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玖夜沉默不語。
楚楚的事，其實他也很猶豫。
尤其是，風谷武館發生了這種事。
楚風谷和蘭蒼一定有所聯繫，楚家都是妖。
他和楚楚，是勢不兩立的存在。
只是，他捨棄了楚楚就真的能重新追回凌月？
也許，可行。
他有六個月的時間。
手機，鈴聲響起。
奚玖夜看了眼手機，怔了怔。
屏幕上，顯示是“楚楚。”
他遲疑了下。
已經是十點半了，楚楚這個時候聯繫他，一定有急事。
只是……想到了那一隻猙獰醜陋的蝙蝠，奚玖夜就猶豫了。
“玖夜，男子漢大丈夫，當斷則斷。”
奚三千語重心長道。
奚玖夜狠狠心，掛斷。
一陣忙音。
楚楚的眼淚，落在手機屏幕上。
他掛了她電話。
在她最無助茫然的時候，想到的只有他，可是他也捨棄了自己。
“玖夜……爲什麼這麼對我，我也不想是妖，我也不想的。我愛你，我愛你啊。”
楚楚淚流不止。
她無助的趴在地上。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楚風谷還是沒有回來。
路燈下，搖搖晃晃，走來了幾個人。
那是幾個酒鬼。
風谷武館就在紅魔方街道的最邊緣，深夜，總有一些酒鬼。
幾個年齡二三十歲的男人，腳下輕浮，他們看到了不遠處的地上躺着的楚楚。
“喲，那有個小美女。”
他們兩眼發光，朝着楚楚走過去。
“小美女，一個人在這裡無聊不，哥哥們陪你玩玩？”
其中一人上前，將楚楚從地上拖了起來，捏着她的下巴。
看到楚楚的容貌時，那些男人們都不禁垂涎三尺。
今晚運氣可真不錯，這麼清水的美人兒，連酒吧裡都不多見。
“別碰我。”
楚楚渾身無力，看到男人們用骯髒的手指碰觸自己，恨不得將他們的手指剁掉。
“喲，美女發火了，脾氣還挺辣。”
可她的怒氣並沒有嚇跑這些人，他們反倒是愈發放肆，對楚楚動手動腳了起來。
“來人，救命！”
楚楚掙扎着，可是被毀了內丹的她，根本無力反抗。
她尖叫着，可是聲音只是在夜色裡迴盪了幾下，她就被那幾名醉漢強行拖進了武館。
一直到了清晨，幾個酒鬼東倒西歪，躺在武館的地上。
楚楚蜷縮在武館的角落裡，像是一條死魚。
她目光茫然，看着天花板。
忽然間，她動了動。
她聽到了腳步聲。
武館的門被打開了。
她的眼底，一瞬有了希望，可同時又滿是驚慌。
她現在的模樣，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可是，她又多麼希望有人，將她從深淵裡拉出來。
“嘖嘖，真可憐。”
一個金髮女郎，走到了楚楚的面前。
她的打扮有些古怪，一身灰黑色的長袍，將她的身子遮掩住，只露出了一張妖嬈的臉，看上去很年輕，可那眼神裡，卻滿是風情。
她低着頭，看着渾身傷痕累累的楚楚。
她俯身，用白皙的手，輕輕滑過楚楚的臉頰。
“你是誰，別碰我！”
楚楚厲聲道。
一個美麗的女人。
在這種時候，看到這樣的同性，讓楚楚痛不欲生。
而且，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有些眼熟。
楚楚想起來了，她看着有些像是凌月。
只是她是金髮，頭髮比凌月更長，舉止也更加輕佻。
楚楚的聲音，驚動了那些酒鬼們。
他們惺忪着眼，睜開眼，看到了來人。
“譁，又是一個大美人。我們真是豔福不淺。”
那些酒鬼們頓時亢奮了起來。
他們本以爲，剛遇到一個小美女已經很幸運了，沒想到，來了個更加勁爆的。
金髮女郎，這是外國人？
你看那眼神，那身段，連寬大的袍子都沒法遮掩。
這樣的好貨色，如果是帶出去做生意，可就是搖錢樹了。
“你們，很喜歡我？”
金髮女郎卻是笑了笑，那雙會說話大眼裡，帶着明媚的春光。
“當然，你這樣的美人，誰不喜歡。”
其中離女郎最近的一個男子，吞了口口水，伸手就要去摸女郎那張白嫩的如同豆腐一樣的臉；。
“死鬼，可真心急。”
女郎一個躲閃，卻見她將身上的袍子解開。
袍子下，卻只是一套火辣的比基尼，那身段，讓人幾乎忍不住要流鼻血。
她勾了勾手指，那男人不禁上前一步。
“想要我，就把那些人，都殺了。”
她的眼中，忽的血光一閃。
男人的眼神驟然變了。
他大叫一聲，從口袋了摸出一把水果刀，就朝着身旁的同伴們揮去。
“你小子瘋了！”
其他酒鬼頓時嚇傻了眼。
“你們，都一起吧。”
金髮女郎撥了撥頭髮。
酒鬼們頓時廝殺成一團。
片刻之後，武館內，已經恢復了平靜。
地上，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那幾名酒鬼，都已經倒斃在地。
一旁的楚楚，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妖怪……”
楚楚已然知道，女郎來歷不凡。
“我是妖怪，難道你就不是妖怪？楚楚姑娘，你父親楚風谷已經被狼王給殺了，你又……”
金髮女郎故作可惜，一聲嘆息。
楚楚渾身一顫。
“爸？我爸他……”
她痛哭了起來。
“哭有什麼用，你再哭，你的爸爸和你的男人都不會回來。”
金髮女郎咯咯笑了起來。
“你是誰？你爲什麼知道我的事？”
楚楚揚起臉，看向女郎。
“我是來幫你的人。你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金髮女郎將楚楚攙了起來，將袍子披在她身上。
袍子看上去很輕薄，可卻很溫暖。
“幫我？你能怎麼幫我？我……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連內丹都沒有了。”
她低垂着頭。
剛纔金髮女郎施展的，一定是妖術。
那些男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被她解決了。
她終於意識到，人和妖之間的差距。
如果她足夠強大，她可以報仇。
她可是殺光那些欺負過她的人，狼王、凌月還有凌家的人。
可是她沒有了內丹，對於妖而言，沒有內丹，那一切都是徒勞。
“只要你答應，效忠我們，內丹的事，你就無需擔心。”
金髮女郎漫不經心道。
“你們？”
楚楚還不知女郎的來歷。
“你應該聽說過紅月。”
金髮女郎笑道。
“蘭蒼的神仙水就是從你們那得來的？”
楚楚聽蘭蒼說過。
神仙水就是從一個叫做“紅月”的上家那得來的。
當時，她以爲紅月是一個人。
如今看來，應該是一個組織。
“不錯。只要你肯加入紅月……”
金髮女郎笑着，忽的，就見她張開了嘴。
一顆內丹，從她口中吐了出來。
那顆內丹，哪怕是在白天，也會散發出光芒來。
“內丹？”
楚楚如今也是妖了，看到內丹，她本能的心中生出一種渴望。
她原本也有一顆內丹，可被狼王給毀了。
狼王！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只要你點頭，它就是你的了。”
金髮女郎的聲音裡，透着無盡的誘惑。
“你們會那麼好心？我聽說，內丹對於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你沒了內丹，你根本活不了。”
楚楚剛遇到女郎，對她還不是很信任。
“我們當然不會那麼好心，我給你內丹，是因爲你有用處。同樣的，這顆內丹也不是我的。”
女郎輕聲笑道。
蘭蒼的妹妹倒不像是蘭蒼那樣愚笨不堪。
“不是你的內丹？可是它分明就在你體內？”
楚楚猶如聽了天方夜譚。
“只要實力足夠，你可以奪取他人的內丹，前提是，你能夠駕馭住那顆內丹。這顆內丹，說來也巧，它是你的一個老熟人的內丹。凌家凌月，你應該很熟悉。”
金髮女郎笑盈盈道。
到了這一步，她已經有絕對把握，完成組織給她的任務了。
“凌月！”
楚楚張着嘴，瞠目結舌。
“她也是妖？”
楚楚的心跳不禁加速。
所以不僅是她，凌月也是妖。
“可她明明是想當狩妖人，她怎麼會是……這怎麼可能，她看上去，一直很正常。”
楚楚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很小的時候，就被奪走了內丹。她有個了不得的媽，幫她洗去了妖的痕跡。沒有了內丹，她的妖的特徵自然就不明顯。至於成爲狩妖人，應該是她想要通過人的那套修煉方法，自保。”
金髮女郎不屑道。
居然想要通過人的修煉方式，重新擁有修爲。
不論過了多少年，凌月還是那麼蠢。
“她也是妖……我要告訴玖夜。”
楚楚心下歡喜，她連忙拿出手機。
“你以爲，你說的話，會有人相信？況且，凌月根本不會覺醒，只要她足夠小心，她很可能一輩子都是僞妖。加之她爸媽很是了得，沒準，她還能靠着家族的庇護，成爲一名不錯的狩妖人。”
金髮女郎的話，點醒了楚楚。
她是蝙蝠妖，她的父兄如今都犯下了大案。
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
況且，沒了父兄的庇護，她在東南市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我……我該怎麼辦？”
楚楚手中的手機落地，摔了個四分五裂。
她小聲啜泣着。
爲什麼，同樣是妖，她和凌月的遭遇會差別如此之大。
“加入我們，用這顆凌月的內丹修煉，你會成爲一名厲害的妖，假以時日，你就可以報仇。”
金髮女郎像是撫摸一隻小貓那樣，輕摸着楚楚的頭。
“我真的可以？”
楚楚眼中，還是茫然。
“當然可以，不僅是報仇雪恨，你甚至還可以用這顆內丹，重新回到你的玖夜的身邊。”
金髮女郎一雙眼，看透了楚楚所有的心事。
“當真？”
楚楚的眼中，再度有了光。
和玖夜在一起，纔是她一直的念想。
“凌月，是九尾狐族。九尾狐族只要修煉得當，就可以幻化不同的人，讓人難以看破。”
金髮女郎說罷，讓楚楚張開嘴。
楚楚遲疑了下，還是張開了嘴。
那一顆火紅色的內丹，滑入了楚楚的咽喉。
楚楚感到一股渾厚的力量在自己的腹中燃燒。
她虛弱不堪的身子，再度有了力氣。
“凌月、狼王，我一定會找你們報仇。”
楚楚咬牙切齒。
“你先離開東南，躲一陣。後續，組織會給你安排任務。”
金髮女郎一個響指，楚楚就化身爲蝙蝠，振翅飛向空中。
楚楚離開後。
武館內，幾名看着早已斷氣的酒鬼卻是一咕嚕就爬了起來。
其中一人擦了擦嘴角的血，嘴角有綠光閃爍。
“明月小姐，我們的表現不錯吧？”
“你們每個人，可以去冥老那獲得五毫升神仙水的獎勵，得了獎勵後，儘快離開東南。最近東南市，應該會開展一場大掃蕩。”
金髮女郎，也就是洪明月，沉聲道。
幾人諾了一聲，快步離開了武館。
這一切，都是洪明月布的一場局。
楚楚，是她非常重要的一枚棋子。
對付這種人，只有讓她徹底沉淪，才能讓她化爲己用。
“凌北溟、凌月……還有云笙……混沌碎片，我早晚會拿到手。”
洪明月一擡手，一團火苗從武館角落躥了出來。
火勢越來越猛，直到遠處有消防車聲傳來，她才消失了。
楓林苑。
凌光已經被凌月和辛霖審問了一天一夜。
在“零花錢”的誘惑下，他只能是坦白了。
“所以說，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凌光，看不出，你居然這麼聰明！”
辛霖聽凌光說完事情的前因後果，頓時對凌光佩服的五體投地。
“那是，也不看看小爺我是什麼人。”
凌光洋洋得意。
光是想到楚家父女倆的下場，他就覺得值回票價。
也不白費了他化身服務生， 爲那些傢伙“服務”了一回。
“凌光，只此一次，往後，你絕不可以這麼冒險。”
葉凌月沉默了片刻，訓誡着凌光。
“阿姐，那些都不是什麼好人，你何必在意他們。”
凌光滿臉的不以爲然。
“風谷武館和楚楚的人姑且不論，李嵐嵐的下場，太過了些。”
李嵐嵐等於直接被虐殺了。
她雖然有些勢利眼，平時也老是排擠她和辛霖，卻罪不至死。
“那也是她倒黴。”
凌光嘟囔了一句。
收到凌月責難的眼神後，凌光才乖乖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