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我這樣的,原本是人類,或者誕生之後就是人類形態的收容物並不算少。”海託菲爾可爲白王和黑後解釋,“二位屬於天生的擬態類收容物,固然可以擬似爲人類的模樣,卻還是不瞭解人。我的寶石究其根本是激發人類的作用,雖然比不上高居於神級建築之內的那位‘傳說的未來’,但是對於我來說,想要發揮它們的最大作用,最重要的還是放在人的身上。”
這時,黑後轉頭看了一眼門外,白王拍了拍它的肩膀:“別擔心,收容單元全封鎖狀態,外面那個魔法陣聽不見我們交談了。”
“啊,說到魔法陣,看,這就是我對於人類無限創造力那種讚美的有力佐證之一。如果不是它發揮了作用,我們甚至都察覺不到。”海託菲爾可呵呵笑着。
“不礙事,總之,我們將寶石交給了你選擇的目標。我們用那麼多嵌入了僞造寶石的執行者打掩護,他們是絕對想不到你將寶石給了收容物的。”黑後抱起胳膊,“現在應該說說後續計劃了吧?還是說你選的十個收容物還不夠將這裡攪個天翻地覆?”
“啊,如果讓我照實說,那麼不夠。”海託菲爾可遺憾地搖了搖頭,“我終究是個老頭子了,實力上比不上那些強悍的收容物,就算是被我賦予了力量,我也不能……”
“我信你個鬼。”黑後冷哼了一聲,“你以爲你只挑強級以下的收容物我們就會小瞧你?對自己人都這麼會騙,信不信我現在就揍你一頓?”
“哈哈哈,和人類生活了一段時間,黑後你已經越來越像是人類了啊,說不定你真的有一天能成爲人類。”海託菲爾可捧腹大笑,笑罷看向白王,“您呢?白王,你比黑後更喜歡觀察思考,應該能給我一個截然不同的回答。”
“人類的習性非常有趣。”白王微笑着說道,“是自私的,也是自大的。只要適當地向他們展露一些被他們稱爲是善意的行爲,他們就會回報你,甚至認爲自己能夠保護他人。真奇怪,明明這樣的行爲對我來講什麼都沒有付出,卻在他們當中有莫大的價值。”
這一次,海託菲爾可卻沒笑出來。
“白王,你沒什麼感覺?”黑後甚至都微微皺了下眉。
“感覺?啊,他們會帶着笑意包圍在你身邊。當你總是能作出正確的決策後,就會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一樣跟隨你,看起來有的時候相當缺乏自主性。少數一些比較強大的人,內心卻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他們的脆弱都快溢於言表了……你是想說這些嗎?”
“嘖。”黑後聳了聳肩,“看吧,問他還不如問我。”
“哎呀,明明是可以稱得上是雙生收容物的二位,居然有如此大的不同。看來不光人類,收容物的生態學也會相當有趣。算了,閒聊到此爲止,我確實該將下一步計劃告知二位了。首先,我們需要藉助同化派這次的計劃,畢竟實力上他們確實更強,也是他們想要掀起戰火。”
“喂,那邊是什麼東西?”
“該死的,走廊的燈居然都滅了,肯定是什麼收容物……”
“是活人嗎?還是收容物!說話!不然我們就攻擊了!”
一隊執行者遠遠看着一個蜷縮在黑暗中的身影,發出了警告聲。
幾秒之後,一個顫抖的聲音傳來。
“不……別靠近……好可怕……你們別過來……”
“人?”
“你傻了?能說話的收容物可有的是!把照明彈丟過去!所有人別放鬆警惕,準備射擊!”
一發照明彈被打了過去,而熾烈的光芒立即引起了那個身影的劇烈反應,
它猛地站起身,發出了恐懼無比的尖叫:“別過來!別讓我看到!你們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打擾我!!!!”
“射擊!是收容物!”帶隊的執行者立即開火,火力傾瀉而出,在走廊中揚起了大片煙塵。
整潔的走廊當中,本來不該有這麼多的灰塵的。
聲嘶力竭的嘶吼聲刺痛着每個人的耳膜,他們甚至開始感到了一絲恐懼,當然,每個人都知道,那並不是自己的恐懼。
“這裡是巡邏隊紙級九隊!向全部建築通知——紙B9灰塵恐懼症突破收容!”
——不安定,紙B9灰塵恐懼症。
周維源的手指沿着自己面前簡單畫出來的圖片,在上面落下標註。
身爲一名魔法師,他對於各種神秘類的知識都有涉獵,稱不上樣樣精通,不過辨識一下海託菲爾可的計劃還是可行的。只可惜魔法陣在啓動通訊功能後就被察覺了,不然他還能多毛點信息出來。
“紙A6格鬥者收藏家,殘酷。紙A10風之勇者,無神論。紙A17伶仃孤苦之人,愚鈍。紙E2崑崙聖徒,無感動。”周維源圈出紙級的五個收容物,然後在一個輕微燃燒的筆記本上給晏融遞話,“總之我說的這幾個,先離遠點,受到收容物影響的收容物變化太大,容我先觀察。”
寫下去等了片刻,周維源沒看到晏融回覆,知道她大概正在打架,於是繼續開始寫。
“並A6拉爾、加爾和約爾,醜惡。並B13不運的賭徒,物質主義。並C2青衣,色慾。並D10仙女湖,貪慾。最後,唯一一個強級,強C6緘默人,拒絕。”
寫完之後,周維源想了想,他在思考要是自己再多提醒晏融會不會覺得自己像個老媽子一樣。
晏融一定會採取他的建議,這點不用擔心。周維源只是擔心晏融也會聽一聽陸凝的意見。雖然他和陸凝也是挺好的朋友,不過到底比不上晏融這種從一階開始就生死與共的死黨。
“反正不管是在和誰打,這次我倒是希望對手夠強,最好打到我把情報摸清楚……”
虛日鼠和危月燕可不知道還有個執行者這麼寄予厚望。
危月燕現在只能憑藉身法不斷閃避,陸凝當然很清楚自己的炸彈聚合體都不穩定的特性,一次奏效之後就不讓它們進行長距離的奔襲了,反而是以結晶聚合體爲肉盾,喚出了自己的第三種兵種。
不得不說在搓軍隊這方面墨凝煙真是個天才。
槍管嵌合體——這是將陸凝自己通過灰色武器產生的臨時槍管嵌入一些適配型血肉內製作出來的純粹火力型軍隊,頭部、雙手一共嵌入了三把槍,只要靠近陸凝身邊就可以自動填彈,而相比於陸凝自己使用臨時槍管的優點就是必要的時候陸凝可以讓它們離開自己很遠去單獨執行一些鎮壓命令。
或者像現在這樣,自己能站在比較安全的距離,讓手下進行火力掩殺。
危月燕不得不跑,她的殺傷力不足以一擊殺死結晶聚合體,防禦力雖然能擋得住後面槍管嵌合體打上十幾槍,可是再多就扛不住了。
而這對於陸凝的消耗來說只是補充子彈的那點能量,可以說微乎其微。陸凝也不是晏融那種喜歡近戰的人,能遠程壓制到死她是絕對不會上的,現在她不得不感嘆執行者們一直以來遵循的以多打少果然是對付收容物和衍生體的真理。
另一側,晏融和虛日鼠則已經幾乎到了尾聲。
虛日鼠被“流亡”穿透了胸口,硬生生紮在了牆上,手中的冰制霰彈槍也已經被打碎了,大量灰沫從它的身體中流淌出來。而取得了勝利的晏融狀況看起來也有些悽慘,左半邊身體被大量冰霜包裹,血液在冰霜中緩緩流動着,那是她在戰鬥中硬吃傷害以傷換傷的結果,不過晏融的臉上完全是勝利的喜悅,她的身體上出現了細密的鱗片,熾烈的龍血正在融化體表的堅冰。
“咳,這一次……的執行者……真是不錯。”虛日鼠的目光中並沒有什麼失敗的懊惱,反而很平靜
“你也挺厲害的,生前也是個神級?”
“我不記得了,咳。”虛日鼠搖了搖頭,“復活的人不會有生前的記憶,我們知道有關這裡的知識,也知道自己原本的來歷,但細節就不清楚了。對我們來說,能夠再次回到這個地方,還能有機會盡力戰鬥一場,大概就知
足了……該結束了,執行者。”
“那就安息吧。”晏融用力轉動槍身,燦爛的金紋沿着長槍蔓延而上,注入了虛日鼠的體內,隨後將它炸成了遍地金光。
至於受傷?對於執行者來說,受傷這個概念就約等於沒事。
晏融消滅了虛日鼠之後,就轉頭看了眼陸凝那邊的戰況,發現危月燕基本被壓制到死衚衕了之後,便伸手從懷裡把一個小筆記本掏了出來。
“這傢伙怎麼和個老媽子一樣?”
“啥?”
陸凝聽見了晏融的話,問了一句,然後隨後從霧團裡面撈出了一隻炸彈聚合體。
限制危月燕也不是爲了別的,龍骨槍的體積真的解放開來太大了,她還沒那個能耐瞬間發射,只能靠控制來提升命中率。現在她只要最後一步就可以發射龍骨槍了,而危月燕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卻沒有太多好辦法。
“去吧。”陸凝將炸彈聚合體對着被堵住的危月燕丟了過去,同時,鎖鏈狀的手指就握住了龍骨槍的槍身,哀嚎聲瞬間響起,龍之幽魂的咆哮聲將龍威擴散向了整條走廊,危月燕的身體在龍吼中不由得一滯,然後就看到了一張扭曲的笑臉飛了過來。
爆炸吞沒了危月燕,緊接着就是宛如一根柱子一樣的白芒,彷彿抹除了空間一般,連同危月燕和它身後的牆壁一起摧毀了。
“果然……衍生體的實力。”陸凝點了點頭。
“解決了這邊的話,我們就先去把那些突破收容的收容物鎮壓幾個吧。”晏融說。
“嗯,也可以,現在還有時間。不過這個時間都沒有徹底亂起來,應該也是那些收容物都被牽制了吧?”陸凝說。
那確實是這個道理。
事實上,除了白虎節杖、朱雀巢、玄武之棺、七星刀的幾人以及之後被海託菲爾可偷偷放出來的那些以外,其餘的收容物幾乎都受到了阻截,這些阻截不光是執行者小隊,還有一些已經畸形的怪物。
甚至就連衍生體“二十八宿”也無法倖免,它們雖然也是近神級別的實力,那些畸形的怪物卻也是蘇沉夢融合了多個執行者,強化其復仇執念製造出來的執行者,單體實力可以說不分高下,而數量上……這些復生的執行者反而更多。
至於牆壁內的觸鬚,則是阿文尼通過影子方式挖掘出了本體的位置,阿比蓋爾和諾諾直接就衝過去了。
在海岸之上,伊維娜手提細劍,迎着海風站立在隊伍的最前方,她的雙眼此刻已經用一塊金色花紋的布遮擋住,她的身後有足足二十名狂級和神級的核心武器持有者組成的隊伍。
海上浮動的垃圾怪物此時卻僅僅是前哨,在怪物們的身後,則是近乎還原爲了人類形態的聚合怪物,各種不同的素材堆積而成的面容顯得像是被壓縮而成的人偶, 它們的身後,則矗立着一座和這些構造亂七八糟的東西完全畫風不一致的巨型炮臺……應該說是炮塔。
如果不是親眼看着這東西發射了那種綠色的炮擊,伊維娜甚至不能確認這座如同一座金屬墓碑一樣的高塔竟然是開炮的。它的上面並沒有任何發射孔或炮管之類的結構,正如剛剛的形容一樣,這就是一座墓碑的樣子,外表光滑到甚至海水都無法在上面殘留半分。
它們是什麼?
多虧晏融抓回來的那一隻,在這幾天的研究之後,法比莫終於爲這些怪物確認了性質。
“它們是……審判島的末日災害。”
以先知的能力,在有線索的情況下摸清來龍去脈並不難,這些垃圾怪物的來歷也幾乎沒有什麼隱瞞,它們就是審判島所遺棄的那些事物的殘渣重新凝聚而成的。這些殘渣包括但不限於被反覆利用之後再無價值的執行者遺體、破碎的核心武器、丟棄的武器裝備、廢棄的安全提取物,以及環外城市大量消耗的那些“素材”。
儘管大量價值已經在審判島的循環鏈內被榨乾,但這些事物那些殘存的靈在海洋中慢慢聚集起來,便形成了一種新的形態。而這並不是最讓法比莫感到心寒的。
他知道,審判島完全能夠一點殘渣都不留地將這些東西全部回收,但只要找一些環外城市的大老闆問一下的話,就能打聽到——在環外城市開店中的一個條款,就是他們的生產中一定要存在一個最低百分比的廢料排放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