦。”亞當忽然說了這麼一句,隨後半蹲下身,將權杖一舉,無形的立場將全部成員籠罩了起來。
與此同時,晏融忽然伸手將陸凝和柳杉的腦袋按到了牆後:“都躲在掩體後面!”
她們靠得太近了點!
一道可怕的寒潮以冰核舞者爲中心迅速擴散了開來,這是一個半徑接近百米的環形衝擊,沒有被阻擋的一切事物都被瞬間凍結,藍色冰晶在表面凝結,將一切都凝固在了剎那之間。成澤的隊伍裡有一個人躲得稍微慢了半秒,一隻胳膊被寒潮擦過,“咔嚓”一聲便掉了下來。
“隊,隊長……”那人顫抖着擡起斷肢,肢體表面呈現晶瑩的結晶狀態,無論是血管還是肌肉都化爲了冰,神經在一瞬間壞死使得他完全不能感覺到痛,這纔是最令人膽寒的。
“我們撤退!這裡已經不是我們可以觀戰的地方了!”成澤看了一眼陸凝,陸凝迅速點了點頭。
殖裝戰士們有所準備,寒潮衝擊並沒造成他們的減員,可是這不過是個信號而已,意味着冰核舞者正式開始發動攻勢了,也不知道他們還能撐多久。
就在陸凝等人藉着掩體離開的時候,一束紫光從遠處的天文樓頂炸開,直衝漆黑的天空。
每個還在寒凍世界的人都看到了那紫色的光,光束持續了大約十分鐘便消失了,但是那景象卻依然刻在每個人腦海裡,對許多人來說,這是在這裡掙扎求生很久都從未見過的景象。
“那是什麼?”成澤問道。
“不知道,說不定是什麼好事。”陸凝只瞥了一眼,又將心思放回了逃離上。一路上依然可以看到被寒潮衝擊凍結的物體,低溫沒有持續,隨着溫度上升,凍結的氧和氮迅速昇華,大量水汽凝結的白霧正從這些物體表面飄散而出。
這些白霧的遮蓋中,一個人正往這片區域走過來。
“又見面了,哦,是不是又見面?”
衛述站在不遠處,擡手對陸凝打了個招呼。
“衛述?”
“哈,還真的是你,那挺好。”衛述點了點頭,“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繼續留在這裡也沒什麼必要……”
“你知道那個紫色光芒是什麼?”
“哦,應該是象徵某個東西被擊敗了。”
雲眼?
陸凝知道這些世界支配者的位置,而校長如果用空降的辦法跨過那段球狀閃電區域直擊本體,說不定還真有機會。
“你是校長的人。”她肯定地說。
“嗯,知道這個說明你知道的東西也不少了。我是駐寒凍世界的偵查隊長……雖然說偵察隊只剩下我一個了。”衛述咧嘴笑了笑,“我的任務在對冰核舞者的討伐開始時算是正式結束,現在,我不需要繼續駐守在這裡了。”
“那你往冰核舞者那裡靠近是想做什麼?”
衛述依然那樣慵懶地笑着。
“你明白的。”
這個人在此前就一直是醉生夢死地過着日子,而如今,他終於結束了自己最後的責任了。
“我們本來有二十個人。”衛述露出了有些懷念的神色,“我接下隊長職務的時候,曾經保證過在這樣危險的任務中,以所有人的生命爲優先事項。但是支配者的危險程度遠遠高於我們的想象,很多情報是要靠人命來試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