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現在總算想起來了,這個叫軍仔的傢伙,和以前欺負我的一個軍二代很像啊。都是一樣兇狠,不講道理,親手把這種人的狠勁打回去,這種感覺真不錯。”站在擂臺上,看着軍仔被碼頭堡的人拖下去的樣子,陳帥有一種從過往中解脫的暢快。
但很快,另一種危機感迅速包圍了他。
整個搏命臺的空氣一下子變冷了,等注意到的時候,原本喧囂吵鬧的地下室,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鴉雀無聲。
即使沒有氣機宇宙的洞察力,陳帥都能直接從臺下衆人的面部看出端倪:“這些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這種眼神算什麼?好像是敵意?難道我暴露了?”
墓場一樣的靜謐與集體注目結合成一種詭異,陳帥強忍着這種不適感,故作囂張地向骷髏勾了勾食指,繼續將那個粗獷囂張的“陳先生”扮演下去。
然而果不出所料,骷髏等人只是橫眉而對,再也沒有往擂臺上派人。
軍仔的呻吟打破了這片詭靜,隨後骷髏也終於開口,只是他質問的對象並不是陳帥。
“我說阿豹,你這是什麼意思?”骷髏左手指着臺上的陳帥,右手背到了後腰處,一雙陰鶩的眼睛卻直勾勾盯着現場可以代表鷹巢的綠毛豹。
陳帥一開始並未理解他的動作和問題,但很快圍在搏命臺四周的那一羣黑道緊跟着發難起來。
“你們鷹巢說話還算不算?搏命臺的規矩是不是放屁了?”
“你們這些廢渣,真好意思說是鷹巢的兄弟,自己打不過別人,就找一個‘鷹級’的打手來扳回顏面?!”
“還要不要臉了?那我們能不能請拳王來代打啊?”
“信不信我一個電話讓山魈哥過來掀翻你們老窩?特麼找這種‘鷹級’打手來對付我們,鷹巢想翻天嗎?”
“我們碼頭堡難道還怕了你們嗎?弟兄們叫人!抄傢伙!”
原本單打獨鬥的拳臺,頓時幾乎成爲了一個戰場。雖然這些混混剛纔就惡形惡狀,不過此刻他們激憤的表情,與之前看拳時的那種興奮已經完全不同。即便陳帥再怎麼沉住氣,仍然不由得露出疑惑表情。
“這些混混的情緒怎麼這麼怪?看着不像是爲了受傷的兄弟而發火,反而像被騙了手機似的。”儘管是毫無意義的猜測,陳帥依然思考着:“還有,那個什麼‘鷹級’是什麼意思?”
他正犯着嘀咕,只聽身後擂臺下傳來一個很微弱卻熟悉的聲音,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阿牛這個大塊頭擠到了臺邊。
當陳帥蹲下去仔細聽那個阿牛講什麼時,此刻整個臺下已經翻了鍋。與碼頭堡交好的一批混混人多勢衆,他們圍攏在一起,人數之多已經包圍了擂臺的其中3面;而隸屬與鷹巢的少數人佔據着擂臺的最後一條邊。雙方以兩根角柱爲戰線,互相挑釁推搡着着,即便沒有真正揮拳相向,但不少脾氣衝的混混已經用胸口、肩膀去衝頂對方,不少人還握起了鐵棍酒瓶。從陳帥的位置俯覽四周,怎麼看都是一場內部械鬥的前奏。
在碼頭堡一派混混的推搡下,人流中
的阿牛也被擠得東倒西歪,根本站不穩說話。陳帥只能勉強聽見他喊着:“陳先生,你不會是練過那種內功吧?”
當陳帥支愣着點了點頭之後,阿牛的表情簡直猶如被人打斷了腿:“被你害死啦!會內功你上什麼臺啊?!”
被阿牛這哭喪臉弄得莫名其妙,陳帥連戲都忘了演,一指自己鼻子問到:“會內功怎麼了?還有,他們說的鷹級打手是說我嗎?什麼意思?”
“就是和十三位鷹少一樣厲害的拳手。”接話的是一頭綠色頭髮的豹哥。
豹哥看上去要比阿牛沉穩地多,他用雙手在人擠人場下分開一條路,讓陳帥從鷹巢佔據的那一邊退下了搏命臺。穿過摩肩接踵的人羣,待周圍人少了一些後,那豹哥纔對陳帥坦白道:“這搏命臺是咱們東臨會內部的拳臺,本來造它就是爲了賭拳。本來咱們的13位鷹少也經常上去玩,但是他們拳頭太硬,那個跟你囂張的骷髏,之前跟血鷹魯言對過一局,沒兩下就被魯少掄進了牆裡。後來咱們鷹巢贏得越來越多,跟其他大哥的人一場都贏不下來。”
聽到這兒,陳帥多少明白了一些:“所以他們就規定,不許你們鷹巢的鷹少上臺比武?”
“陳先生認識雲少,自然應該知道咱們13位鷹少個個都是天賦異稟。”豹哥指了指行爲愈見激烈的碼頭堡衆人:“咱們鷹少隨便上一個,至少幹掉他們一半。這些人輸怕了、被打怕了,明着不敢找場子,私底下卻給大鬼東會長告小狀,說咱們鷹巢得意忘形、仗勢欺人。後來爲了擺平這件事,會長親自嚴令咱們13位鷹少上臺與自家兄弟比拳。
陳帥理解地很快:“嗯,普通人和內功武者的實力是天壤之別。所以這個普通人的擂臺上,內功武者是被排除在外的。”
看到陳帥聽得很認真,那阿豹越說越詳細起來:“不過光是咱們鷹巢13位當家不能下場,也有點不公平。還是太子的撮合他們,幾個大佬坐下來喝茶談條件。大家說好,凡是誰和13位鷹少一樣能打,他一樣沒資格上臺。”
“這不是屏蔽強者麼?不過也是怕那些能打的人收不住手,打出事情來吧。”對於這綠毛豹的解釋,陳帥只能勉強接受。
這時阿豹則指了指西座旁那塊大景觀石:“管理搏命臺的弟兄,必須在每次開拳之前,確保出有內功基礎的人,一律好好請出去。這已經成了咱們搏命臺幾年來鐵打的規矩。陳先生,你會內功怎麼不早說呢?”
“鬼知道你們有這種破規矩!”陳帥忍不住大罵荒唐,只是碼頭堡那羣人太吵,這句脫口而出的抱怨還沒傳到豹哥耳朵,就被掩蓋了過去。
在一片劍拔弩張的氣氛中,豹哥只想趕緊引着陳帥離開,而陳帥在確認金鬆崗的氣息安定後,亦沒有反對,跟着他往拳臺出口退去。
“這畜生想跑!別特麼讓他走了!替軍哥報仇!”
混亂的場面中,不知道誰先喝了一句,隨後碼頭堡那混混的眼睛便紅了起來。
在紛亂的人羣中,陳帥瞟到骷髏的右手從後腰伸出來,一把黑得發亮的槍正握在
這隻手掌中。
“啪!”子彈從槍口發出令人心脈泵張的巨響,骷髏向天花板開了一槍,在槍聲之後,他下達了徹底翻臉的命令。
現場碼頭堡一方人多勢衆,衆人羣情激憤,又是骷髏老大親自的發的令。在這種情況下,那羣混混哪還會管什麼“東臨會自家兄弟”,紛紛將手裡的鐵棍酒瓶舉了起來,向鷹巢馬仔們頭上狠砸而去。
雙方本就是胸貼胸的程度,當第一個酒瓶砸破之後,短短几秒鐘,這個搏擊場裡的所有人就已經全部捲入了鬥毆之中。隸屬鷹巢的馬仔們大多都是練家子,如果是臺上的單打獨鬥對上其他混混,他們要贏不難。問題就在於打拳和打架根本就是兩回事,在肩碰肩、胸貼背的擁擠人流中,一般的練家子就是功夫練得再好,也發揮不出多少水平。
反倒是碼頭堡一方仗着人多,迅速將鷹巢一方包圍了起來,幾十條鐵棍起落不止,毫不留情地砸擊在十幾個人身上。
陳帥也被人流卷在內,而且是被卷在包圍圈的重心。看着周圍的鷹巢馬仔拼死揮拳卻毫無作用,最後一個個倒在亂棍之下,陳帥的臉色實在難看到了極點。他並非沒有對抗這種暴力的能力,只是每個揮棍者內心的殘虐,點滴聚集成了一片烏雲,徹底擋住了陳帥心中的明光,在他心上留下一片巨大的陰影。
“啊!別打!自己人啊!別打啊!”
“我的手!啊!不要踩!”
“別把我推前面!艹,老子死也不會放過你!”
一張張醜惡的臉孔出現、流血、倒下。
看着人性的醜惡在這幕慘劇中集體爆發,聞着愈加濃郁的血腥味,陳帥只覺得胃裡泛起一股嘔吐感,不但沒有勁出手干預,反而就要失控乾嘔起來。
然而正當陳帥身邊只剩下3、4個鷹巢馬仔時,單方面毆打的局面出現了變化。
在原本已經混亂不堪的氣機宇宙裡,陳帥忽然感覺到一股極爲不同的氣息,從金鬆崗離開的方向極速靠近着這裡。隨即,一條人影如飛梭一般撞開了安全門,從後方“砸”進碼頭堡的隊伍裡。
在其他人眼力,也不見那人有什麼動作,只是轉了幾個身,周圍的碼頭堡混混便會慘叫着倒下,有些還疼得在地上不斷翻滾。陳帥則看得很清楚,那人穿着白色西裝,手裡拿着2把尖刀。他每次出刀都是刺,刺肋下、刺小腹、刺大腿內側,甚至刺眼睛。他的刀尖快的都沾不上血,然而凡是他到達的地方,慘叫聲卻如干涸的血跡一般凝聚不散。
比刀更可怕的是,是他靈活的步伐,他每一步都能在旋轉的同時,正好穿插進人羣中的縫隙,既靠近了目標,又能用肩膀手肘擠開其他礙事的人,爲出刀留出空間。這種在人羣中游刃有餘的移動方法,陳帥自認根本不能做到。
“雖然我也可以衝破人羣,不過只能用蠻力而已。他卻可以用巧勁在人羣裡跳舞一樣地拿刀刺人。”看到骷髏剛剛舉起槍就被那白衣人割斷了手筋,陳帥心有餘悸地猜測道:“做得出這種事情的,有能力做出這種事情的,也只能是蕭雲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