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信息整合
科爾港監獄是用千米級綜合運輸船改造而成的中型男子監獄。
這裡擁有永久化的模擬重力場，數百間囚室分佈在上下六層，配備了娛樂室、影音室、休息區、圖書館、健身房等設施。
因爲隸屬於星際法庭，這所監獄偶爾會收納一些流亡的政治犯，那些最高層的寬敞單人房就是給他們準備的。
科爾港本地的罪犯會被收納在中間的兩層，這裡通常是兩人間或者三人間，每個囚室都配備了獨立的衛浴。
最下面的三層擁擠且混亂，收容的都是些流亡星際的兇惡罪犯，犯人的數量已經嚴重超標。
偶爾能在這裡發現一些作惡多端的星空海盜，也能找到一些被關在最底層、時刻帶着鐐銬的連環殺人犯，還能看到一些非人卻類人的宇宙生命。——那些不類人的，這裡也不會收。
對於下三層的警衛們來說，在科爾港監獄工作，並不算是一件輕鬆的差事。
而他們最怕遇到的問題，就像現在這樣：
監獄第五層突然傳來了陣陣喧鬧，這些精力旺盛而得不到宣泄的犯人，瘋狂搖動着牢籠的欄杆，嘴裡發出一聲聲怪叫，將不知道剛剛扣過哪兒的手指塞進嘴裡吹起口哨。
持槍的警衛們迅速聚集，朝着這些犯人面對的方向奔跑。
刺耳的警笛響徹五層各個角落。
幾名全副武裝的警衛將楊洺帶到了一處乾淨的四人間，裡面住了一個胖子、一個老人，看起來都是比較好相處的性格。
“當然，我們監獄實行最人性化的管理，”古力帕笑道，“如果你在那種幽閉的環境中能看得下去書，那也是不錯的本領。”
楊洺將所有問題進行簡單歸納，最後給自己提出了三個疑問：
①他爲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是誰把他送到了這個世界。
②他來這裡的意義是什麼，或者說他能做到什麼。
……
第三個問題就複雜多了。
楊洺露出了和藹的微笑，將書本交給警衛，主動伸出雙手，在一隻只鐳射槍口的關照下，被戴上了手銬腳鐐。
角落的簡單書架同樣擺着幾本書籍，楊洺饒有興致地開始了閱讀。
雖然這裡面還有太多的謎團；
幾名警衛匆匆跑開。
它極有可能是高等文明給地球文明的一場考試，如果考試無法通過，最後的結果就是地球被第九天災軍團毀滅。
楊洺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與兩人分別握手，就在鋪了一層簡單牀墊的硬板牀上閉眼假寐。
哦對，還有最重要的。
……
他們自然聽說了，這位新來的謝爾曼帝國軍人與六名大漢發生的‘激情’故事，於是將各自的板牀搬去了角落，保持着與楊洺的安全距離，給了楊洺足夠寬敞的地盤。
而現在，如果楊洺長時間不服用基因穩定類藥物，結果可能會是《遺失之聲》中基哥的下場——喪失理智，變成肉瘤怪物，成爲下一個古神生命體。
“我需要將伱暫時關去禁閉室，”古力帕道，“這是這裡的規矩。”
第二個問題，楊洺現在能回答一半。
“嗯？”
第一個問題，楊洺根據當前的有效信息，根本做不出解答。
明克斯港，就是三十年後，玩家們踏出地球后的第一站。
古力帕的眼神多了一些玩味：“你是怎麼做到的？帝國軍人。”
楊洺曾對這個玩家無比羨慕。
楊洺仔細回憶着那些讓自己印象深刻的遊戲事件，以及《深淵》那豐富之極的歷史背景。
楊洺突然想起了一件很有搞頭的事。
一旁突然有警衛出手，拿着警棍對楊洺脖頸猛擊。
“是嗎？”
當前最緊要的任務，就是找到穩定的基因穩定藥劑渠道，必須在自己體內的基因穩定液失效之前，搞到新的穩定液。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③他能利用所知的信息得到什麼好處。
楊洺吃了睡、睡了吃，感覺自己還長胖了許多。
那就不是他一個人能完成的事。
吃完簡單午餐的楊洺，用這幾本看完的書籍做了個小枕頭，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開始思考後面的路。
他們被擺成了一個橢圓，十二隻手臂都是脫臼的狀態，每個人的嘴巴被上一人的腳指所填滿，如此首尾相連，就如同一條怪異的噬身蛇。
幾個小時後。
‘抱歉了天選之子。’
兩位室友很識趣，也很緊張。
這些還只是遊戲中的懲罰機制，玩家基因失控的代價微乎其微。
楊洺用軍服褲子與外衣做了個簡單的坐墊，只穿着小背心和四角褲，打開了那本介紹科爾港風土人情的旅遊書籍。
六面金屬壁散發着乳白色的光亮，除了金屬壁之外，這裡沒了其他東西。
楊洺曾在兩三年前，也就是《深淵》遊戲開啓後的第三個年頭，看過一名通過玩遊戲成爲億萬富翁的玩家採訪。
很快，他找到了幾份科爾港的局部地圖，將這些信息印入了腦海。
楊洺略微皺眉，身體幾乎條件反射般作出應對，矮身、歪頭、肩膀抖動、向後撤步……警棍在楊洺肩頭劃過，而楊洺的雙手已經推到了那名警衛的脖頸前。
楊洺收回手掌前，還在警衛的喉嚨上拍了拍，笑道：“我是謝爾曼帝國的現役軍官，你可以針對我個人，但請不要挑釁帝國的尊嚴。”
但根據現有的信息、結合自身的遭遇，楊洺不得不將《深淵》運行五年後的‘第九天災’劇情，與地球被毀滅互相關聯。
很快，警衛們請來了副監獄長、下三層的監長，古力帕。
古力帕看向了角落中靜靜看書的陌生年輕男人，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楊洺心虛地笑了笑，隨後就厚着臉皮原諒了自己。
古力帕目光閃爍不定，淡然道：“把他送去三號禁閉室，七十二個小時，還有……三餐與淡水正常供應。”
《深淵》中，改造戰士必須氪金的主要原因，就是要持續購買基因穩定劑或者基因抑制液，不然改造戰士會喪失戰力，而且還會渾身長毛、肌肉浮腫……
一艘可以躍遷的飛船。注：最好能自動駕駛。
真正作弊之處，在於他能讓‘時間彷彿變慢’的反應速度。
楊洺站起身，大批警衛同時舉起鐳射槍，他面不改色地走向了角落，將那幾本落灰了的，介紹科爾港風土人情和國際法庭法理的書帶上。
“我受過最嚴格的格鬥訓練。”
按照玩家的視角，地球人類是在外星文明的指引下，在過場動畫中搞科技，在人物對話中填補科技樹，光速踏入星際文明。
古力帕打量了幾眼地上躺着的這六個壯漢，又扭頭看向了那幾名送楊洺進來的警衛。
死去的回憶突然開始攻擊大腦，讓楊洺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各處涌來了拿着麻痹警棍的警衛，大吼着讓犯人安靜，而當警衛們跑到事發地點，一個個也沒辦法保持淡定。
而且現在還是遊戲開服的三十銀河年之前。
這個地名突然躍上心頭。
楊洺自認剛纔的出手並沒有暴露超越正常人的力量，這六個壯漢都是被他用技巧擊倒。
自己需要足夠多的基因穩定藥劑，或者基因抑制液。
改造人更需要營養。
【明克斯港】。
古力帕是一位穿着燕尾服、拿着文明棍的老紳士，髮際線已經退至頭頂，灰白色的頭髮略有些凌亂，但當他一瘸一拐地現身，各處犯人迅速安靜了下去，完全沒了剛纔的狂躁。
“是你做的？”古力帕沉聲問。
如果三十年後，地球玩家集體出現，無論是用哪種方式出現，自己都必須想辦法告訴他們，《深淵》這款遊戲不只是遊戲，人類是銀河系內的普遍物種。
“好、好的先生，”那名警衛小聲答着。
該玩家在《深淵》中發現了一顆被隱藏起的星球，得到了名爲‘智械暮光’的城市實際控制權，並通過將控制權轉賣給大型軍團背後的集團，獲得了億萬家產。
裡面的文字是銀河通用語，與謝爾曼帝國的文字大同小異，楊洺剛開始讀起來還有些吃力。
而周圍的這些警衛看他的目光，已經多了一絲絲畏懼。
楊洺放下手中的書籍：“他們說要爲我這個新來的表演一下新式摔跤，據說這是你們當地的風俗，然後就這樣了。”
這很不錯，起碼不是一件壞事。
古力帕皺眉罵道：“還嫌不夠丟人嗎！混小子們！讓你們平時加強訓練，就知道應付了事！”
至此，楊洺做個簡單總結。
三十二根間隔十二釐米的合金金屬桿後，陰暗的光影中躺臥了六個壯漢。
這個年輕人是標準的謝爾曼人長相，寬闊的前額、平順的顴骨，還有那筆挺的鼻樑、略微內陷的眼窩，這些都是謝爾曼人的面容特徵。
不過，楊洺覺得，自己如果有能力，就應該去拯救自己的家人，父母操勞了大半輩子，還沒來得及享受人生；還有他那個性格雖然惡劣、總是搶他零食、偷用他牙刷刷鞋的高中生妹妹……
古力帕扶了扶單片眼鏡，皺眉看向了前方的囚室。
這難度可不低。
這該死的儀式感。
“都停手！”
這怎麼看都是跟科學無關、跟玄學靠邊、實際上還是科學類的問題。
說實話，他玩遊戲的時候很少去關注遊戲劇情，也就導致他現在對很多大事都只是有模糊的印象。
楊洺覺得，如果他能找到明克斯港，那就有可能提前發現地球。
楊洺並未真的擊打對方脖子，手指距離警衛的脖頸還有兩三公分，但後者動都不敢動，呼吸都有些費力。
而現在……
走過那六個壯漢身旁時，這六個完全不能動的傢伙渾身抽搐，眼中滿是驚恐，口中嗚嗚叫個不停。
楊洺眯眼笑着。
楊洺也不知道，是漢頓打小就這麼聰明，還是女武神基因液也在強化他的大腦，他好像有了過目不忘的本領。
爲了達成這兩個目標，楊洺現在最需要的道具是……
楊洺本來還想找他們打聽一下監獄的基本情況，以及越獄注意事項，現在看來，彼此還需要一定的相處時間。
幾秒鐘後，周圍響起了鐳射槍開啓保險的聲響。
不錯，楊洺覺得他能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活過三十銀河年，給自己的文明通風報信。
銀河最強帝國的名頭，還真好用。
那次採訪中，該玩家透露了許多詳盡的細節——他是如何駕駛礦船誤入灰塵帶，如何進入漩渦，如何撿到控制密匙。
救不救她，再議吧。
這裡最難熬的一關，其實就是七十二小時的飢餓，但監長古力帕給了關照，這就讓楊洺舒服了許多。
後續的階段性目標——尋找明斯克港與智械暮光。
“叮咚，”楊洺在心底喃喃自語，“解鎖主線任務一：尋找明克斯港。”
智械暮光。
楊洺並沒有再多說什麼，這種話最好點到即止。
楊洺問：“我可以帶上這幾本書嗎？”
‘哥你以後要花多少彩禮才能娶到跟我一樣漂亮的嫂子呀！哦吼吼！’
楊洺討厭一些宏大的命題，比如拯救世界、拯救地球。
甚至，這位天選之子還給出了第一視角拍攝畫面，在《深淵》遊戲中重回那片星域，重演了一番探尋之旅。
“監長，就是這。”
玩家將在明克斯港選擇自己的陣營，確定自身的發展方向，考飛船駕照、專業儀器操作證等等。
禁閉室是個六平米的狹窄房間，條件並沒有楊洺想的那麼差。
在科研船上時，他完全沒機會去思考這些。
“不要亂動他們，”古力帕皺眉道，“去外面請專業的骨科醫生過來。”
有警衛低頭向前，在古力帕耳旁小聲說了幾句什麼。
噠、噠、噠。
軟皮鞋跟與金屬地面連續撞擊的聲響，驅趕走了楊洺的專注。
“0639號，漢頓。”
臨近午飯時，拿着一塊正方形玻璃的監長古力帕出現在囚室門口，用優雅的腔調道了句：
“第十二號會客室，你的上司在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