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貴的髮絲已經徹底轉變成了烏黑之色,根根油亮,像是三十歲的壯年青年一般,皮膚也是充盈飽滿,皺紋消失,眸子明亮,掃視之間,精芒畢露。
顯然,帝級地乳丹那沒有消耗的藥性,在陳長貴體內已經是展現出了它那逆天的一面,從這種模樣來看,陳長貴的壽元毫無疑問是大增,恐怕是再活一個一百多年,都是絲毫不成問題。
“幾天前,三個小娃娃和一個女孩來過一次,那曹俊小子也是來了一次,都要找你,最後都被我打發走了,你還是快去找他們吧。”
陳長貴繼續開口說道,眸子中涌現出一抹暗淡之意。
“嗯?你怎麼還不走?”
陳長貴擡起頭來,發現武烈陽聽到這句話,並沒有離開,旋即皺眉問道,只是在他的眸子中卻是涌動着淡淡的喜色。
“師傅,對不起。”
武烈陽站在陳長貴面前,眸光亦是黯淡,一股深深的自責感在心頭涌動。
陳長貴年紀已經逾過半百,然而大多時間,卻都是無人陪他說話,一來是他一輩子都是啞巴,二來是在這種修士的世界,沒有人能看得起他。
而他作爲後者的徒弟,卻是連基本的溝通都未能做到,也許不是他太忙了,而是他還未真正的將對方放在心裡。
聽到這句話,陳長貴心頭一顫,怔怔的看着武烈陽,明朗的眸子中涌現出一抹複雜之意,最後是在武烈陽的目光下,低下了頭顱,良久之後嘆了一口氣,道:“沒事,我的日子還久着呢,暫時你沒空,可以以後。”
他手中的刻刀再次動了起來,在不斷飛起的木屑中,他手中的人偶也是越來越“逼真”。
“師傅,想必您也是知道了我們修士即將有一場比賽了吧。”
最近關輩城有太多的修士涌入,整個關輩城都是被洋溢在一片火熱當中,那種火熱席捲的程度之深,面積之廣,凡人絕對有所知道。
“嗯。”
“我可能參加了就回不來了。”
武烈陽看着低頭雕刻人偶的陳長貴,遲疑了一刻還是道了出來,三天過後,恐怕就是天才試煉的開啓之時,而他要藉助裡面的傳送陣離開,前往日月雙州,在接下里的一段不短的時間內都回不來了。
修煉無情,說不定他遇到無法抵抗的劫難,直接生死道消,故他必須提前向陳長貴解釋好,免得後者一輩子在等他,徒勞傷悲。
“嗆啷!”
一聲刺耳的金屬交擊聲傳來,陳長貴手中的刻刀從手中滑落,左手也彷彿失去了力量,虛握人偶,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自他眸子中如同海嘯一般席捲出來。
他心頭顫抖,有一種淡淡的撕裂之痛傳來。
“師傅,你眼前所看的這個樣子並非是我的真正模樣,而我的真實身份,也並非是來自這一界。”
看着這一幕,武烈陽心頭也是一陣凜然,一抹酸楚之意涌現出來,知道陳長貴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不過他依舊是將自己的真實身份說了出來。
畢竟他已經成了陳長貴的弟子,如果連道別後,對方所知道的他,還是被他虛構出來的一個人,那麼他臨死都不會去原諒自己。
他不想去騙自己的師傅。
空間扭曲,他化成一個清秀的少年,陳長貴緩緩的擡起頭顱,當看到武烈陽此刻的樣子,也是目光一震。
“師傅,我的仇人太多了,之所以騙你,是因爲不想給你帶來危險,如今我也快走了,便是他們能通過你找到我,想來也不會再去遷就與你。”
武烈陽身子一震,在陳長貴那此刻是顯得複雜之意的目光中,重新化作了俊朗模樣,黯然道。
“傻小子,師傅的命都是你救得,如果沒有你,我恐怕早就死在曹俊那小子的手裡了。”
聽到這句話,一抹震動之色從武烈陽眸子中涌了出來,他終究是小看了陳長貴了,顯然後者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如果不爲曹俊繼續雕刻人偶的後果。
“界外者,哈哈,你的名頭我也是早就聽聞了,我能有你這樣的徒弟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又怎麼會輕易放棄呢?”
陳長貴繼續道,眼中那之前浮現出的黯然之色是徹底的煙消雲散。
界外者的創出名頭太大了,便是凡人中都有很多人在熱議,不說家喻戶曉,也不遠了。
“這麼說,師傅你……”
武烈陽看這一幕,眸子陡然睜大,這一刻變得格外明亮。
他原本以爲,對方聽到他的解釋,會對他徹底的失去信心,畢竟對方是一個凡人,不是修士,在已經等待他四十多年的後者,再去等待一個不知多少的歲月,便是修士,都不一定能堅持下去。
“你放心的參加比賽吧,自己的事也大膽的去做吧,我終究是老了,不能跟你一起奔波了。”
陳長貴嘆了一口氣,旋即擡起目光,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明亮之芒,似乎他這一生所受的怨氣都隨着這一嘆消去,道:“不過,你臨走之前,可要給我留點好點的丹藥,讓我多等你一些年頭。”
“哈哈……”
說完這句話,不等武烈陽笑,陳長貴便是自己先笑了起來,整個人在此刻都似乎顯得更加的年輕了好幾歲。
武烈陽看到陳長貴的樣子,眼神複雜,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來,可最終卻是化作了兩個帶着微笑的“謝謝”二字。
陳長貴沒有再去雕刻人偶,而是回到了屋子裡,搬出兩大壇酒來,在武烈陽的微笑注視下,放在了石桌上。
看着正對着自己微笑的陳長貴,武烈陽眼神有些恍惚,心頭凜然,一抹酸楚之意是再次涌上了心頭。
他知道,今天,對他武烈陽來說,絕對是一個難忘的日子。
武烈陽微笑着,沒有說話,從儲物戒指中取出幾隻燒雞,光芒璀璨,香氣逼人,顯然這“燒雞”,並非是尋常的禽類,而是靈禽。
他又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些其他靈物燒製的酒菜,都是帶着馥郁芬芳的香味,讓陳長貴目瞪口呆,這小子一個修士,根本不會飢餓,怎麼隨身攜帶這麼多食物?
絕對是一個吃貨!
“師傅我把這些東西吃下去後,不會又要年輕吧?”
陳長貴打趣,顯然他是能看出來,武烈陽取出的這些食物,都不是凡物,各個帶着濃郁的靈氣,想來便是修士中能消受得起的也是不多。
同時,淡淡的震駭也是從他心中升起,讓他對武烈陽的強大是再次有了深刻的印象。
“哈哈,師傅年輕了,說不定還能取不少房媳婦。”
武烈陽調侃道,如今的陳長貴在地乳丹的調理下,已經多出了七八十年壽元,而茅山世界的凡人壽元大多是七八十歲左右,以後者半百的年紀,在這種的壽元下,最多也就相當於三十多歲的青年。
而這種年紀,顯然還並不算老,足夠吸引的了凡人中的女性。
然而,對於武烈陽的調侃,陳長貴卻是陡然目光一震,旋即眼簾微垂,一抹悲傷之意流露了出來,岔開話題,道:“來,喝酒。”
他微微舉了舉武烈陽早先和酒菜一起取出的酒杯,然而,當他將酒杯送到了嘴邊,纔是發現,這酒杯根本是沒有倒上酒,只是一個空酒杯。
正當他慌張找酒罈倒酒時,一隻手也是伸了過來。
“師傅的酒,還是徒弟來幫您滿上吧。”
武烈陽看着此刻是眼簾微垂,不敢去將那帶着悲傷的眸子與他相對的陳長貴,微微一笑道,將後者的空酒杯取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