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這座村莊,從山澗處迸發出一條小溪來,小溪環繞着村莊一圈。
在山澗處樹木茂盛,青松掩映之間,依稀可見其中有一位金髮藍袍的男子正坐在岸邊,似乎是閉目養神一般的合上了眼睛,然而那手中卻拿着一根魚竿。
而一旁立着的兼易,自從那日從雁蕩山上下來之後,便寸步不離的跟着燕子斯,燕子斯去哪他就跟到哪裡,從不多說話。
燕子斯見他像個狗皮膏藥似的甩不掉,索性就在這窮鄉僻壤裡找了個山縫兒坐下來釣魚,存心是要磨磨他身上的戾氣。
燕子斯閉着眼睛釣魚,像是睡着了一般。也不去管兼易,兼易先一像一根筆直的樹一般在一旁立着,一動不動。
一刻鐘過去了……
兩刻鐘過去了……
過去了許久,即便是是耐心好的像兼易這般的人也是站不住了,情不自禁的開始晃了晃身子。
這一晃,燕子斯就彷彿後背長了眼睛似的察覺到了,薄脣輕啓道:“若是耐不住了,便離開。”
兼易一聽這話,立馬止住了輕晃的身子,沉下眸光,嚴肅道:“那麼還請主子也跟屬下一同回去。”
燕子斯聞言輕笑一聲,狹長魅眸中幽幽閃過幾道寒光,語氣涼涼道:“若是爺不願呢?”
兼易抿了抿嘴脣,思忖半晌,開口勸道:“屬下來之前,老主子就對屬下下了命令,一定要把主子帶回去,若是主子不願,兼易也不可一人回去,主子在哪兼易就在哪!”
“那老東西還沒死呢?”燕子斯冷笑一聲,脣瓣勾起一絲涼薄的笑。
“其實老主子就對主子一向都有愧疚之心,當年的事,主子不必如此記掛在懷。老主子年歲已高,主子不如……”
“嚯”的一聲燕子斯突然起身,將手中的竹竿狠狠的往小溪中一插在拔起的時候,竹竿上已經多了一條被貫穿的魚。
鮮紅的血液就順着竹竿一滴滴的落下來滴入溪流之中不見蹤影。
燕子斯冷眉挑了挑,視線冷了下來,盯着兼易道:“爺的事,幾時也輪得到你來置喙了?”
一時間男人周圍的氣場降到了零下,兼易聽到這話,頓時臉色大變,屈膝半跪下來。
再次“咻”的一聲將劍拔出鞘,端端正正的遞上去道:“屬下失言,請主子賜屬下一死。”
燕子斯涼涼一笑道:“若是想死還需要爺來賜?”
兼易眉心蹙了蹙,沒有講話,只聽燕子斯繼續刻薄道:“爺的手下千千萬,不會多你一個,你死了立馬就有合適的人過來取代你,你的命若是自己不珍惜,便沒有人會來幫你珍惜……”
兼易聞言,頓時覺得心口一窒,這話,幾近誅心!
燕子斯說着說着,眼角的餘光瞥到不遠處沈若魚正帶着一撥人馬,推着板車和馬車過來的時候突然臉色由陰轉晴——笑容也現出來了,語氣也變緩和,嬌嗔的瞪了兼易一眼,道:“好了,你這個死奴才,還跪在那裡做什麼?難不成等爺親自過去拉你起來嗎?”
跪着的兼易一臉懵逼,不知道燕子斯說這話到底是抽了什麼風。
只見燕子斯朝着沈若魚的方向走了兩步,臉上浮上殷勤的笑,顛顛的跑過去道:“哎呀,美人,爺和你又見面了!這窮鄉僻壤,鳥不拉屎的山溝溝裡咱們都能撞見,你說說這是不是天定的緣分?”
跟車隨行的隊伍,衆人皆是一愣。吳思源和顧遠恆相互看一眼,都知趣的退到了隊伍後方去。
而留在沈若魚身邊伺候的錦繡和白九,因爲他們對雁蕩山上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情,所以聽到眼前冒出來這個錦藍華服的男子說出這一番曖昧的話來,有些莫名其妙。
緣分你個大頭鬼,沈若魚眼瞅着燕子斯跟個屁精似的跑過來,在自己面前巴拉巴拉的說着話,一頭黑線。
這個騷氣蓬勃的人,怎麼無時無刻都能撞見他?
燕子斯擋在沈若愚面前,沈若魚白他一眼,不屑跟他講話,帶着身後的人馬,從燕子是旁邊繞開,繼續往前走着。
“美人,你怎麼不理爺呀?”燕子斯見狀,跟上去十分委屈地開口,“美人莫不是忘了,在雁蕩山上,咱們都說好了,你做大王爺要過來做你的壓寨夫人,爲何如今再相見,你卻裝作不認識爺的樣子?”
“誰讓你做我壓寨夫人了?”沈若魚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美人,咱們可都說好了,你可不能賴賬。”燕子是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總不能讓你佔了爺的便宜,最後就來個不認賬吧。”
“誰他媽跟你說好了?”沈若魚不屑的懟回去道,“你這麼騷氣蓬勃的,我不敢跟你走的太近。”
騷……氣蓬勃?
燕子斯臉上有一瞬的空白,不僅是他,其餘的人也被使用於這一番話說的有些蒙。
沈若魚狡黠地挑了挑脣,悄咪咪地在燕子的耳邊,用衆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以後要是死就是活活騷死的,我可不敢跟你走的太近,被你騷倒了可怎麼是好?”
燕子斯臉上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很快就淡定自若了,畢竟他修練了這麼多年的厚臉皮,不是白練的。
燕子斯微微一笑,接着用一種極度寵溺的溫柔眼神注視着沈若魚:“乖,別鬧了,叫旁人看笑話。”
衆人聽了這句話,怎麼也按耐不住了,用手摸了摸自己胳膊,情不自禁抖下來三斤雞皮疙瘩。
沈若魚深吸一口氣,咬牙忍了又忍,才把這口氣給嚥下去,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模樣,回頭對着隊伍吩咐道:“咱們繼續往前走。爭取在天黑之前,能夠把事做完,趕回京城。”
燕子斯勾了勾脣,輕笑一聲,擡腳跟上去。
這個村子的情況果然就像吳思源所說的那樣,大部分的農田都被水淹了。
一些農戶家門前的菜地也被淹得一點兒不剩,照這個情形看下去,即便是今年大水淹不到京城裡來,像周邊的一些村莊也免不了要橫遭此難。
夏季蚊蟲叮咬多,本來就是瘧疾盛行的季節,再加上發洪水,就醫不便,這個村莊裡已經有不少人都病着了。
沈若魚找到了這個村莊的村長讓他帶着人搭起粥棚之後,顧不上歇歇腳就在周鵬的另一邊搭了一個小棚子開始給人看起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