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襲來的並非面目猙獰的喪屍,反而是一顆子彈。
槍聲並不響亮,這名槍手早已做足了準備,給自己的槍械安裝上了消音設備。但是對幾名特戰隊員來說,經過消音後的開槍聲,依舊能立刻喚起他們作戰的本能。
“敵?敵襲!快離開這裡,動起來!”
空曠外牆邊並沒有合適的掩護,童兵立刻拉起喬蕾,老趙拉着黃偉達,小隊迅速繞着建築飛奔起來。從正規的軍事經驗上來說,在這種毫無隱蔽的平地上遭遇槍擊,除非遇襲方有極強的身體運動能力,否則擊中與否的主動權,全部都掌握在持槍者的手中。
在拉着喬蕾這樣一個普通人的時候,童兵根本使不出二號動作這樣的反常規規避行爲,他只能帶着隊伍儘快跑向拐角,只要躲到另一側外牆後,就可以大大降低槍手的襲擊角度。而在跑到那裡之前,槍手完全可以藉由預判提前量來擊中這些奔跑中的目標。
至少,如果童兵此刻站在槍手的位置,他一定有自信擊中。而這名槍手——童兵幾乎已經可以確認她的身份——她的射擊精度應該遠在自己之上。
然而直到衆人跑過牆角,槍聲也沒有再響起過。
“咋回事?”微有些氣喘的丘子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緊張地連方言都蹦了出來:“對方咋不開槍了?”
“要不然對方是在玩心理戰?”黃偉達的喘息聲更厲害。
“不行,我們不能停下來!”老趙緊張起來:“對方不開槍,是因爲他也在轉移設計位置,現在他也應該繞到建築的這一側了,站着不動就要成靶子了!”
不得不說,老趙提出的這種可能性的確很高。當一個狙擊手要狙殺的目標逃到了某個建築物外側的背面時,狙擊手完全可以繞着建築物外圍移動,尋找新的射擊角度狙殺目標。想到這種可能性,老趙立刻將黃偉達扯起來。
正當巡邏隊準備再次移動時,卻發現隊伍中最需要保護的喬蕾,此刻卻好整以暇地靠牆站着,樣子輕鬆地就像是一個在等朋友赴約的揹包客。而她的身邊,卻沒有了童兵的人影。
“喬專員……你……”
“不用急着轉移。”雖然遠處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喬蕾的目光卻彷彿已經牢牢鎖定了某樣東西,這讓她的語氣也充滿了方向感:“她已經跑了。”
“他?喬專員是說開槍襲擊我們的人嗎?童兵……童專員呢?”
“好不容易引出的目標,自然不能放走。”喬蕾理所當然地回答。
這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語氣,令其他隊員幾乎產生了一種幻覺,到底誰纔是被暗算的一方?
“喬專員,你是說……那個開槍的人……是你和童專員引出來的?”
喬蕾瞟了問話的隊員一眼,擡腿便往正門方向走去:“我不喜歡解釋行動,更不喜歡在室外長篇大論。”
————
林立的廠棚頂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快速追逐
着。
東臨會家大業大,君臨制藥的半成品加工區裡,超過160個廠棚以方陣序排列着,每個廠棚之間只有2、3米左右的距離。跑在前頭的一方身上泛着金屬反光,當她在廠棚之間魚躍時,身上的光點隨着一同躍入如墨般的夜空中,竟有一絲詩意般的美感。
童兵並不是一個善於發現美的藝術家,尤其是在這種情形下。那看來猶如星辰般的光點,在童兵眼中,卻是另一種含義。
“次世代戰術裝甲,和影鐵一樣的全覆式設計。加上那把狙擊槍,全負重至少也有30公斤。承擔着這種重量還能在脆弱的棚頂健步如飛,應該是借用了輔助動力。這種技術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對影鐵甲的掌握程度。果然是你嗎……”
雖然身體並不在最佳狀態,但是輕裝上陣的童兵在速度上向來有自傲的資本,尤其是在直線追逐方面。
兩人一追一逃跳過6排廠棚時,童兵已經掌握了這名負甲槍手的動作規律,他腳下猛然一重,一根固定棚頂的鋼條被踩得變形下凹,童兵整個人如利箭般直線飛梭而去,旋步輕功的能力在這種追逐中徹底體現了出來,只見童兵腳不沾地的穿過了一整個廠棚,從第6排廠棚邊緣起跳,直接落到了第8排廠棚的棚頂中央,一隻手順勢搭在了逃亡者的肩膀上。
那名負甲槍手似乎背後長了眼睛,童兵甫一伸手,槍手便立刻回身用槍托一砸,照着童兵的運動慣性,這一槍托正好衝着他的咽喉,兩者對衝產生的力量足以砸裂軟骨。
然而這種不依靠視線的突襲亦在童兵的預料中,還未等槍手舉槍回砸,童兵右手食中2指已經捏住了槍手肩頭的甲片,他2指發力一擰,那套次世代戰甲的甲片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童兵本人卻借力向下一沉,再借助一低頭的動作,槍手那回身一砸,便貼着童兵的頭頂心錯開了去。
重心下移,貼身纏鬥,儘管已經做出了一系列複雜的動作,但令人詫異的時,在這段時間內,兩人的前進速度卻絲毫沒有降低。就在槍托砸空之際,那槍手順勢扔開了手中的狙擊槍,將空出的左手往腰帶上一按,隨即她雙肩處立即噴出兩團灰煙,其中左肩處的一蓬煙直撲童兵正臉。於此同時,槍手腳下不停,仍然飛速跑向廠棚邊緣,單腿一蹬往第9排廠棚躍去,而她肩甲處噴出的掩護塵霧,則在半空中形成了兩道煙痕。
“戰術裝甲的功能麼?不虧是狙擊手用的型號,還有這種掩護功能。”這一個變化童兵倒是沒有準備,不過之前在與殷茹男的多次交手中,慣於揮灑毒粉的殷茹男早就讓童兵習慣了這種煙霧粉塵形式的襲擊。只見童兵本能的一提丹田,一口濁氣在瞬間被頂到咽喉,隨着童兵的一聲厲喝脫口而出。
“喝!”
渾厚的喝聲響徹了夜空中的無人廠區,喝聲中不但蘊含着一個軍人的氣勢,更夾雜着一名煉氣者的內力。
正如那名槍手一樣,童兵一邊應對着暗算,腳下也同樣沒有停止。當厲
喝響起時,也正是童兵蹬腿躍入半空的一刻。那裝甲中噴出的柱狀煙霧被當頭一喝,立刻被氣流壓得倒卷而回,在半空均勻展開,猶如開了一朵“煙水蓮”一般。如果忘掉此時此刻的局勢,這一番景象當真值得駐步欣賞。
童兵猜測地沒錯,這名槍手身上穿着的次世代戰術裝甲,正是狙擊手專用的型號。影鐵甲注重的是隱蔽性、雷刃這種近戰裝甲注重的是破壞力和動力。與這兩種戰術裝甲不同,狙擊型裝甲的性能側重在2點上。其一是觀察性,也就是瞄準能力、彈道休整能力;其二就是在撤退時的掩護能力。
所以哪2道噴煙只是普通的掩護用煙塵,其煙霧中含有干擾雷達、夜視儀的磁性顆粒,能夠讓各種觀測儀器都無法探測到負甲者的行蹤。這種機能雖然非常傑出,但在這種近身追逐戰中,這高科技含量的噴煙反而沒有殷茹男廉價的毒粉好用。
煙霧散開,童兵都無需閉氣,仍然一步不落地緊追其後,沒有毒性的噴煙對童兵而言,根本無法拖慢他的腳步。
然而那名槍手或許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那蓬煙霧並不是爲了阻擋童兵,只是爲了掩護她的下一步棋而已。煙霧堪堪散盡,童兵一隻腳剛落到第9排廠棚棚頂時,便聽到了一聲輕微的“撲哧”聲。
異響和麻痹感幾乎同時產生,童兵只覺得有一個瞬間,他失去了對所有肌肉的控制。在他的筋脈中,本來流動着的應當是雄渾的內力,但此刻這些內力中,卻摻入了一道道令人麻痹的東西。
“電網?”
令人麻痹的電流只是肆虐了一瞬間,便被童兵的內力驅逐出了體外。此刻童兵總算清晰感受到了身體的情況,一張十人桌這麼大的圓形蛛網,藉着煙霧的掩護罩在了自己身上,每2條網繩交匯的節點處,便安裝着一個便捷性蓄電池,按照常識來看,這種小型蓄電池是觸發式一次性耗空的類型,一顆中所含的電量並不算高。但整張錯綜複雜的電網上佈滿了至少300顆蓄電池,一次性釋放出的電量足以將一頭犀牛電暈。
將射出電網的發射鋼管隨手一扔,負甲槍手將一抹安心的冷笑藏在面具之後,無聲地加快了腳下的速度。正如童兵所猜測的一樣,她身上這套裝甲長於遠攻而不利近戰,在射出這團電網之後,整套盔甲的脫逃裝置已經徹底用完,在扔掉狙擊槍的狀況下,再被童兵追上,只能陷入近身格鬥戰。
和童兵近身格鬥?
槍手的笑容中流露出一絲無奈和嘲諷。
“不過,就算正面拿你沒辦法,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手段對付你的,對吧童兵?”嘴角的嘲諷還未散去,隨着那名槍手的一聲驚呼,剛剛落腳的第10排廠棚棚頂竟突然崩裂開來!
還來不及開啓磁懸浮裝置,負甲槍手便落在了棚頂裂縫中央,30公斤的重量使得裂縫當即擴散,脆弱的頂棚徹底崩出一個空洞,而槍手則在一瞬間的墜落後,摔在了廠棚內的一堆塑料桶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