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侍從服的喬椏,一邊冒着極大的風險遊走在甲板2層,一邊和她的髮型做着鬥爭。
這種賭船上一般不設女侍從,陪賭女無不是穿着暴露的奇裝異服,還要和賭客形影不離才行。身着侍從服的喬椏若被認出女子身,恐怕立刻就會引來楊峰手下的懷疑。
可她本就有着一副蘋果臉,如果一頭微卷的秀髮再露在外頭,侍從身份的穿幫就在頃刻之間。於是陳帥不知從哪又拿來一塊頭巾,讓喬椏包着頭巾活動,雖然造型也怪不過聊勝於無。
然而麻煩還沒完,喬椏平時鮮少打理頭髮,平時髮型都是喬蕾在幫她弄。這會兒要自個兒扎頭巾了,喬椏弄了幾次,只把頭皮扯得生疼,還是包不起來。看着一邊陳帥想幫忙卻又不敢過來的模樣,又想到肩上的任務,喬椏也顧不得男女之嫌,只得讓陳帥站在她身後,幫着手包了個頭巾造型。
拒絕了陳帥跟來打掩護的提議,喬椏又隻身一人混入了遊艇2層的娛樂區。還沒來得及搜索薩耶姆呢,喬椏就悲哀地發現——頭巾鬆了。爲了保證那頭秀髮不要曝光,喬椏一隻手固定着頭巾打結處,另一隻手應付着各種情況。
既然是侍從,當然要負責招待顧客。比起3層的賭場來,2層的偵查更快困難,在自助餐區,已經有不下5個客人叫住喬椏,操着滿口標準英語,指揮她做這做那。
英語不好的喬椏陷入了絕境,整個2層還沒來得及搜索四分之一,她已經發現有十幾名黑衣保鏢,佔住了自助餐區的前後入口,其中一個領頭的大漢邊和對講機通話,邊用那雙渾濁的瞳孔盯着喬椏。
“姐,我有點後悔,當初沒學好英語了。”喬椏這時候才發現,越是在危險的時候,自己竟然越會胡思亂想了。
由於周圍還有幾名客人的緣故,那羣保鏢和喬椏之間竟然形成了短暫的默契,喬椏躲在這些客人中間不再移動,那羣保鏢也不敢冒着驚嚇客人的風險進來動手。但是喬椏心裡清楚,這個微妙的平衡必然會被打破,隨着客人的離開或者對方耐心的耗盡,這些保鏢很快就會圍攻而來。
“最後還是沒有完成任務,給隊裡丟臉了。”看着一個個客人被勸離用餐區;看着遠處聚來的保鏢越來越多。這一刻,喬椏考慮的並非個人安危,反而是整個特戰四分隊的榮辱。
最後一位客人慢慢走過來,那名男子似乎開口說着什麼,然而喬椏只是在幻想當這位客人也離開之後,那些亂槍齊射、帶着滿身槍眼絕地反擊、蓋着國旗的葬禮之類場景。
她陷入了一種“策劃如何自我死亡”的奇特思路中,簡而言之,就是在思考“殺幾個纔夠本”。無論格鬥技巧再怎麼厲害,在對方的槍械面前,個人武力毫無作用。
這時,那個客人又大聲說了一句什麼,而且似乎是中文?喬椏一個激靈,下意識回問:“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是被嚇傻了吧小喬同志?”童兵取下臉上的墨鏡,帶着淡然的笑容問道:“我問你準備好沒有?”
幾個小時前才交過手的童兵,忽然換了一身西裝革履出現在賭船上?
這回喬椏大腦徹底死了機。
看着她發呆的樣子,原本不想刻意耍帥的童
兵,都有了表現的衝動,他渾身忽然散發出一種猶如氣壓般的凝重感,除了喬椏之外,周邊所有參與包圍的保鏢們,紛紛感到肩頭一重,彷彿渾身被水銀包裹起來。
童兵雙手插入褲帶,最後提醒道:“小喬教官,時間不等人,你再不準備好,我數到3,就先開始了。”
“開始什麼?”喬椏那邊系統還沒重啓好。
“3!”
喬椏和所有保鏢只覺得耳膜“嗡”一聲響,腳下立刻軟了下來。
經過刻意調整的EMP脈衝,其聲波強度不至於令人體感到痛苦,卻足以讓所有保鏢的腦子和喬椏一樣,進入幾秒鐘的思維無力時間。同時,脈衝中的電子干擾流開始瘋狂肆虐整艘遊艇,電燈、音響、空氣加溼器……所有電器瞬間停止工作。
在夜裡失去照明的後果,自然是無盡的黑暗。
當人的瞳孔從明亮的環境轉換到暗處時,會產生幾秒鐘的暗適應狀態,簡單的說,在這幾秒鐘時間裡,他們都成了瞎子。對於童兵來說,放倒一個精神恍惚的瞎子,很簡單;在幾秒鐘之內放倒一羣精神恍惚的瞎子,也不難。
骨骼摩擦聲、悶哼慘叫聲、顧客的尖叫、保安隊長的厲聲呼喝、手槍上膛聲。
所有聲音亂糟糟一股腦兒鑽入喬椏的耳膜,震得耳膜都瘙癢起來。她忍着耳痛勉力站穩身體,想找一個方向突圍出去,卻又不知道童兵在哪裡。很快,一盞盞備用照明燈投來綠瑩瑩的光芒,喬椏單手摸到一把餐刀,另一隻手用力揉着眼睛,終於恢復了視力。
眼前這片籠罩在綠光中的景象,簡直令她無法相信。
原本用餐區的前後出口處,各站着一羣保鏢,可是現在,其中一側出口早已無人站立,二十多個保鏢躺在兩排餐桌之間,像娃娃機裡的玩偶一樣亂七八糟疊成一堆,每個人的四肢都有一兩條扭向了錯誤的位置,而且那些被扭起、折斷的手腳——被一種刻意的手法——互相固定在一起。
一個正值壯年的硬漢,一條左腿彎成三節,被另一個人的右手勾着;那人的右手也沒好到哪裡,整個肘部反向彎曲,而且手掌被壓在了第三人的身下,錯位的關節還被重物所壓,那第二人疼得臉上涕淚橫流;那第三人則連哭都哭不出了,他的脖子被一條不知哪裡伸出的腿勒住,正在艱難地維持着呼吸,喬椏花了很久時間,才發現勒住他脖子的那條腿,就是第一個壯年硬漢的右腿,只不過這條腿被彎折了四節。
二十多個人,每個人身上都斷了筋骨,每個人都被另一個壓住了傷處,一人掙扎所有人的傷口都會受到拉扯,這種奇特的折磨方式,令他們無人再敢掙扎,只能忍痛躺在原處,等待着其他同伴的救援。
同伴呢?喬椏愣着神看向另一側,她看到了一副小時候經常見到畫面。
童兵的一隻大大的左手掌裡,五指之間各夾着一根被扭斷筋骨的手指。四個保鏢的拇指被扭鎖在童兵一掌之內。他們忍着斷指之痛,被童兵牽着斷指走,童兵往左揮臂,他們便擠成一團往左跌去,童兵往右,他們爲了不讓拇指扭曲得更嚴重,也只能跟着往右跌。整個周圍的十幾個保鏢怕傷到友方,只能遠遠退開,在十步之外圍成一個圈。
看到這場景,喬椏想到只有“老鷹抓小雞”和“丟手絹”兩個詞語。
童兵恐怖的實力和這種人肉盾牌戰術,徹底激怒了保安隊長,這位身穿防彈衣的大漢眼中閃出陰狠的厲芒,他拔出手槍喝到:“不要管!一起打!每個人體卹金一百萬!”
這位保安隊長跟着賭王楊峰數年,早就養成了桀驁和無情的性格,在廣澳地區稱王稱霸了幾年的他,絕不願在東海敗在這無名小卒手中,於是一狠心,竟做出了“連手下一起射殺”的決定。
“正確的判斷,破解五號動作的最好方法,就是犧牲隊友。”童兵冷冷地誇了一句:“可惜你不配做一個好隊長。”
看着剩餘的保鏢們紛紛舉槍,童兵毫無懼色,不進反退,連自身帶手上四個倒黴蛋,一同衝進了敵羣之中。
“分散!分散!”安保隊長雖然是個狠角色,卻不是沒有腦子的莽夫,經過剛纔短暫的交手,他已經不敢再思考與童兵近身作戰的可能性。這個男人的身手簡直超越了人類的範疇,他自問用眼球還能勉強跟上童兵的動作,但要用四肢做出反應,那根本是妄想。
童兵伸手一甩,被他挾制的四位可憐蟲飛入同僚之中,壓倒了大多數拔槍者,剩下的幾人雙手還未擡起,童兵擡腳一點,這些人的手腕立刻失去了掌控,掌中槍械不受控制的掉在地上。
“這到底是什麼把戲?!”一個保鏢瘋狂地搖晃肩膀,他被童兵推倒在地後,又再次撿回手槍瞄準了他,可是不論他如何使勁,食指始終毫無反應,根本扣不下扳機,逼得他只能反覆晃肩借力。
童兵笑着踢飛一疊盤子,殘瓷碎碟飛舞間,遠處又有人捂着手腕失去了手槍:“人體大腦通過神經控制肌肉,肌肉控制骨骼,骨頭斷了,自然動不了。”童兵在保鏢羣中不斷翻滾或騰挪着,加速轉向如同獵豹一般突然,僅剩的三名保鏢舉着槍上下瞄準,卻再也無法捕捉到他的軌跡。
“骨骼的弱點在於關節。”一個保鏢眼睜睜看着童兵從側面飛撲而來,卻始終來不及轉移槍口,急速轉動的手臂被童兵借力一切,整隻右手掌耷拉下來。
“當關節的筋骨受到一定力度的打擊時,就會停止接受大腦指令。”剩下兩人急速靠攏,妄圖互相支援,不讓童兵繞到背後。然而他們的努力再一次徒勞無功。那隻怪物直接從正面高速衝了過來,兩人瘋狂地扣動着扳機,卻發現童兵雙手豎掌,掌緣一圈通紅,在這個只有碧綠色光源的環境裡,那雙手竟形成了紅色的第二光源,五六發子彈被熔兵手輕鬆彈開。
“有些地方的軟骨受創,還會危及生命。”童兵一人一手掐住兩人脖子,拇指衝喉結一頂,兩塊喉頭軟骨發出“喀拉”一聲遺言,安保隊長身邊最後的戰力就此消失。
扔下兩具軟趴趴的軀體,童兵護捏了一下雙手指節。在一陣“喀拉拉”的骨爆聲中,童兵如同昔日教課時那樣總結道:“五號動作可不僅僅是反關節擒拿技巧這麼簡單,只要使用最合理的動作破壞敵人的關節,任何動作都可以叫做五號動作。”
看着周圍再無一個站着的屬下,安保隊長的嘴角抽搐着,用近乎絕望的聲音問道:“你是警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