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他在交代後事
格力斯匆匆趕到指定的會議室,得到自己指揮官允許後,坐在了幾名將軍面前的長桌後。
身材苗條的女兵端來了造型復古的通信裝置。
一位老將軍做了噤聲的手勢。
格力斯面前彈出了一隻投影屏,裡面是站在落地窗前的熟悉背影。
那略顯猙獰的銀白色的外骨骼裝甲,新換上的淺白色、印着紅色蟲印的戰術頭盔,自然就是現如今謝爾曼帝國的八卦區一線——白色幽靈。
畫面外的星空,讓格力斯感覺略有些熟悉。
這是一場直播互動,直播間的標題就是‘特殊部隊的格力斯隊長進來聊聊’。
直播並沒有限制觀衆進出,但因爲不是殺蟲直播,直播人數並沒有很誇張。
也就普通謝爾曼頂流娛樂明星的水平。
格力斯過來的時候,看到了在大廳中奮戰的技術團隊,他們顯然是想通過直播定位白色幽靈的位置,但這種事已經努力過很多次,都沒什麼用。
“這傢伙調查的這麼快?”
楊洺抹了把臉,起身開始踱步。
楊洺沉默了下去。
“按照老闆您現在的細胞更新速度以及細胞本身強度,如果不是遭遇突變型危機,根本無法計算能存在多久……甚至,我說點冒犯的話,您的意識可能會崩壞消散,但您的身體會長久的存在。
那自己的改造實驗呢?
“二號先行者選擇的路,應該就是在新聯邦從政,利用自身影響力去給自己母星未來創造便利。
格力斯感受到了白色幽靈的咄咄逼人。
楊洺嘆道:“他們父女倆幫過我很多,如果有什麼需要幫襯的地方,律你記得多給他們一些優待。”
“墨菲定律你都……呃,對,你不是我老家人……老家人……”
“律,我要儘快去帝國發展!”
楊洺翻身坐了起來,他雙眼直愣地看着前方。
“什麼可能?”
“換哪個人類能不眼紅呢?”
格力斯站在大樓前,擡頭看着金屬結構搭建起的天空,想到了那份調查報告中的幾張配圖。
這是試煉?看自己能否逃出來?
其他先行者也有過類似的經歷嗎?
一名將軍皺眉打斷了格力斯隊長。
“咳,”格力斯清清嗓子,緩聲道,“我來了。”
“無論是出於保護你家人的目的,還是讓你的力量得到更好的應用、發揮更多的作用,你都該主動找我們。
第三天災——智械;
第二天災——空間蟲族;
第一天災——高維文明入侵。
律嘀咕道:“那我們還可以一直開着生物屏蔽儀,然後去做星際海盜呀。”
“是的,這種事並不難猜到,”格力斯道,“不得不說,那位小姐在找出你到底是誰這件事上,幫了我們大忙。”
楊洺翻了個白眼:“你知道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什麼,一個是文明考覈,一個是母星試煉,我如果有一天陷入困境、無法脫困,你試着想辦法說服你的老師,讓考覈繼續進行或者延期等我能自由活動。”
楊洺的思路迅速串聯了起來。
他們就這麼對視着,律雖然有些不解,但她在楊洺眼底看到了兩團火光。
“嗯,”楊洺道,“說實話,我現在有些忐忑,也有些迷茫,我瞭解帝國的行事風格,軍方不會允許有不可控的力量存在於帝國境內。當然,我理解這些,因爲自由的力量既可以保護民衆,也可以化作屠戮民衆的利刃。”
律緩聲道:
格力斯開始使詐了?
這不是還有點小概率嘛。
他像是一條失去了夢想的死魚,趴在沙發中懶得動彈。
楊洺笑道:“是的,你在途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什麼是墨菲定律?”
這?
楊洺罵道:“要不是混蛋女武神突然去找帝國合作,我也不至於現在這麼被動!”
“如果信息沒有錯漏,他曾是帝國的軍官,在基格羅夫試驗船上服役,勤勤懇懇爲帝國效力,拼了命要把自己帶回帝國,但最後得到的,卻是帝國的拋棄,以及帝國無畏艦無情的轟擊。
格力斯主動放緩口吻:“你今天找我,應該不是爲了殺蟲子的事。你是想跟我們談判嗎?或者說,你感受到了來自你上位生命體的壓力,想要爭取得到帝國的支持,而不是成爲帝國的敵人?”
‘白色幽靈’楊洺轉過身來,雙眼在頭盔後凝視着格力斯,緩聲道:
“比我想的要遲了幾分鐘。”
“我很敬佩這個年輕人。
格力斯笑着問:“所以,你也是來試探我們反應的?”
“唉,”楊洺持續癱軟,“我的仿真機器人要開始運作了,把他放在艦隊中,少跟艾德旺接觸,雖然由你來模仿我應該能做到天衣無縫,但艾德旺的直覺很敏銳,我可不想讓這位陛下多操心。”
“我的路也是一樣。
東風號中,楊洺忍不住皺眉嘀咕。
言罷,格力斯行了個軍禮,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律,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這段時間儘量給我補一補吧,多給我介紹點漂亮姑娘。”
“不過,我們知道你的底細了,白色幽靈。”
“是的老闆,”律笑道,“米米莉小姐想在回海盜船之前去購物,有026陪着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我也會全程監控。”
“而且很難保準,給女武神製造那個七彩桂冠的神秘勢力,不會把我直接投喂到女武神嘴裡。”
白色幽靈在釋放善意?
格力斯問:“那你準備怎麼做?”
“哦,”格力斯笑道,“我的指揮官還沒上報嗎?”
“您之前就說過了,”律輕聲迴應着。
“當然,我這不是抱怨什麼,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到這裡來吧,你知道我們的駐地在哪。
“他會成爲特殊部隊最耀眼的新星。”
“基地很大,而且我們要遵守紀律,我必須從一個遙遠的地方跑到可以跟你連麥的地方,”格力斯讓自己的口吻儘量溫和,“我們需要換個聊天方式嗎?這麼多人看着,一些機密的信息很容易外泄。”
自己現在是處於法亞的遊戲中,這是最基本的框架,而這個遊戲進程,又是對銀河系主體文明的補充,以保持人類這個物種在當前維度的競爭力,並創造不同的可能性。
幾位老將軍對視一眼。
“我知道,帝國的個別人曾辜負了你,還曾把你拋棄在陰暗骯髒的科爾港監獄,他們對你採取了錯誤的做法,而你卻一直堅持維護帝國的榮譽和帝國人的體面,我其實很敬佩你。
“最壞的情況,”楊洺幽幽地嘆了口氣,“女武神跟帝國快速合作,帝國的無敵艦隊帶着女武神直接找上我,我被他們關在充滿排泄物的營養液中,終不見天日一段時間,然後被女武神給吞了。”
律提醒道:“可是,我們有生物屏蔽儀呀。”
律有些不解,一時間不敢說話。
“我就是要去帝國,法亞文明一直想讓我去帝國的陣營,”楊洺正色道,“二號先行者出現在了新聯邦,三號先行者出現在了古埃爾聯盟,這是偶然嗎?”
“爲什麼?”格力斯的笑容漸漸收斂。
……
但狠不過幾秒,一想到他必須去直接面對強大的帝國,又忍不住癱了回去。
格力斯立刻轉口:
“但你要明白,白色幽靈,我們身爲帝國的一份子,就該爲這個國家奉獻一切。
“換做是我,我也會對帝國心生埋怨。
“如果可以,如果您真的會尊重一個特殊部隊正式服役近二十年老兵的意見,請對他釋放善意的信號。
楊洺笑道:“我的存在觸犯帝國的法律嗎?你又找不到我的行蹤。”
“那就好。”
“抱歉,”格力斯靠在椅背上,“但我是真的想勸服他加入我們,將軍,或許我已經說動他了。”
自己一直處於第一天災的影響?
楊洺停下踱步,扭頭看向律。
“儀器總歸是有出問題的概率。
楊洺納悶道:“我怎麼就能永生了?”
“可是,”律小聲道,“您現在所預測的最壞的情況是什麼呢?”
剛纔只是一點、嗯,一點對自家智械的小撒嬌罷了。
“古神生命體是能永生的。”
“我這是悲觀嗎?”
格力斯笑道:“當然,我自認可能是有那麼一丁點的個人魅力,而且我們聯手幹掉過一支蟲羣。”
“要是過個十幾、二十幾年,讓我老家人知道我混的這麼沒出息,那還不如關營養罐。
楊洺哼了聲,轉身背對着律,淡然道:
“我這是遵循墨菲定律的現實主義!”
他對面的幾位將軍面色不善。
但,萬一呢。
“唉。”
格力斯做了個誇張的表情:
“我身爲一般強化戰士,和伱這種萬里挑一、甚至銀河系僅存兩個的特殊改造者,自然沒有相比性。
現在又成科爾港監獄時面對的那種地獄難度了。
楊洺伸了個懶腰,笑道:“果然,帝國的貴族老爺們亡我之心不死啊。”
“格力斯隊長!你的話產生了不利於軍隊形象的影響!”
“他們很有可能把您當做樣本進行研究,根據我對人類社會的觀察,一旦當權者得知了有通往永生的路徑,那他們很容易就陷入極度的瘋狂。”
“白色幽靈,我很敬佩你,你調查並揭露了新聯邦埋蟲計劃,挽救了帝國不知道多少民衆的生命安全,你拯救了祖賓星,如果不是你輿論施壓,或許那顆星球是另一個局面。”
他擡頭看向律,納悶道:“有沒有一種可能?”
這位隊長聳聳肩,直播連線也被一旁操作員強行切斷。
“如果你已經確定我的身份,就不必如此試探,”楊洺緩聲道,“反倒是你,格力斯隊長,如果我沒猜錯,你已經在調查那艘試驗船上走下來的倖存者了,對嗎?”
又或者說,此刻的法亞文明在注視着自己,安排好了這一切,讓自己必須進入帝國的陣營,以恢復‘法亞的遊戲’基礎佈局?
楊洺淡然道:“強大的帝國會用我家人的安全來激怒我嗎?我對此持懷疑態度。”
他當然沒有消沉。
希望你是幸運的。
他其實明白,自己無論說什麼、做什麼,大概率都無法改變軍方上層的行事風格。
“格力斯,你是不是已經調查出了什麼?”
律擔憂地說着:
他是被法亞文明放在基格羅夫試驗船上的,法亞文明當然知道《深淵》的遊戲內容,知道那裡幾乎是個死局。
律:“可以確定您就是在交代後事了。”
“老闆,您真的要跟帝國合作嗎?”
他猛地坐了起來,目光滿是兇狠。
“因爲我看現在的帝國很不爽,”楊洺淡定地說着,“就這麼簡單。”
律在旁有些忍俊不禁:“老闆,按照您的想法走下去,其實大概率是能走出一條路的,其實沒必要這麼悲觀。”
“但他擁有了這份力量之後,沒有像女武神那樣對我們瘋狂報復,也沒有轉投其他國家、輕鬆獲得財富與名望,而是選擇用他自己的方式守護帝星的榮耀。
漢頓上尉。
楊洺伸着懶腰走去剛添置好的回形沙發上。
格力斯站起身,目光誠懇地道:
“希望各位將軍看完這份我幫助指揮官完成的調查報告後,能給與白色幽靈一定的理解和同情。
“好嘞!”
“科列夫和米米莉順利抵達伊蘭朵星了?”
格力斯沉默了幾秒,故意露出幾分苦澀的笑:
“雖然我很想向你許諾,但我只是個隊長,特殊部隊出身的戰鬥員,在軍方體系並沒有太多話語權。
他就想玩玩低難度的低端局;
“格力斯!”
“雖然我無法給你太多許諾,但……上尉,就憑你現在對國家的影響力,他們必然會利用你做政治宣傳。”
格力斯目光變得銳利了些:“是因爲帝國曾拋棄你對嗎?”
律出現在一旁,將落地窗上的星空投影關閉,顯露出了落風帝國才能看到的星空景色。
“沒辦法的老闆,”律擡手扶額,“我們最初就考慮過了這個最壞選項,這並非是我們太倒黴了,只是一定的概率演變成了如今的現實。”
話題陷入了僵硬階段。
經驗老道的格力斯隊長自然明白,現在已經進入了關於談判主動權的爭奪戰,自己絕不能被白色幽靈牽着鼻子走。
“哦,你這是在諷刺我對嗎?”
“爲什麼突然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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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連自己的家人都不顧了嗎?”格力斯沉聲問。
“我覺得,並沒有真正的機密存在,”楊洺道,“有的只是可以對公衆說明,以及不可對公衆說明。”
“女武神說出楊洺這個名字,我們的根基包括暗星在內都會被摧毀。”
法亞的遊戲;
銀河系當前文明陣營與四大流氓;
“不準備怎麼做,”楊洺話語一頓,“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們調查到哪裡了,如果可以,不要打擾我的家人,他們與這件事沒關係。”
“我與帝國從來不是敵人,”楊洺嗓音漸漸低沉,“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守護帝星的榮耀。”
這個策略倒也是真不錯。
格力斯挑了挑眉。
“帝國的網絡部隊比起新聯邦還差了一截,”律笑道,“他們最終定位我們是在帝星圈外圍,已經派軍艦過去了。”
一旁的女性長者面露難色,低聲道:“我總要覈實下這些信息是否準確,再跟各位將軍稟告。”
自己融合女武神基因的過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正如楊洺之前所懷疑的,基格羅夫融合古神與人類基因的實驗,有可能是在法亞文明的暗中幫助下才成功的。
律:“怎麼感覺您像是在交代後事了。”
楊洺默默薅着自己的頭髮。
“那就不是我的原因了。”
“先行者被各自放在四大陣營中是有原因的,先行者對這些陣營的攻略、打下的基礎,就是幫助各自母星渡過文明升級痛苦期的必要條件。”
律有些欲言又止,他們當前還面臨着重重困境。
“我一定要走向帝國權勢的頂點。”
楊洺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