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姑氣得兩頰發綠,冷冷的道:“託大的賤人,待會讓你生不如死。”
玉舒欣揮揮手,似在驅趕什麼蚊蠅一般,皺着鼻子道:“怎麼同爲巫門長老,人家巫羅字字珠璣,你就滿口噴蛆,是不是離開巫門太久,忘記了教養兩個字怎麼寫。”
巫姑嘿嘿冷笑:“看來你對巫羅那小子很有好感麼?放心,殺了你們之後,我和巫抵會做件好事,把你們葬在一起,讓你們下黃泉做對同命鴛鴦。”
玉舒欣倒吸一口氣,擺出虛心求教的表情:“要是待會我和巫羅殺了你們之後,能不能也把你和巫抵合葬在一起?”又搖搖頭:“不對呀?巫抵又不是女人,就算把你們的葬在一起,也做不了同命鴛鴦。話說,巫姑,你們幾十年來一直在一起,到底有沒有取向方面的問題啊?”
巫姑並不回答,只是嘿嘿冷笑。玉舒欣順着他的眼神,也看向自己的雙腿。
不看不要緊,一看着實被嚇了一跳,腳邊的野草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悄悄的纏住了她的雙腿,還在一點點的往上長,直長到齊腰處,草尖忽然都昂起頭來,圍成一圈,對準玉舒欣,在風中緩緩浮動,像極了蛇頭,就差吐出鮮紅的蛇信了。
巫姑得意的道:“你方纔要是一破草網就離去,我還真不一定奈何得了你。可你非要留下來呈口舌之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玉舒欣依然神色篤定,毫無驚慌之態,笑嘻嘻的道:“都說叫你找點結實的東西了,怎麼還是用草啊?”說着,手中就像變戲法似的多出一根點燃的樹枝,另一隻手揚起一股粉塵,撒了巫姑一頭一臉。
巫姑喝問道:“什麼東西?”
玉舒欣笑道:“硫磺粉,有了它,這火就會像長了眼睛一樣,跟着你。”說着,揚揚手中的火枝,對巫姑道:“考慮清楚,是要留下來當烤豬呢,還是現在就落荒而逃?”
巫姑獰笑道:“我還有第三樣選擇,就是奪下你手中的樹枝。”說着欺身上前,來奪玉舒欣手中的火枝。
兩人一路鬥法鬥智到現在,巫姑纔算真正落了下風。
身爲巫門中人,他的長處在於可以操控草木遠距離攻擊,玉舒欣如果不能近距離的控制他,那就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可是他偏偏上了當,被玉舒欣又騙又誆又激,來到玉舒欣身前,搶奪她手中的樹枝。長期注重靈力修煉的他,在招式拆解方面,怎麼可能會是精通武術的玉舒欣的對手?不出三兩招,就被玉舒欣捉住雙手,纏了個結實。
玉舒欣對着巫姑身後喊道:“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巫姑大吃一驚,忽然覺得周圍環境大變,似乎有流水滑過自己的皮膚。周圍的野草,全部變成了隨水搖擺的水草,柔軟無力。他連忙催動靈力,無數野草再次像毒蛇一般昂起頭,向玉舒欣襲去。
他已明白,一直以來,玉舒欣不過是個餌,把他引入巫門其他人所佈的陷阱中。他是個強橫之極的人,知道自己此番難以倖免,所以決定孤注一擲,殺死玉舒欣,以消心頭之恨。
可惜爲時已晚,水中忽然出現無數色彩斑斕的魚兒,扇動着漂亮的尾鰭,咬住野草,魚兒越來越多,不一會便把野草吞吃乾淨。
巫姑知道大勢已去,長嘆一聲,道:“後生可畏,巫姑佩服。”
流水退去,魚兒全部變成透明的釣絲,將巫姑捆了個結實。
巫姑轉頭,看到一個身穿白色布褂,頭戴草帽,腰挎魚簍,手執釣竿的年輕人。
年輕人擡頭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對着巫姑尊敬的道:“晚輩是新任靈巫派長老巫謝,奉巫真長老之命,前來協助巫羅長老的朋友退敵。巫姑前輩尚欠巫真長老一個解釋,請隨晚輩回巫門一行!”
巫姑仰天長笑,聲音淒厲:“可嘆可嘆,幾十年處心積慮,如今功虧一簣,也罷,成王敗寇,輸也要輸的像樣,你就帶我回去見巫真吧。”
巫謝念動咒語,巫姑忽然縮小,被裝入他腰間的魚簍。
玉舒欣看得嘖嘖稱奇,忍不住道:“剛纔的魚兒是從你的簍子裡放出來的嗎?你怎麼能一下子把環境改變成水中世界的,說給我聽聽。”
巫謝看似憨厚,實則老成,含笑對玉舒欣道:“多謝玉大夫幫忙,才能讓巫姑順利伏法,不過巫彭與巫羅兩位長老那邊至今未有消息,巫抵靈力深厚,可千萬別有什麼意外。玉大夫聰明過人,善於化解危難,不如及時過去看看。”說完,便像來時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玉舒欣對着虛空伸出大拇指,道了一聲‘佩服’,便向左邊峽谷撲去。
一入谷口,便見林雙木一身黑袍,如幽靈般站在那裡,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向玉舒欣掃過來。
玉舒欣強笑道:“木師兄好!”
林雙木酷酷的‘哼’了一聲,也不多言。不過,肢體語言表明,他並不排斥玉舒欣靠近。看來,巫羅在幫助林雙木毀掉假蟾珠的同時,還很好的完成了和事佬的任務。
玉舒欣隨着林雙木的眼神看去,只見巫羅和另一個銀髮老頭隔空對視,兩人都浮在半空中,衣袂飄飛,如神仙偶入凡間。不過,臉上的神情就不那麼賞心悅目了,他倆相隔約丈餘,都是眼若銅鈴,一眨不眨的盯着對方。
玉舒欣跨前一步,忽然覺得左側身子奇寒徹骨,右側身子卻如沐浴三春暖陽,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來。
連忙後退,運功逼出剛剛侵體而入的兩股靈力。問林雙木道:“他們在幹什麼?比誰眼大?”
林雙木很有些無奈的道:“沒見過世面。這是純粹靈力的比拼,方圓數丈之內,旁人不能進入,否則一定遭池魚之殃。”
又對玉舒欣道:“算你見機的快,功底又不錯,要是再往前走幾步,保證你全身經脈錯亂,永無復原的可能。”
玉舒欣翻了翻白眼,道:“謝謝你的忠言提醒。不過,巫抵好像是你鬼巫派的責任,爲什麼要巫羅出手?”
林雙木道:“他們沒到我埋伏的地方就開打了,我有什麼辦法。”
玉舒欣道:“那你也可以過去羣毆呀?給巫抵兩下子,不就解決了?”
林雙木很大男子主義的道:“服從一個男人的決定,是對他的最高尊重,巫羅要和巫抵單挑,我要是插一腳,那就是不尊重他。”
玉舒欣冷笑道:“男人的歪理,要是巫羅被巫抵幹掉了,你也不出手。”
林雙木看着眼睛越瞪越大的兩個人,輕鬆的道:“你是外行,看不明白不要緊,我可以告訴你,現在巫羅佔絕對上風,所以你大可不必賣弄你的小聰明,把你師兄我推過去蹚這趟渾水。”
玉舒欣聽他自稱師兄,便知他已經放棄舊日的偏見,心裡也暗自高興,不由對巫羅心生感激,看着巫羅的眼神便不自覺的溫柔下來,嘴角掛上一絲笑意。
林雙木忽然湊過來,低聲道:“上次看到你這麼少女懷春的表情,還是在十七八年前。”
玉舒欣猛然醒覺,對着林雙木兇巴巴的道:“我是因爲你摒棄前嫌而高興,所以對巫羅心生感激。”
林雙木扁着嘴,垮着肩,露出一副“你裝什麼裝”的表情。
玉舒欣狠狠瞪了他一眼,別過臉去,“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又轉過頭來,和林雙木相視大笑。兩人回想起多年前在玉博陽身邊學藝的生活,心中都感到陣陣溫暖。
兩人這一番和場上爭鬥完全無關的行爲,卻給巫抵造成了莫大的心理壓力。
巫抵看到玉舒欣毫髮無傷的過來,心裡已是一驚。
又見她和林雙木一會凝視場內,一會嘀嘀咕咕,一會又哈哈大笑,還以爲兩人是定下了什麼合謀的詭計,心裡愈加焦躁,當下大喝一聲,再度催發靈力,向巫羅涌去。
巫羅朗聲長笑,道:“巫抵前輩,靈力比拼最忌心浮氣躁,你是輸定了。”也催動自身靈力做最後的攻擊。
比起巫抵的孤注一擲,後繼無力,巫羅的靈力卻如海上波濤,滾滾而來,無休無止,很快就將巫抵的陰寒之力衝的七零八落。
巫抵面色慘白,忽然向後急退,重重撞在崖壁之上 。
巫羅和林雙木同時大叫“不要”。話音未落,巫抵的身體已經落到了空地上。他性格不似巫姑那般強橫,眼見大勢已去,又不願回巫門接受處罰,居然自行了斷。
待三人趕到他身邊時,早己迴天乏力,巫抵慘然一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闔上雙眼,可憐一代巫門長老,就因爲一步行差踏錯,居然落得個喪身無名小谷的下場。
雖說雙方敵對,可三人都是性情中人,眼睜睜看着一個大活人在自己眼前自裁,心中都有些不太好受。
林雙木呆立半晌,纔對兩人道:“巫抵怎麼說也是我巫門中的長老,我想把他帶到巫門的墓地安葬。你們還有事要做,這裡就交給我吧。”
巫羅和玉舒欣對視一眼,想起還在石臺上的雨竹和良宇,只得點點頭,對林雙木說了聲‘保重’,便順着來路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