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兩人都平靜下來,傲蒼離扶起傲元昭,“你既然回來了,爲何不讓人送信給我?不,你應該在逃出皇宮之後,就讓人告訴我一聲,我怎會讓你到如此地步。”
傲元昭苦笑,“七皇叔有所不知,我原也沒想到,還能活下來。當初中了毒,我一度昏迷不醒,毒入臟腑太深,原本早該成一具枯骨的,是羅側妃拼盡一切,保住了我一條命。”
後來爲了逃過追殺,羅晴等人才帶着他,遠赴邊境,在這期間,傲元昭一直處在生死邊緣,幾次都沒有了呼吸。
就這樣反反覆覆折騰了數次,他的情況纔算是稍稍穩定下來,但是依然不能久坐,甚至不能有稍微大一點的動作,否則必會喘不過氣,立刻暈倒在地。
說白了,他前兩年,就是比死人多口氣而已。
“七皇叔,你能想像那種感覺嗎,”傲元昭全身都顫抖起來,“我根本、根本就動不了,就算讓人知會你,又有什麼用,我甚至不可能支撐着,再回到京城!”
“我可以找人去給你醫治,”傲蒼離臉色發青,“就算當時我還沒有認識青漪,可‘閻羅神醫’的醫術也很高明,羅晴是他的徒弟,都能保住你一命,由他親自出身,你至少能比現在好過些。”
傲元昭咳了兩聲,“我也曾經想過,不過事關重大,如果皇上知道我還活着,必不會放過我,‘閻羅神醫’若是好人,我不想連累他,若他信不過,我只會死的更快。”
葉青漪忍不住道,“太子殿下顧慮也太多了,到那種時候,爲了保命,當然要先試一試再說,總好過你天天這樣,生不如死吧?”
傲元昭看了他一眼,“這位是……”
“她就是青漪,我未過門的妻子。”傲蒼離語氣中有驕傲,“她的醫術還在‘閻羅神醫’之上。”
傲元昭一臉驚奇,“當真嗎?看葉姑娘年紀輕輕,竟……”
“醫術跟年紀並不成正比,”葉青漪已經看不下去了,“好了,蒼離,殿下,你們想要敘舊,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先讓我給殿下看一看。”
傲元昭有些不能相信,“
以後?你真的以好我?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葉青漪非常自信地道,“如果沒有遇上我,你可以說這話,但是現在,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跟蒼離中的,的確同一種毒,叫‘苦相思’,我現在先替你把毒控制住,等到找到‘優曇花’,你們兩個就都可以解脫了。”
原先她就猜測,太子很可能也是中了“苦相思”,現在一見,她的推斷沒有錯,皇上爲了除掉礙事的人,什麼毒辣手段都使得出,連毒都用的一樣,也是醉了。
傲元昭大吃一驚,“什麼?七皇叔也中了毒?那……”
“這些以後再說,”葉青漪從身上的小包裡拿出一個小藥瓶,倒了一粒遞給傲蒼離,“先讓殿下吃下去,咱們立刻回去,我好給殿下施針用藥。”
在這石室裡什麼都沒有,先回去再說。
傲蒼離將藥餵給傲元昭,再讓孤星背起他,一起出了石室。
上了馬車後,一行人迅速回了府衙。
葉青漪讓人去買了一套銀針回來,又開了藥方,先爲傲元昭施針放毒。
這針是她特意吩咐凝碧專門買的,針是中空的,毒性會通過針尾的小孔慢慢滲出來。
傲元昭按葉青漪的哈哈,脫掉了衣服,只留一條褻褲。
開始他十分抗拒,因爲太不好意思了,一來葉青漪是他皇嬸,二來他這些年受毒折磨,骨瘦如柴,身體非常難看,他怕嚇着她。
傲蒼離勸了半天,他就是不肯,葉青漪進來幾句吼,他就委委屈屈地脫了,傲蒼離在旁邊差點沒笑掉下巴。
多少年了,也沒見他這樣笑過。
葉青漪一邊將銀針消毒,一邊板着臉道,“殿下這叫‘諱疾忌醫’!我現在是大夫,你就別多想了。”
傲元昭欲哭無淚,“我沒多想……”
七皇叔還在呢,七皇嬸這是要陷他於不義嗎?
“那就老實躺着,”葉青漪不客氣地道,“一會下針後,毒素往一處積聚,會很疼,你要忍着,別亂動。”
傲元昭苦笑,“那麼多天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麼是
不能熬的。”
那倒也是。
葉青漪不再多說,開始施針。
傲蒼離也斂了笑容,安靜地站着。
不大會兒,傲元昭身上就密密麻麻扎滿了針,傲蒼離在旁看着,都替他疼。
沒大會兒,傲元昭就覺得像是有把小刀在一下一下颳着他的肉一樣,疼痛一開始是很輕微的,後來慢慢加劇,全身都在痛,不過如他所說,比起毒發時的痛苦,這個真的沒什麼不能忍的。
又過了一刻鐘,那些銀針全部開始發黑,針尾處也慢慢往外涌出黑色的東西來,散發着難聞的腥味。
葉青漪喜道,“不錯,毒開始往外走了!這說明殿下的筋脈血管都還沒有壞,還能主動往外排毒,總算不晚!”
傲元昭精神一振,頓時覺得身上一點也不疼了。
大仇未報,他怎能就這樣死去!
之前是沒有辦法,現在嘛,能活就要好好活着!
半個時辰後,銀針已經全部成了黑色,葉青漪手法嫺熟地將針全部拔掉,用乾淨的毛巾擦拭他身體表面的毒液。
孤星此時進來稟報,說是藥熬好了,也按吩咐加入到了大木桶裡。
“好,”葉青漪吩咐道,“蒼離,扶殿下去藥浴,泡夠一個時辰才能出來。”
“好。”傲蒼離上前抱起傲元昭,這輕的,跟青漪都有的一比了。
葉青漪對孤星招了招手,“記住,那桶裡的水要保持微燙,若是涼了,就隔水加熱,也別太燙,免得把殿下給煮了。”
孤星,“……”
“聽到沒?”葉青漪白他一眼。
“是,王妃!”孤星趕緊跑了出去。
然而即使這水只是微燙,可傲元昭才施了針,全身都是針眼,加上常年受毒折磨,皮膚非常脆弱,一泡進去,就本能地想要站起來。
傲蒼離壓住了他的肩,“一個時辰。”
傲元昭只好哆嗦着又坐了回去。
不大會兒,他就渾身開始冒汗,當然這汗也是黑色的,桶裡的水迅速發黑,難聞的味道瀰漫着整個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