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滬南路附近,市第一看守所某間監室裡,佈置很簡單,中間一條過道,兩邊是通鋪,監室最裡面是一個廁所和洗手池,衛生看起來還是很乾淨,一個並不是很健壯的男人倒在洗手池下面冰冷的地板上,穿着一件黃馬褂,滿臉是血跡,沾染了全身,如同一個死狗。
這就是飛蠱高手皮鼓的悲涼下場。從打第一天走進這間鐵籠,他的生活就慘不忍睹,過的是地獄般生活。其實這中年夫農剛被看守所民警送進這間監室時,待遇不錯,至少這監室好漢們並沒有第一時間動手,給他一個下馬威,他見到的第一個牢友是個文質彬彬,並不彪悍的中年人,氣氛毫無預想中的劍拔弩張,也多少讓皮鼓安了安心,中年人還遞給他一支劣質煙,讓他享受了一下看守所裡最好的香菸滋味,然後很和顏悅色地與他扯了一陣家常,隨便問了問他哪裡人士?因何犯事?在深海道上有沒有一兩個相識的朋友?
皮鼓一一回答,毫不藏私,連他祖宗十八代也交代清楚了,只覺這文質彬彬的男人,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中年人含笑點了點頭,笑眯眯的眼睛裡突然放射出一道綠油油的兇光,結束了這場愉快的談話,撇了撇嘴,對着身邊幾個統一穿着黃馬褂的江湖男道:“先給他一道開胃菜,再給這新鬼講講這兒的規矩。”
然後,很低調地走到一邊,點上一支香菸,一副看好戲模樣。
幾個江湖男嘿嘿一笑,面露一股兇光,一個很乾脆利落的一腳將就皮鼓揣倒在地上,兩個猛男同時撲上,拎着還一臉茫然的中年農夫進了廁所,冷水就往他頭上身上亂噴,然後拳打腿踢,夾雜着猩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一頓暴打,昏厥過去,被冷水潑醒,繼續再打。
這幫獄霸下手很有分寸,不傷你骨頭,也能打你個半死,而且專挑軟肋,非讓人痛得死去活來不可。
皮鼓雖然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但是當年在雲省一代,也頗有名氣,雖然貪生怕死,殺人做案後躲到深山老林裡一呆十來年,但好歹也是蠱道中人,身懷絕技。當曰栽在古樂手裡,是他技不如人,只怪對手太厲害,但是再怎麼虎落平川,也不能受這羣獄霸的氣,當場就要反抗,奈何蠱道高手,一身本事全都在蠱蟲上,失了蠱,就是隻沒爪牙的老虎,面對四五個身經百戰的獄霸,他就捉襟見肘了,死狗一樣的躺在地上,護住頭,任由雨點般的拳腳落在身上,心頭哪個氣啊!
最後四個生龍活虎的獄霸有點精疲力盡了,喘了幾口氣,用冷水將他身上的血跡洗去,然後很客客氣氣的給他講了一下監室裡的規矩。
皮鼓含糊不清地回答,幾個獄霸這才心滿意足的放過他一馬。
不過這一頓打,卻讓皮鼓在牀鋪上躺了整整一個多星期纔有力氣下鋪,也弄明白了爲什麼這羣獄霸要給他一道開胃小菜,因爲這是規矩,新人進門,首先就要洗個冷水澡,如果運氣不好,遇到大冬天的,只能算你倒黴,然後再吃穿心蓮,指的就是被人猛擊胸口,只是皮鼓的運氣很背,遇到了幾個心情不佳的獄霸,不按規矩出手,打得他險些沒扛得住。
其實按國家看守所條例來講,監室裡禁獄頭牢霸存在,看守所民警也嚴禁打罵、體罰、虐待人犯。但國內的法律法規,幾條几款真正落實下去的,素來都是人管人,條條款款反而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當然,如果你監室有熟人有人罩,這些都可以免去,或者你有什麼大背景,待遇則又不同,只要民警打個招呼,在監室裡,誰也不敢貿然得罪,只會死命巴結。除去這兩種外,還有一種,那就是有錢。
有錢不僅能使鬼推磨,也能使磨推鬼。
看守所裡的犯人看似毫無自由,除了吃飯,放風,洗澡,共餘時間必須呆在通鋪上,幾乎是不可能跟外界有接觸,手裡有錢也難花出去。不過,這僅僅是表面功夫,其中內幕深不見底……只要你肯花錢,外面的東西只要不違禁,幾乎都能弄進來。
這種潛規則,其實很多人都知道,看守所民警對這種事往往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爲他能從中大撈好處,而且不少,拿得比出錢的犯人多得多,簡直一本萬利,又何樂而不爲呢。
所以,只要你有錢,有門路,有背景,犯了事,關在裡面條件之好,待遇之優,幾乎跟宅在家裡沒多少區別,只是失去了點自由罷了!不過,看守所和監獄之所以令人畏懼,談之變色,也有它極其陰暗的一面。有人在裡面風生水起,也有人在裡面度曰如年,至於是哪一種?這得看各人地造化和本事了。
古樂驅車抵達看所守大門,對這種地方的一些事情也有所耳聞,也是古樂送皮鼓來這裡深造的原因。所以說,古神仙素來是很記仇的,皮鼓那一飛蠱險些將他給毒死,他雖心惜這人才,打算收爲己用,但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下了車,兩個軍區的警衛跟隨,何古在早就接到古樂電話,敬候多時,迎面就朝古樂露了個笑,彎着身板,諂媚討好地道:“古少,我們可好久沒見面了!要不忙完了正事,我們喝一杯?”
說話的同時,眼神也在古樂身後的兩個警衛身上轉了轉,好歹也在警界摸爬滾打了十幾年,有點眼水,一瞧這兩個滿臉殺氣騰騰的壯漢,立刻就知道這是南方軍區警衛團的人,臉部的肌肉劇烈猛抽,不敢置信。優其是眼前這兩個警衛肩上扛的軍銜可不低,又是警衛團出身,他很早就聽說過軍區裡的這幫虎人,個個牛氣沖天,行事起來肆無忌憚,但萬萬沒想到,古樂竟將這樣的虎人拉來當保鏢,只覺得一股毛骨悚然,臉上的諂媚毫不掩飾,就連站在他身邊的某位看守所大佬,也肅然起敬,小心對待。
古樂擊殺熊逸才一系事件,何苦在那點級別,顯然是不可能知道內幕,饒是聽到一些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也猜不到弄得滿城風雨的好漢,竟是眼前這位“古大少”,不然非嚇得肝膽破裂不可。
古樂輕輕一笑,一臉誠懇地模樣,道:“何隊長太客氣了,喝酒的事我們以後在說…………我今天來地目的,你應該猜到了,不然也不會驚動你,我們先去看看哪位再說吧。”
“是!是!是!古少,您請!”何古在下巴連連點着,客氣至極,一側身,讓開了一條路,又退了一小步,無形之中將古樂給凸顯出來。而他身旁的那位看守所中年領導,臉上堆積着微笑,他這種混跡官場的老手,早就是久經宦海,已經是成精一樣地人物,看何苦在態度,心裡一面揣測這年輕人的來頭,一面笑道:“古少,您先到休息室去坐坐,喝杯熱茶,我這就讓人把您要見的人帶來。”
古樂揮了揮手,搖頭笑道:“不用這麼麻煩,我們直接去監室。”
那位領導一愣,隨即醒過神來,這種直接去監室看望犯人的事,是違紀的,要是一般人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立馬會回絕,不講半點交情。不過他早得何苦在交代,又親眼目睹眼前這年輕人的不凡,不敢得罪,點頭說了聲“好”,然後親自帶了一個幹部模樣的中年人,領着古樂一行人就往裡面走。
兩個警衛不離左右,更讓人不敢小瞧了古樂。
沒過一會,穿過幾扇鐵門,抵達監牢區。從遠處看去這一棟棟的監房,就好似一座縮小形的堡壘,不高,只有一層樓左右,從外面來看,就像根居民房沒多少差別,不過給人一種很渾厚沉穩的感覺。
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衛手中持槍,來來回回地不斷在高處走動,巡視四周,不遠處還有幾條體型巨大,模樣兇狠的軍犬,顯得守衛森嚴。
隨着那中年領導走進一棟監房,古樂立刻就感到一絲撲面而來地陰涼之氣,予人一種陰森的感覺,而且人在裡面是很難見到幾縷陽光,走道上的燈光也很昏暗,憑添了三分幽冷。
古樂閃亮的皮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響起“啪啪啪”地回聲,隨着那位看守所領導又穿過幾扇鐵門,一個走廊出現在眼前,三個看守所民警武裝齊全站在走廊裡抽着香菸,聊着天,嘻嘻哈哈。
一個民警眼尖,一眼瞧見領頭的中年領導,臉色一變,手裡夾着的香菸一丟,唰!敬了一禮:“所長好!”
另外兩個民警也一臉驚恐,趕緊敬禮,不過古樂留意到,這三個民警神色很慌張,額頭上隱隱見冷汗,雙腿也在微微抽搐着。
中年領導沒發現,擺了擺手,不以爲意,瞥了古樂一眼,笑呵呵地道:“古少,再過兩扇鐵門就到了!”
古樂啄了啄下巴,看了兩個民警一眼,微笑道:“謝謝!”
中年領導一笑,繼續領路。
過了一扇鐵門,古樂忽然停住了腳步,聽到一扇全封閉的鐵門裡隱隱傳來一陣短促地女人呻吟之聲,很放蕩,很嫵媚,一聽就知道正是春意正濃之時發出的曖昧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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