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里,葉凌月正在幫鳳莘處理傷口。
細細碎碎的瓷片太多,葉凌月只能是一點點用針來挑出碎屑。
“酒杯和你有仇不成,沒事捏着玩?”葉凌月沒好氣着,彎彎的眉皺在一起,跟兩條小蚯蚓似的。
“別皺眉,會長皺紋。”鳳莘啞然失笑,伸出了沒有受傷的左手,揉了揉葉凌月的眉頭,試圖想將她額頭的那個小小的“川”字揉開。
她兩隻手都抓着鳳莘的右手,一時之間,也沒有去理會他那隻在自己的臉上,爲所欲爲的“爪子”。
鳳莘的手改而扯起了她的一縷髮絲,在手中把玩着。
“也不看看是誰害的,你方纔和夜前輩說了些什麼?”葉凌月隨口問道。
“你很喜歡那位夜前輩?”鳳莘的語氣有些不自然,若是細細品味,還能嗅到一絲絲酸味。
葉凌月方纔望着夜北溟的眼神,是鳳莘從未在她身上看到過的。
夜北溟,那是個讓任何女人,都不能忽視的男人。
鳳莘也看得出,夜北溟對於葉凌月的態度也是不同的。
他面對外人時,冰冷的能讓空氣瞬間凝固住,可是看到夜夫人和葉凌月時,眼神卻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
不過好在,鳳莘看得出,夜北溟看葉凌月的眼神中,除了慈愛和歡喜之外,沒有男女之情。
那是個專情的男人,他身旁的就是他此生的摯愛。
“夜前輩那樣的男人,應該不會惹人討厭纔對,他很強,而且很專一。我聽夜夫人說過,他們是經歷了很多磨難纔在一起的,中途還曾生離死別過。”葉凌月提起了那對夫妻時,語氣柔和,眼中還帶着幾份憧憬。
若是說,洪放的存在,讓她對男女之愛,近乎絕望,那雲笙和夜北溟,就是她心中夫妻相處的模範,若是她婚後也能……
葉凌月打了個哆嗦,她在想什麼,婚後?
都怪夜夫人,方纔在廂房裡時,兩人聊了許多,當時夜夫人就問她,有沒有心上人。
她尷尬地回答沒有,可腦海中,卻鬼使神差地出現了鳳莘的臉,更詭異的時,在下一刻,她的腦中還出現了一個金色的面具。
如此的念頭,差點沒把葉凌月駭了個半死。
她居然……三心二意到,同時在意起兩個男人了。
葉凌月自我唾棄了起來。
因爲分神,她手中的一抖,鳳莘原本就破開的傷口,頓時血流不止。
葉凌月慌忙用丹藥,替鳳莘止血,後者卻是擰起了眉來,他將葉凌月方纔的失態,理解成了……她喜歡夜北溟那樣強大的男人。
世上又有幾個女人,能抗拒得了,一個強大又足夠專情的男人。
也許,他真該好好考慮下,夜前輩所說的話。
他和巫重之間,若是能夠水火共濟,就能保護好葉凌月,只是,他真的能駕馭得了巫重嘛?
兩人此時,各懷心事,過了一會兒,鳳莘的手,被包紮好了。
藍彩兒也帶着那對母子走了出來。
雲笙的醫術,的確了的,連雪翩然都沒法子治好的傷,雲笙非但治好了,而且那孩童沒過一刻鐘就能正常下地了。
藍彩兒方纔,帶着母子倆下去梳洗吃飯,再回到葉凌月的面前時,母子倆猶如換了個人似的。
那孩童依舊瘦弱,但洗乾淨後,脣紅齒白,很是俊秀。
至於那名婦人,也不像是一般的乞丐婆。
“謝謝兩位,救了我們母子倆一名,狗娃,給恩人磕頭。”婦人也知,今日如果不是遇上了葉凌月,她和兒子,早已被打死了。
她忙命了孩童跪下,給葉凌月結結實實磕了幾個響頭。
“夫人,不要客氣。我看你們不像是乞丐,爲何會淪落到夏都的街頭行乞?”葉凌月奇怪着。
“不瞞姑娘,我們是紫竹嶺一帶村民,原本在山中安居樂業。”那婦人如實說道。
原來,母子倆是外地來的。
幾個月前,忽有傳言,說在紫竹嶺一帶,發現了珍稀的乾坤紫金竹林。
後來就有大量的僱傭兵還有一些中原一帶的惡勢力,都涌入了那裡。
他們霸佔了當地的村莊,殺了無數的村民,運氣好一些的村民,就逃了出來。
婦人的丈夫,在半路上爲了保護娘倆死了,母子倆就隨着一些村民,逃了出來。
她們原本想去投奔北青,請北青出兵,幫忙趕走那些匪徒,可是北青國說紫竹嶺不是他們的管轄範圍,不讓她們進城。
母子倆和村民們無奈之下,只能是進入了大夏,又沿途一路乞討到了夏都,但是到了夏都後,大夏的官府又說紫竹嶺也不是他們的國土。
事情的經過就是如此,婦人說着,心酸地抹了抹眼淚。
就這樣,她們到北青也不是,到大夏也不是,家園被佔,也回不去,有沒有身份文書,不能工作,只能是在夏都當了乞丐,有一頓沒一頓,這纔會發生了狗娃被打的事情。
“豈有此理,這種事,官府怎麼能不管,你告訴我,紫竹嶺在什麼地方,我這就讓我爹,帶兵去剿滅了那些匪徒。”藍彩兒一聽,拍案而且,柳眉倒豎。
“姐姐,你先不要衝動。平日叫你多看些書,你老是不看。就算是你去求義父,他也不會派兵給你去平叛的。”
葉凌月揉了揉眉心,拉住了火冒三丈的藍彩兒。
“爲啥?這和我看書有啥關係,難道那個紫竹嶺有什麼問題?”藍彩兒困惑着。
“藍大小姐,你若是看了書,應該會知道紫竹嶺是一塊很特殊的地域。”
鳳莘笑着解釋道。
原來,自古以來,紫竹嶺就屬於大夏和北青之間的一塊爭議區域,那裡窮山惡水,聽說還有很多連輪迴境武者都不能踏足的險地。
北青和大夏的駐軍,早年進入那裡時,都曾出現過整隻軍隊離奇失蹤的怪事。
久而久之,兩個國家就都不樂意,管理紫竹嶺了。這也就是爲什麼兩國的官府,都把難民轟了出來的緣故了。
“那怎麼辦?難道就看着大嫂母子倆還有那些難民們都無家可歸?”藍彩兒撓了撓頭。
“那倒不至於,以前紫竹嶺的事沒人管,可就在幾日前,紫竹嶺已經有人管了。”鳳莘笑道。
“誰?”藍彩兒好奇着。
“可不就是我嘛,呵呵,我恰好記得,夏侯頎賞賜給我的那一大片土地裡,恰好有紫竹嶺。”葉凌月翻了個白眼,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跳進了夏侯頎挖的一個大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