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番。
正值盛夏,水草豐茂,牛羊成羣,碧綠的草地上有白色的營帳若片片雲朵飄浮在綠海中。
一個穿着裘皮的小小孩子撩開營帳跑了出來,他揹着巨大的弓箭,越發顯得身子小。
“小寶,弓箭是用來打獵的,不是用來打人的!不許再打架聽到沒有?”營帳內傳來聲音,小寶伸了伸懶腰道:“孃親,那幾個混小子說小寶有爹生沒爹養,小寶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帳簾被撩開,一隻手探出來,一把將他扯了回去。
營帳內鋪着華貴的波斯地毯,充滿了異族風情,曲向晚身着西番長裙,水墨般的髮絲披散下來,發頂帶了一串珠串。
“你確實沒爹養,但也不是你爹生的!”曲向晚無奈的嘆氣,而後將小寶扯到身前道:“咱們如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偏偏還住着人家的房子,再與人家打架,便委實有些不合理。”
小寶搓了搓鼻子,大眼眨了眨道:“孃親,我們還有在這裡呆多久?小寶不喜歡西番爹爹。”曲向晚嘴角抽了抽道:“不要對西番王不敬,好歹人家管吃管住還不用花銀子!”和努爾扎羅相遇多少有些必然。
當年她和小寶一路北上,過了江,到了西番後不幸被那些騎兵給抓了,彼時她易容成一個老太太,但顯然西番人的審美境界高出大懿不知多少,他們不看外表的,只看內在。
只要你內裡是個女人,都能引起他們的興趣!
是以曲向晚這個稍具姿色的老太太便被人給瞧上了,曲向晚險些晚節不保,好在那些人中的首領頭子突然爆病,曲向晚將之出手救了,一羣人感恩戴德,將她一扛供奉起來。
努爾扎羅成了西番王並沒有在意料之外,曲向晚被供奉起來的日子,努爾扎羅的王妃染了重病,於是那些騎兵便將曲向晚送了過去,曲向晚自然是出手將那王妃救了。
那王妃自然對曲向晚另眼相看,直言她的醫術比西番那個神婆的要好多了,她便將曲向晚留下來用膳,也是在那時,努爾扎羅見了曲向晚。
究竟努爾扎羅是怎麼認出曲向晚的,曲向晚已無證可考,但有一點,努爾扎羅很高興,狠狠盡了地主之誼。
曲向晚雖想要拒絕,但在西番不和西番王處好關係,等於找死!
曲向晚與努爾扎羅好好相處,發現這個人還是有些優點的,譬如,他不似其它的西番人那麼粗獷,放眼西番,也只有努爾扎羅最入眼。
之後便在西番停駐了,努爾扎羅做了西番王后,似乎不似以前那般與曲向晚較勁,也不會和曲向晚搞什麼曖昧,西番王都是有楨襙有下線的!
是以,曲向晚過的很輕鬆,這或許也是她前世今生過的最輕鬆的一段日子,不用爲生計愁,不必爲未來愁,內心也不再對過往的親情抱有奢望,這樣未嘗不好。
她帶着小寶去了西番很多地方,也曾躺在茫茫大草原望着湛藍的天空,那種夢一般的日子,如指間沙滑過。
努爾扎羅很忙,但再忙似乎都會抽出時間陪曲向晚出去走走,他說起西番時容顏映襯着夕陽,有一種目眩神迷的神采。
除去所有的情緒,公正的看努爾扎羅,他是個優秀的令人癡迷的人。
曲向晚想如果沒有那麼多的牽絆,如果沒有前世,如果她一直順風順水的長大,如果不遇見墨華,她或許會喜歡努爾扎羅這樣的男子。
“孃親你又發呆了。”小寶軟軟道,這些年孃親總是莫名發怔。
曲向晚驀地回神道:“小寶,你想回中原麼?”小寶想了想道:“孃親在哪裡小寶便在哪裡。”曲向晚輕輕一笑,摸了摸小寶的頭道:“小寶乖。”“回中原做什麼?”簾外傳來聲音,曲向晚一怔,心道西番的營帳就是這點不好,所謂隔牆有耳,營帳內稍有聲音都被人聽到了。
努爾扎羅撩簾而入,曲向晚道:“小寶,你出去玩哦,我與西番王說說話。”努爾扎羅徑直走到帳內坐下,他還穿着盔甲,風塵僕僕的,曲向晚隨手倒了些大麥茶,剛來這裡時她極不適應這裡的飲食,腥味太重,爲了吐了許多日,努爾扎羅爲了不讓她太難過,便要引入中原的伙食,被曲向晚拒絕了,她沒那麼嬌貴,況努爾扎羅這般對她,時間久了,定然會讓人看出不對來,他有妻室,沒必要再惹一瓶醋!
不過時間久了,再吃這些,倒也麻木了,但終究還是不喜歡,就像感情,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強求終究不是真感情。
她無數次想起當年那可口的酸梅汁和風醃果子狸,當然也無數次想起那甜而不膩的桂花糕,想到最後才發現想的是一個人,那時她便不斷在紙上寫下當年那首詩:墨上一點枝橫翠,華燈初上月光明……
寫的久了,她橫着豎着倒着都能背下來,再輕輕畫下分開線時,便哭的肝顫寸斷的,她這才發覺那詩豎着讀時是墨華愛曲向晚的。
哭的累了,便趴在桌上熟睡了,朦朧中有人拿起她桌上的紙,厚厚一疊,全部寫着墨華兩個字。
曲向晚驀地驚醒,有些慌亂的慌忙將紙自努爾扎羅手中奪了回來。
努爾扎羅道:“其實我也很好。”
曲向晚有些酸澀的無語,但不知怎的便想說:“墨華也很好的。”
努爾扎羅道:“是麼?但我覺得現在,我比他幸福。”至少你還在我身邊。
記憶一回溯,盡是慢慢的痛。
曲向晚再回神,努爾扎羅正盯着她,她不由一怔,而後笑道:“這大麥茶倒是好喝。”努爾扎羅瞥了一眼道:“不覺得。”冷場王就是指這種人。
曲向晚道:“出去打獵了麼?”努爾扎羅道:“你要回中原?”
曲向晚默了片刻道:“三年了,回去看看也好。”努爾扎羅驀地站起身,起身便走了。
曲向晚有些回不過神來,不知怎麼回事,空氣漂浮着星星點點的怒火,她似乎沒惹着誰。
******番羊若盛發。
將小寶哄睡了,曲向晚披了大氅走出大帳,西番的夜極高,星空密佈,一望無際,很美。
她決定明日便啓程,南北之戰早便結束,想必如今已是天下太平,她自然知道菁菁登上了帝位,原本她很詫異,不明白爲什麼不是墨華。
但細細想來,南北之戰自開始,墨華似乎從未置身風口浪尖,他一手操縱這場風雲,天下已唾手可得,卻不知爲何放手了,亦或者他根本無意天下,推翻大懿也有未可知的原因。
這般一想,曲向晚便覺得,墨華有些高深莫測。
若當真想要得到天下,應一開始便站在天下人面前,即便站在風口浪尖,但只要是最終的勝利者,木已成舟,漸漸會被天下認可,可墨華一開始便是在幕後操縱,直到最後,天下人竟然都不知,這天是誰變的!如果此時墨華再跳出來說天下是我的,早已失了先機,會被認同成居心不軌的!
這一點她能想到,墨華又怎麼會想不到呢?可他這樣隱在幕後,她便覺着他的遙遠,好似這星星,遙不可及。
這麼多年,他是否會不經意的想起她?不,他那樣決絕,一定是厭惡極了纔會說出那樣的話,他連想怕都不願再想。
她回到中原,會不會不經意遇到他?若是遇到她該以什麼樣的表情面對呢?推開她的是他,她要不要故作姿態,雲淡風輕一笑而過?
雲淡風輕的是墨華吧……他喜歡你時,你便擁有一切,他不喜歡你時,那種陌生,纔是真正的遙遠。
她或許不該再有所求,但可笑的是她從未想過放手。
曲向晚攏了攏大氅,有一種想要將自己在夜空下放逐的傷感,若再見,是不是再見?
身子突然被人抓住,曲向晚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驟然轉身,擡手便向身後打去,卻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迎面撲來的是濃重的酒氣,曲向晚這才接着月光看清是誰。
“喂,你怎麼喝這麼多!?”曲向晚放鬆了警惕,努爾扎羅卻醉了一雙眼望着她,而後便將她拉入懷中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很香?”“……”曲向晚慌忙推他道:“你醉了。”1bo4t。
努爾扎羅抱的緊,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我錯就錯在,不該說喜歡你,因爲那時,並不喜歡,一旦說出口,便一語成讖了。”努爾扎羅口中的熱氣撲在曲向晚脖頸上,讓她有些不安。
他道:“你若是我的,我便帶你看遍天下景。”
接着他便開始剝她的衣服,動作有些粗魯,讓曲向晚有些驚慌,她的反抗是有效的,她現在也算半個高手了,雲雪劍譜如她那樣領悟,竟然也漸漸參悟透了許多。
她伸手點了他的穴,努爾扎羅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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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扎羅再醒來,已是翌日清晨,他頭腦有些沉,身邊空空如也,唯有一封信躺在身邊,努爾扎羅突然如遭雷擊。
剛要闖出去,夢娜撩簾走了進來道:“哥,你醒了?”努爾扎羅臉色不好看道:“她呢?”夢娜無所謂的攤攤手道:“讓我放走了呀,哥,中原有一句話,強扭的瓜不甜!況且,那曲向晚也不是天下最好的,你這麼消沉幹嘛啊!”努爾扎羅沉默。
夢娜道:“不是過些日子要去帝都嗎?到時會見到的,別消沉了,你還管不管我的婚事啊!我看上了那誰……”努爾扎羅好似一直沒有聽到夢娜的聲音,他昨夜醉酒,或許也是給她一個離開的理由……他想他很快會將她忘記的,這個世上也只有一個傻瓜曲向晚會爲一個不會有的結果等那麼久,待她回到中原發現她的等待都是鏡花水月時,便會回來。
曲向晚帶着小寶騎了一匹馬,並不着急,慢悠悠的向中原走去。
興許她這些年過的懶散,小寶的性格也被影響的懶散而充滿自由,只有在學習功夫時,他才如小豹子似的敏銳而精神。
曲向晚知道雲雪劍譜事關重大,即便是小寶,她也不敢輕易傳與,只能教他運氣法門,只有打好堅實的基礎日後纔能有更光明的前景。
自然他們兩個路途中也遇過搶匪,也遇過歹徒,甚至遇到所謂的武林人士互相殘殺,每每此時,曲向晚都能夠保護好小寶,兩人一起這些年,看遍沿途風景,還是極開心的。
踏上帝都城的那一剎那,曲向晚百感交集,映入眼簾的風土人情,竟讓她倍覺親切,她歡喜的拉着小寶去了布坊換了時下流行的新衣,對着鏡子孩子似的轉。
小寶瞥了一眼那老闆怔住的神色道:“我娘美麼?”那老闆摸了摸下巴道:“美!美!”
小寶得意的笑道:“那這衣裳一定能便宜些嘍!?”
那老闆立刻精明道:“小傢伙,這沒有因果關係吧!?”
小寶道:“不是有句話說美人一笑值千金麼?你瞧了這麼多眼賺大了!”
那老闆瞪大了眼睛瞠目結舌。
曲向晚常年易容,再看自己的容貌時便有些恍然如夢,有些陌生,有些心酸,但好在臉上的傷疤這些年調養,漸漸痊癒了,夢娜將西番亂七八糟的藥全掏來給了她,曲向晚也很好的研究了一番,終於研究出了對抗疤痕強效藥。
她倒是與夢娜建立了極好的友誼關係,這份友情的收穫實乃意外之喜。
將鬢髮盤起,曲向晚怔怔的望着鏡中的自己,她原本是美的,只是那些年,她忘記了欣賞罷了,只是她錯過了最美好的年華。
西番風沙大,但她爲了調理好傷疤,補養品用的極多,反倒讓皮膚嬌嫩,有種不勝嬌羞的美麗。
鏡中人淺淺一笑,傾城絕豔。
何必隱藏自己的美好?這般望着燦爛晴空,心情別樣美麗。
自然再美麗也是要殺價的!
曲向晚與夢娜相處的久了,發現自己被她染上了一個臭毛病,據理力爭獲取最大利益。
那老闆顫顫巍巍道:“姑娘,您可別對着我笑了,我再便宜些還不成麼?”
拉着小寶心滿意足揚長而去,那老闆抹了抹汗道:“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吶……”
帝都越發繁華更勝往昔,商鋪琳琅滿目。
曲向晚在一家說書館子停了下來,西番是沒有評書的,也買不到畫本,她又不好意思去拜託努爾扎羅,委實有些想念了。
只是這評書館子規模甚大,很是氣派,正匾書寫逍遙閣三個大字。
只是書館前人山人海,擠的不像話!
曲向晚有些望人興嘆,一轉眼卻發現不見了小寶,當下一驚,卻見小寶正在爬那評書館子門前的柱子,曲向晚不由的抖了抖嘴角。
“孃親,孃親!”
他這一嗓子可了不得,所有人都回頭看,曲向晚唯有訕訕一笑。
人羣驀地因那一笑有些恍眼,停滯了片刻,曲向晚驀地眼睛一眨,鑽了漏子,倒極快的穿過人羣擠到了前面。
小寶立刻跳了下來笑嘻嘻道:“孃親,快開始了,裡面好似還有一個位置,還好我們來的及時!”
衆人悲憤:不帶這麼耍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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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逍遙二字,實則寓意深刻。
但不得不說,在此處,足夠逍遙。
無論是美酒,亦或者美人,又或者美食,皆精緻獨到,令人難忘。
然美食雖多,卻意外的沒有風醃果子狸,曲向晚不由的疑惑道:“哎,老闆,爲何沒有風醃果子狸?”那老闆百忙中陡然擡頭看了曲向晚一眼,曲向晚被他瞧得有些心驚,好在她沒覺着自己剛纔那句話有什麼不妥,便道:“也沒有桂花糕,如今桂花正在綻放呀,對了,還沒有酸梅汁,現今天氣暖暖,喝酸梅汁生津解渴,不是剛剛好麼?”那老闆眼底迅速爆出欣喜的火花道:“姑娘,我們逍遙閣不是沒有,而是這麼多年沒人點吶。”曲向晚有些詫異,那老闆歡喜道:“姑娘稍等,馬上就給您上。”
曲向晚莫名其妙,只好道:“其實實在沒有也沒關係啦。”小寶道:“孃親,小寶好餓。”曲向晚道:“先上些別的好了。”那老闆早轉身跑了個沒蹤影。
曲向晚心想:什麼人吶!
拉着小寶到僅有的位置坐下,那位置有些偏,但好在戲臺子搭建的合理,雖偏了些,但還是能看的清楚,說書的還沒來,衆人議論紛紛,時不時有尚具姿色的少年們風情萬種的將視線掃向曲向晚。
此時小寶便會脆生生道:“孃親!小寶好餓!”
每每如此,那些少年們那風情萬種,便成了風情僵硬,一臉駭然。
曲向晚心想少年們的心是多麼純潔啊純潔,這麼被小寶打碎,委實有些殘忍。
曲向晚嘆氣撫摸着小寶的頭溫柔道:“小寶,不可以隨便叫孃親。”小寶脆脆道:“小寶從不隨便!記得有個爹爹說人不能隨便,隨便起來不是人!”衆人倒!
這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究竟有幾個夫君……
真看不出來,長得傾城美的人兒原來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曲向晚嘴角抽。
正尷尬着,那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拍,開始了。
今兒說的段子很有些脫俗,說的是一段秘辛。
當然評書段子衆人只當故事來聽,曲向晚在聽到這段秘辛時,驚呆了——這秘辛有很大一部分是她聽過的。
說前朝大懿建國時風雲突變,江湖名劍雲老爺子退隱江湖,轉而參軍替前朝先皇打天下,建立了豐功偉績,待先皇分封爵位時,這位雲老爺子卻消失了,又歸隱了江湖。
誰都不知道江湖名劍其實是天下致富,他退隱江湖參軍後,將全部財產繪製成了藏寶圖,這藏寶圖藏有金山銀山,可謂富可敵國,而這老爺子一生絕學盡注筆端,寫下傳世劍譜也在這藏寶之地,因此引發無數血雨腥風。
後來雲老爺子仙逝,其子殘疾,徹底隱沒江湖不見影蹤。
但令人吃驚的是後來人們在深山老林發現了雲家一家一百三十多口被滅滿門,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更有精細的人在那裡發現了鬼門的蹤跡!
何謂鬼門?
據傳那是先朝皇帝身邊最隱秘的走狗,專門爲皇帝做些見不得人的事,鬼門鬼門,比鬼還要可怕,他們功夫奇高,陰謀詭計層出不窮,心狠手辣到令人髮指!
事實是雲老爺子之子根本沒有殘疾,只是他在幼年時被人截斷了筋脈,更令人吃驚的是雲老爺子也是在場的,所謂功高震主,便是這麼個理,雲老爺子功高甚偉,又實力強絕,自然引起了皇帝的疑忌,如若雲老爺子之子不斷其筋脈,又富可敵國的財富與天下無敵的劍譜,日後必然會成長爲一個龐然大物啊!
只是後來雲家還是被滅滿門,死狀其慘烈,令人髮指!
曲向晚一口氣吸的心疼,這雲家便是墨家,而這段秘辛也正是墨華推翻大懿的真正原由嗎!?
那樣的滅門,爲何墨華活了下來!?
藏寶圖又怎麼會落在雪凝香手中?對了,皇上爲什麼沒有殺墨華呢?
墨華推翻大懿,想必是爲了報仇了,那時的墨華還很小吧,那時所有人在自己面前慘死,他又是如何度過漫漫長夜存活下來的?
曲向晚只覺一顆心揪揪的疼,墨華以前也與她說過這個滅門事件,但並不曾說是墨家,都怪她太笨沒聽出來呢!
那時墨華一定心很痛吧,他最是溫和,竟從未表露出一分。
曲向晚垂睫沉思,衆人不斷怒罵前朝皇帝的殘暴,小寶年齡小聽不太懂,恰好桂花糕酸梅汁和風醃果子狸都端了上來,小寶開心道:“孃親,聞着好香,你嚐嚐。”曲向晚還在發怔,一塊桂花糕已被放入她口中,可吃到口中是苦的,是真的苦,不是她的錯覺!
曲向晚“啊!”的一聲吐了出來。
小寶嚇了一跳道:“孃親,怎麼了?”
曲向晚慌忙抓起酸梅汁喝了一口——真的酸!酸掉牙!
曲向晚噗了一口,小寶慌忙道:“孃親,你怎麼了?”
衆人皆看向她,曲向晚不好發作,只好擡睫訕訕一笑,視線不經意落在二樓處,在看到那裡的人影時,笑容徑直僵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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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妞們更晚了,身體不舒服,睡了半天,另一個坑只是挖好暫時不填,身子受不住,愛你們,有問題加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