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從未遇到過影鐵甲,再撇除一身來自精武門密寶的內功不說的話,陳帥是一個平凡到令人提起都找不到話題的人。工作工作不穩定,家境徘徊在普通和貧困之間,相貌也是標準的大衆臉。想要找到他身上的特長,或許要耗費許多時間思考才行。
但華夏的古語從未落空過。天生我材必有用,意爲上天絕不會製造完全無能的人。即便是陳帥這樣的人中螻蟻,也有他最擅長的一面。
沒有經歷過軍旅,使他根本不能和堅強自律的童兵相比;從不敢與黑道朋友交往,令他的膽量和見識遠不如馬小明;就算是在人際關係上面,與他一樣普通的孟筱翎也遠勝陳帥。
黑白兩道,陳帥都沒資格去走,而在日常社交中,他也始終處於一種弱勢邊緣的境地。但正是這樣的生活,讓陳帥成了一個偏內向的人。在看似八面玲瓏的表象下,是每夜每夜難以入眠的思考、還有對現實的逃避性_幻想。這種苦悶中的思維活動,反而成了陳帥體內J元素滋長的最佳溫牀。數年來在痛苦中鍛造出的幻想能力,雖然給陳帥留下了碌碌無爲的人生,卻令他腦內的J元素瘋狂地覺醒出來。
與童兵的思維影響、馬小明的致暈、孟筱翎的觀念讀取不同、陳帥體內的J元素更偏向精確性的偵查。
例如在習得內功後,J元素便與他體內初形成的氣機融合,形成了“氣機宇宙”這樣能夠精確查找到範圍內目標的能力。而在意外獲得影鐵後,陳帥赫然發現,氣機宇宙竟還有一個?!而這第二個空間,便是影鐵本身。
當影鐵頭盔的光屏上跳出了S級適性的提示後,陳帥只覺得他本身存在的氣機宇宙忽然有了變化。這種變化用尋常的感覺根本無法察知,只有一種極爲玄妙的“增厚感”。以往的氣機宇宙,感覺更像是一張紙,天幕中代表每個人氣息的星辰,雖然位置顯現精確、也能體現出殺氣和敵意,卻缺少一種尋找到目標的方向感。
比如在跟蹤馬小明時,馬小明走到鷹巢老窩的地下室。陳帥人生地不熟,雖然能夠體察到目標在地下,卻不知道該走哪條路通往地下。原本的氣機宇宙就像是沒有導航功能的地圖,一旦路徑複雜,陳帥便只能望着遠處的目標束手無策。然而穿上影鐵後,氣機宇宙彷彿吸收了某種神秘的力量,以不可思議的力量進化起來。
通過影鐵頭盔看到的所有一切,都被影鐵系統徹底剖析了出來,並附上了極爲詳細的解釋。
當喬椏提到“人身上的傷口可能感染喪屍病毒”時,陳帥只是心念一轉,光屏前便顯示出了陳帥那隻受傷的手,3張電子光屏分別映出了這隻傷手的XYZ軸橫截面,彷彿影鐵手套內側裝滿了攝像頭一般。光屏旁列出了一大堆有關傷口和內部肌肉的信息,恐怕連世界上最先進的醫院體檢,都不會提交這麼大量的報告。
這些數據原本又專業又繁雜,若是原來的陳帥,只看一眼恐怕就要暈,然而現在
陳帥的瞳孔像是被一股力量固定住了大小一樣,將這些超過5000字的數據徹底吸入了大腦皮層。
而當喬椏提到G2營地的座標時,另一股信息流也展現在光屏之上,它追蹤着喬椏的通信源,將她所在的地理位置轉換成地圖,再度刻印在了陳帥的腦中。
這種信息衝擊大腦的滋味,不能說痛苦,但着實有些奇怪。就好像你好好地待在家裡,卻忽然遭人破門而入,可來者卻不是強盜,反而送來了一大堆禮物的聖誕老人。
“這是怎麼回事,信息好像不受控制,我想到一個念頭,就能牽扯出一大堆東西?等等,這個說明是什麼……NT01智能系統?C級權限就能使用的仿生電腦?”
眼前一切的信息和文字,分明是看不懂的內容,也絕不是正常的陳帥能夠消化的數量。可不知爲何,他卻覺得所有信息都順暢無比地進入了記憶深處,不但銘刻牢固,而且已經完全徹底了理解。不僅如此,在高速大量接收信息的同時,陳帥竟還有餘力聽喬椏的通訊。雖然眼前的變化令他震撼不已,可儘管如此,他也不願漏聽喬椏的每一句話。
“你現在找得到自己的位置嗎?有沒有找到公路?頭頂上能看到北極星嗎?”通訊器另一頭,喬椏已經進入了“回收”模式,聽着她那邊傳來隱約的觸屏聲,陳帥完全可以想象到她一邊看着電子地圖,一邊着急等待着自己的答案。
與童兵較爲穩定的心理素質,陳帥很容易陷入低潮,但更容易被鼓勵與表揚激發出超常狀態。在無人的郊林經過了1天的孤獨時光後,忽然感受到這種有人替你着急的溫暖,陳帥只覺得眼前視野都明亮了起來。
陳帥短暫的沉默卻令喬椏緊張了起來:“喂?陳帥?你不說話是不是因爲受傷了?你聽我說!你這樣躲着會更危險的!我可以請專家想辦法……”
“我沒有受傷,真的……”顧不得去搞清楚現在影鐵和自身氣機融合的玄奧情況,陳帥毫無保留地信任着、放縱這種變化,而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喬椏這邊的通信上:“剛纔……剛纔我只是在擡頭看北極星,抱歉,讓你擔心了……”
“呼……你個死大臉你想嚇死我啊!?”喬椏的聲音聽上去鬆了一大口氣:“那你找到北極星沒有?”
“沒有。”看着電子光屏上已經清清楚楚的地圖,陳帥卻緩緩搖着頭。不等喬椏罵他笨,他搶先問道:“不過小喬,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你真是夠笨……問什麼啊?”
“這片地方不是被你們警方封鎖了嗎?怎麼還會有黑道的人在附近活動啊?”
“黑道?”
“我在林子裡遇到的,他們好像人人都帶着槍,嚇得我趕緊躲起來了。聽那些黑道說話,他們領頭的那個人好像叫吳勁隆。”
陳帥儘量用一種無辜的、天真的語氣問出了這句話,而在頭盔的背後,那張向來嬉笑的臉上,卻凝聚起了認真的
表情。從喪屍的恐懼和強大力量的不適應中解脫出來後,陳帥並沒沉溺於與喬椏重新聯絡上的歡愉,而是重新想起了他應該做的事情——將孟筱翎帶回來。
除了喬椏之外,陳帥心中最美好的淨土,就是那段學生歲月。3位最好的朋友,爲他撐起了一段美夢般的少年時光。然而重逢之時,馬小明已經是國外間諜的身份,童兵則成了馬小明嘴裡的叛徒。如今,那片淨土只剩下孟筱翎一人獨自支撐着。陳帥很難想象,如果連孟筱翎知道了馬童二人的近況,她又會怎麼說呢?
但不管結果會怎樣,陳帥不論如何都想盡快把一切說給孟筱翎聽,只有他一個人的話,已經扛不住這些壓力了。
帶着這種決意,他繼續套着喬椏的話:“那些黑道不會就是馬……是明少駒的同夥吧?我畢竟跟丟了明少駒,想要將功贖罪,你知道他們的情況嗎?”
他儘可能表現出“隨口一猜”的感覺,但對面在沉默了片刻後,依舊傳來了低聲質問:“你是不是看到懶喵了?”
“……”
“糟了,小喬畢竟是正規警校畢業,一直覺得她毛毛躁躁的,小看了她的洞察力。”被喬椏突施冷箭這麼一問,陳帥整個人懵了一下。影鐵甲能幫助他洞察很多信息,唯獨在人與人的思維博弈中,幫不上任何的忙。在幾秒鐘的啞口無言後,陳帥明白再撒謊也無濟於事。
“我看到懶喵在他們中間。”儘管說出了實情,但陳帥仍然竭力保護着馬小明的身份,故意裝出不小心得知內幕的樣子:“我偷聽到他們說話,他們說懶喵是專案組派去的。小喬,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會武功,張組長找我也就算了,爲什麼連懶喵也……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啊?”
這番話,陳帥說得半真半假。真的是他對孟筱翎遭遇的憤慨,誠如他所說,孟筱翎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陳帥實在搞不懂,專案組爲什麼要派她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一想到吳勁隆等人將她雙手綁了起來,陳帥話中的怒意便幾乎以假亂真了。但同時,陳帥心裡也有幾分忐忑,這些事情並非他偷聽到,而是馬小明透露的。他心中擔心,若是喬椏連這一茬也聽出來,懷疑到馬小明的身份,那陳帥的立場便兩難了。
幸好喬椏的洞察力還沒有到她姐姐的地步,聽到陳帥的不滿,喬椏反而軟化了下來:“這事情……我也有責任,沒有攔着他們,就這麼讓懶喵深入虎穴了。雖說是懶喵自願的,但是你要怪我的話……我也沒話好說。不過!不過你就算要怪我,也要先到安全的地方!你安全回來,到時候想怎麼罵我,我喬椏保證不還口!”
“我怎麼會怪你呢。”嘆了口氣,陳帥亦放柔聲音:“不過我看她的情況實在算不上安全,你知道嗎?他們綁着她的手,連去解個手,懶喵都得求人鬆綁。我實在看不下去,我想今晚去救她出來……”
這會兒輪到喬椏拉高聲調了:“什麼?!他們綁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