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勾了下脣角,神情波瀾不興。
老皇帝面色十分凝重,“半月教二十年前從創建之初,一路發展壯大,到如今成爲天下第一大教派,其勢力已深深滲入我朝廷內部。朕數次派人剿滅,皆只是傷了其皮毛,反倒是朝廷因半月教而損失了不少人才良將。半面邪魔爲半月教首腦,他根本就想掌控朝廷,逼宮篡位。朝廷的實力也非一般雄厚,他要推翻朕,也沒那麼容易!”
她又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淺地啜了口茶,清香四溢,滋味甘醇。
停了下,老皇帝又道,“他要朕恢復他的殤王頭銜,根本不是無所謂地玩玩那麼簡單。他掌控着半月教,勢力再大,也不過是天下人眼中的魔頭,人人得而誅之,即使得了天下,也會被所有天下人反抗,不服。如今,他策劃讓世人眼中的半面邪魔已死,若是朕再恢復他殤王名銜,他就能名正言順籠絡控制更多的朝廷勢力,就等於如虎添翼。就等於得到世人認同,即使哪日他真推翻朝廷,也算有資格繼承大統。如此狼子野心的人,朕豈會讓他得逞!”
她淡然啓脣,“皇上何必跟我說這些?”
“朕覺得你是個最好的聽衆。也相信你瞭解什麼話可以對外說,什麼話該箴言。如今,半面邪魔威脅朕,依朕對太子與齊王的瞭解,他們肯定不希望朕恢復殤王名銜。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皇上覺得你的哪個兒子不是狼子野心?”
他一愣,老邁的臉上是深沉的悲哀,悲哀裡又有一種瞭然。
她語氣平靜寧和,“皇上的兒子皆身爲皇子,若是連坐上皇位的野心都沒有,又如何有心治理天下?有些人生來就有野心,生來就不願意被人掌控生死。只有登上了皇位,纔不會向人仰首,才能操控他人生死。”
他滄桑泛黃的眸子裡閃過驚訝,一抹欽佩閃過眼底,嘆息一聲,“難得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透徹的見解。朕以前一直糾結於齊王與太子城腑太深,聽你一言,茅塞頓開。如此說來,野心並非錯誤。”
“生在皇宮的人,有些時候身不由己。不害人者,卻被人所害。”她話峰一轉,“皇上留我下來,說了那麼多,不過是想問我,究竟要不要接受半面邪魔開出的交換條件。”
“朕不否認。”他微一頷首,“你是個局外人,而且是個看得透徹的局外人。恢復殤王名銜,滋事體大,甚至會動搖國之根本。而半面邪魔,朕雖然僅見過他一次,卻清楚,他絕對是說一不二的人,三個時辰一過,即使明天朕就答應他的條件,他也絕對不會再爲朕提供藥血。而天底下合資格的藥人已全被他誅殺。換言之,朕不同意,只有死路一條。朕若答應,後果不堪設想。”
“皇上都說我是個局外人,我也不便多言。”
“朕心中拿不定主意,真的想聽聽你的看法。”他的語氣懇切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