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比吳清儒之死更令兩人吃驚。根據兩人之前的推測,田雨兒應該就是雷鳴,前來吳府是爲了報仇,現在吳清雅自盡,吳清儒暴斃,不正合他的心意,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發瘋呢?難道說,兩人推測的不對?
兩人又對視一眼,玉舒欣對管家道:“我們先過去看看情況。你喚幾個婢女來守着你家小姐的遺體,把這裡安排妥當了再過來。”
說完,也不等管家回話,拉着雨竹就走。
情況緊急,兩人乾脆用輕功直接從湖上掠了過去。玉舒欣用的仍是她根據大雁飛翔軌跡悟出來的獨門輕功“雁翔”,足尖點地,雙臂一張,便沖天而起,待到高過湖上三座小亭時,卻忽然衝下,就像大雁於湖面覓食一般,貼着湖面急掠而過,又向上斜飛出去,忽高忽低,如大雁戲風。
雨竹的身法還要怪一些,雙手背在身後,忽然向前跨出一大步,足有丈餘,眼看就要踩到水裡去了,卻又向前跨出了一步,人已在幾丈開外。腳步雖大,姿態卻極爲嫺靜,正是被玉舒欣戲稱爲“步步生蓮”的玄門正宗輕功“虛空步”。
從未見過如此情形的老管家驚叫一聲,差點昏倒,心下暗念“阿彌陀佛”,希望玉大夫和沈小姐不會是什麼妖怪化身。近來,吳家怪事連連,他老邁的心臟都快承受不住了。
花園草地上一片狼藉,觀禮的座椅東倒西歪,賓客們圍成一圈,正在七嘴八舌的議論,有的說“快叫醫生”, 有的說“先把新娘子攔下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間的吳家三人身上,玉舒欣和雨竹渡湖的方式雖然驚世駭俗,卻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兩人一踏上草地邊緣,便朝人羣跑去,纔到中途,忽聽人羣一聲驚呼,幾個人從人羣中飛跌出來。玉舒欣和雨竹來不及細想,又施展輕功,一人兩個,趕在那些人落地之前,把他們接住,毫髮無傷的放到地上。
方纔用輕功渡湖雖然沒被看到,此時施展輕功卻被衆人看了個一清二楚,人羣中又響起一陣驚呼和竊竊私語聲。不過兩人此時也無暇顧及如何遮掩,匆匆穿過人羣轉身時留出的空隙,來到吳家三人身邊。
吳清儒躺在地上,吳光夫站在吳清儒的身邊,正皺着眉頭問田雨兒:“這是怎麼啦?你是想用你的巫術救儒兒嗎?”田雨兒完全就是一副失心瘋的樣子,對吳光夫的話置若罔聞,只是“格格”笑着,繞着吳光夫轉圈,她步子走得極慢,似乎腳上掛有重物一般,難怪管家會說她已經瘋了。
玉舒欣和雨竹卻看出來,田雨兒並沒有發瘋,而是在對吳光夫施展某種巫術。她口中雖然發出“格格”的笑聲,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一雙眼睛更是異芒閃爍,緊緊盯着吳光夫,看得吳光夫心中發毛。
玉舒欣想要上去止住田雨兒,才跨出一步,就發現一股大力向自己襲來,若非她有深厚的內力修爲,恐怕也要像方纔那幾人一樣飛跌出去。雨竹也試了試,也是一樣結果,焦急的問道:“怎麼辦?他們三人好像被田雨兒用奇怪的力量罩住了,我們都進不去。”
玉舒欣也是心如火燎,田雨兒正在對吳光夫使用某種巫術。她和雨竹雖然有不錯的武術修爲,對於巫術卻是一竅不通。如果不能突破田雨兒佈下的力罩,只怕兩人要眼睜睜的看着吳光夫死在田雨兒手中。
如今吳家一雙兒女都死了,兩人雖然不喜歡吳光夫的爲人,可他畢竟罪不至死,況且和玉舒欣的師傅玉博陽還有些交情,所以要眼看着他被人所殺,兩人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玉舒欣的腦子飛快轉動,把自己和雨竹所有的能力想了一遍,還是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夠突破這個力罩,心下不由得罵起巫羅來,關鍵時刻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正在無計可施之時,忽然聽到巫羅清亮的聲音從空中響起:“巫咸還不快住手,難道你想觸犯門規?”
巫咸腳步頓了一下,立刻又走了起來,而且速度比剛纔更快。
巫羅落到玉舒欣兩人的身旁,焦急的問道:“她走了幾圈了。”
玉舒欣沒好氣的道:“誰知道?沒數!你還不快點想辦法把這鬼罩子去掉?”
巫羅道:“去掉罩子需要費點時間,我先弄開一個缺口,你和沈小姐先進去阻止巫咸,記住千萬不能讓她轉滿九圈。”
玉舒欣道:“明白!快點動手!”
巫羅雙手五指曲張,舉到胸口,雙手的掌心和五指指尖隔空相對,口中唸了幾句咒語,圍觀的人羣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玉舒欣和雨竹已經聽到了輕微的“嘶嘶”聲,凝目細看之下,發現他相對的五指之間,有極細的白煙在指尖之間快速流動,忽然,巫羅暴喝一聲“開”,雙手五指拉着無形力罩向外一撕,對兩人喝道:“快進去!”
玉舒欣和雨竹兩人從巫羅分開的雙手之間鑽入力罩之中,當下一前一後向化名田雨兒的巫咸包抄過去。
巫咸見玉舒欣從正面過來,笑聲不斷,腳步不停,只是左手握拳向前伸出。
玉舒欣如果再往前,就要撞上她的拳頭,當下腳下一滯,右手也向前拍出,以掌對拳,左手拇指和食指之間捏了一根銀針,自下而上,直取巫咸手腕上的神門穴。
巫咸也不變招,忽然張開左手,一股陰寒之氣向玉舒欣撲過來。
要是換了以前的玉舒欣,因爲對巫術不太瞭解,可能會閃避,但是經過巫羅解說之後,玉舒欣已經明白,所謂巫術不過是藉助自然界的各種力量來修煉,增強自己的各種攻擊、防禦和逃遁的能力。雖然其中也有些看似不可思議的秘法,但基本都需要長時間的集中靈力。
現在看來,巫咸的主要靈力都用在給吳光夫施展巫術上,所以她不可能還有餘力對玉舒欣施展異術,只能是調動一些自然界的力量,來對玉舒欣進行物理攻擊。
玉舒欣攻勢不變,催動體內真氣,在瞬間運轉了一週天之後,陰寒之氣立減。
巫咸見攻擊不奏效,變掌爲爪,手腕向下一沉,要來奪取玉舒欣手中的銀針。
若論變招,那則是武術的強項,巫咸怎麼可能會是玉舒欣的對手。
玉舒欣嘻嘻一笑,左手食指輕彈,銀針急如流星,向巫咸一直沒有動作的右手飛去,取的是臂彎的尺澤穴,同時右掌變爪,壓在左手之上,剛好迎上巫咸壓下來的左爪,嘴裡還叫道:“雨竹,左上右下,取天靈。”
巫咸心中冷笑:臨陣對敵,還有當着敵人的面,把戰法說出來的?當下笑道:“多謝提醒。”
她本想左閃,避開玉舒欣向右手射來的銀針,如今聽到玉舒欣讓雨竹如此動作,當機立斷,拼着損耗靈力,一口氣吹向正在空中的銀針,人也向右閃避。
銀針失了準頭,掉在草地上,巫咸卻覺得右腰和後頸同時一麻,已經落在雨竹的手中。
雨竹笑嘻嘻的說:“我們這招就是專門騙你這種笨蛋的。”
原來兩人合作已久,又喜歡捉弄人,所以約定在對敵時,只要一人指點攻擊的位置,另一人就朝相反的方向攻擊。情急之下,大多數人一聽到兩人的攻擊路線,就會條件反射的閃避,這樣就等於自己送上門去捱打。
其實這招並不高明,不過臨陣對敵之時,大多數人都無法深入思考,再加上玉舒欣和雨竹兩人出手極快,所以屢屢得手。
巫咸恨恨的道:“既然落在你們手裡,我也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隨便。”
玉舒欣快步上前,手中銀針飛快點刺,封住了巫羅雙手雙腳的所有大穴。面對天巫派的長老,她可不敢大意。封穴完畢,纔對巫咸道:“告訴我們,你是不是雷鳴?”
巫咸笑道:“被你們發現了!讓我來猜猜,是吳清雅告訴你們的?”
之前,無論是以巫咸還是田雨兒的身份面對玉舒欣,他都是用一種嬌嗲的腔調說話。現在身份被拆穿,自然不用再裝了,就恢復了原來渾厚的男子嗓音,配上他一身潔白的婚紗,讓玉舒欣和雨竹都覺得無比怪異。
玉舒欣和雨竹更沒想到他會直言承認,而且說起吳清雅的名字來,絲毫不帶感情,兩人不禁懷疑他和吳清雅的感情是否真有後者說的那麼好。
玉舒欣剛想問他爲什麼要害死吳清雅。巫羅憤怒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巫咸,你爲什麼要暗算我?”
玉舒欣和雨竹這才發現,巫羅已經來到了兩人身後,想來那個力罩已經被解除了。可是除了他和呆呆站在吳清儒屍身旁邊的吳光夫外,花園中的其他人己經全部倒在了地上。
看着兩人質問的眼光,巫羅道:“今天的事涉及我巫門的秘密,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我讓他們全部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