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忍辱負重終於讓巫羅守得雲開見月明。
爲了報復玉舒欣,他故意拒絕了玉舒欣請他帶自己土遁的要求,而是召喚了兩隻傀儡鶴,讓他們載着兩人,飛往大洋洲,一路上巫羅指點江山,談笑風生,不時邀請玉舒欣品評一下腳下美景。氣得玉舒欣忍不住考慮要不要違背諾言,催動財迷心竅,直接整死這個無良的巫門長老算了。
清晨時分,傀儡鶴降落在一片大草原上,芳草萋萋,葉尖的露珠反射着初升的朝陽,好似經過工匠巧手切割的鑽石。
更令玉舒欣驚歎的是,距離二人前方約兩丈之地,居然有個半月形的小湖,白紗般的輕霧在湖面上輕輕舞動,似在歡迎遠來的客人。
玉舒欣奔至湖邊,深吸一口氣,清新的水汽穿鼻入喉,令她煩悶頓消。
此時,巫羅的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念動咒語。
輕霧忽然轉濃,玉舒欣覺得眼前一片雪白,正欲揮手驅逐白霧,忽然聽到巫羅朗聲長笑,玉舒欣忽然發覺全身不受控制,身體不由自主的隨着笑聲快速轉動。
急速轉動之下,玉舒欣只覺得霧氣颳得雙眼生疼,又知巫羅不會傷了自己的性命,索性閉上眼睛,隨他作法。
不知經過多久,轉動漸緩。玉舒欣睜開雙眼,差點驚叫出來。
她正站在桃林間的一條小徑上,粉紅色的花瓣翩翩落下,鋪滿小徑,桃樹下鮮花野草錯落有致,桃林間百鳥鶯婉嬌啼。遊目四顧,林間偶有小獸現身,看到有人,也不害怕,反而睜着烏溜溜的小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玉舒欣這一不速之客。
目之所見,耳之所聞,無一不令她心曠神怡,留戀不前。
耳畔傳來一聲輕咳,小徑盡頭,巫羅灰袍飄逸,緩步而來,口角含笑道:“歡迎來到巫門聖地——心鏡。”
說罷,巫羅看看四周,若有所思道:“原來玉大夫心中最嚮往的地方是桃源!”
旋即又道:“我巫門的聖地“心鏡”本無具體景觀,只會隨着其中人的心意,將他心中所想幻化成形……”。
玉舒欣問道:“既然如此,爲何沒有幻化出你心中所想之景呢?”
巫羅失笑,答道:“巫術的修煉,就是心境的修煉。要做到心思不被環境影響,方能在巫術上有所進展,所以凡我巫門弟子,如果在過心鏡時,不能固守心意,只要讓心鏡幻化出一點具體的景觀,便不能成爲入室弟子,得窺巫門高層的修煉心法。”
玉舒欣“哦”了一聲,當即席地盤膝而坐,調勻呼吸,守中如一。
半晌之後睜眼,發現自己以處身於一片空曠的沙地之上,百鳥、小獸,桃林,俱無蹤影。
巫羅讚歎道:“好資質,果然是一點即通!”
玉舒欣作揖還禮:“過獎,過獎!”
巫羅亦作揖,正要講話。
一把清脆的女聲,嬌嗔道:“師兄啊!你們要客套到什麼時候啊?見了女孩子,就把我這師妹的要事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聲音初起時還在幾丈之外,到 “一乾二淨”四字時,巫羅身邊已然多了個嬌俏的美女。
此女身段修長,比長身玉立的巫羅只矮半個頭,骨骼甚是寬大,好在前凸後撅,搭配之下,她過寬的肩膀也就不那麼扎眼了。滿頭烏髮都被捲成了大波浪,直披到腰間。身穿緊身的繡衣短褲,雙臂雙腿和小腹都裸露在外,還描繪上了五彩的花紋。
紅底的緞衣上也用各種綵線繡着繁複的花紋。玉舒欣粗略看了一下,大致看出繡的是一些鳥獸昆蟲,奇形怪狀,想來都是用於輔助巫術修煉的。
相比身上的五顏六色,此女的臉上倒是異常的清爽,沒有任何修飾。濃眉大眼,鼻樑高挺,配上古銅色的肌膚,顧盼生姿,而且還帶着一股別有韻味的陽剛之氣。
但是鼻子以下部分卻讓玉舒欣暗叫可惜,如櫻桃般嬌豔欲滴的菱形小嘴加上極其尖窄的下顎,就好像是取了另一個人的下半邊臉,生生接在上半邊臉之下,怎麼看都覺得極不協調。
看着玉舒欣仔細打量自己,那女子捏了巫羅一把,跺腳道:“師兄啊,你也不給人家引薦一下,叫人家和玉大夫說話呀?”
聲音嬌嗲之極,讓玉舒欣暗暗嘆息:此女不但不懂得在衣着髮型上修飾自己,連聲音都是如此做作,以爲嬌嗲就是女人味,也不懂得應該和自己的長相搭配。想來是平日裡只專注於巫術的修煉,不懂得何謂美感。要是雨竹在此,估計又要忍不住給她來個形象設計了。
巫羅有些不自然的抽回自己被師妹緊緊挽着的胳膊,掩着嘴又咳了一聲,道:“這位是我的師妹巫咸。此番就是因爲師妹的心上人被人所傷,我纔不遠千里,出盡手段來請玉大夫。”
巫咸小姐似乎很擅長自來熟,巫羅話音剛落,她便走上前來親熱的拉起玉舒欣的雙手道:“姐姐快隨我去救人吧!我都快急死了!”
她的雙手居然相當粗糙,指根和指腹處有厚厚的繭子。
玉舒欣任由她牽着自己的手,繞過一個不太高的沙丘,看到地上有一個洞穴,一排階梯直通洞穴深處。
下到地底,又不知七彎八拐走了多久,來到一個較爲寬敞的地下室內,四壁都插着粗如兒臂的火炬。室內極其簡陋,只有木桌木椅等生活必備用品。
在這裡看不到任何一絲現代文明的痕跡,相對於外界的發達水平,巫門衆人可以說是生活在原始時代。
可是四面不見通風設施,燃着火炬的室內卻毫無憋悶之感,足見巫術之能,絲毫不輸現代文明。
巫咸領着玉舒欣來到一張臨時搭制的木牀前,牀上直挺挺的躺着一個年輕男子,雙眼緊閉,狀況不明,只有微微起伏的心口昭示着此人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