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微晴覺得有些事情太過殘酷,不好明着對還有着少女幻想的馬小蓮說。
“腦子進水了嗎?報官?這是你該乾的事兒嗎?還不快去收拾東西,馬上就去豆腐作坊幹活兒!”古氏進來兇狠的瞪着馬小蓮,嚴厲呵斥。
馬小蓮原本還想頂兩句,但見古氏的手已經揚起來要打人了。只能訕訕的縮了脖子,把那憂愁同情的心思都拋去。手腳麻利的開始幹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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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這字小蓮以後還是不要認了。吃了點兒墨水,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把人都趕走了,古氏還不解氣,對着蘇微晴抱怨。
“懂點兒道理沒什麼不好,她現下是見識的少了。”
古氏哼了一聲,到底沒有對蘇微晴發作。
雲英家的事情似乎是一記響鐘,敲醒了桃樹村裡發夢的閒人。幾乎是一夜之間,村子裡有愛串門兒的小姑娘銷聲匿跡了,沉靜的都聽不到人聲兒。
夜裡,蘇微晴趕到雲英家,幫着看了雲英爹的傷勢。已經看過大夫了,她只找了兩塊木板把傷腿固定起來,囑咐雲英娘就連敷藥的時候都不能取下來。
臨走了,她掃了一眼屋子裡,一片狼藉,還未撤去的白布。
蘇微晴踩着星光往回趕,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結果剛到門口,就看見門外停着輛馬車,還有幾個小廝候着,見她回了,正在問話。
“什麼人?”
“你們又是什麼人?大半夜的在我家門口,有何貴幹?”
聽着動靜兒,奪步就衝了出來的古氏,立刻拽了蘇微晴的手。
“這是我家的晴娘,幾位壯士還請避避。”
“怎麼回事?”蘇微晴皺眉,低聲問道。
“有個官夫人過來了,說是和你舊識,我說你不在。她也不肯走。”
古氏語速飛快,官夫人他們這些平頭百姓也趕不得,賴在家裡不走,她也正惱火呢。
屋子裡點了油燈,並不亮堂,但蘇微晴還是一天就認出了這位官夫人。
漕運同知的夫人,國公府的小姐。
“蘇微晴,你如今就住在這麼一處農戶裡?可是寒酸的讓人心疼呢。”
“這是我的日子,就不勞夫人費心了。”
“你甘心嗎?蘇大小姐,你差一點兒就是辰王妃啊,差一點點兒啊!你想回去嗎?”官夫人忽的拔高了音調。
“甘不甘心都是我的事,而且我並不想回去。”
“你不想回去!你爲什麼不想回去!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你那好妹妹搶了你的王妃?那就眼睜睜的看着你那後孃逼迫你吳家外祖家破人亡?”
蘇微晴擡眸深深的望進這位官夫人有些癲狂的眸子裡。
“吳家的事情也是她們做的?”
官夫人得意的笑了起來,她就知道,蘇微晴會心動的。
“自然,吳家不落魄,你怎麼能被人踩進泥土裡,一生一世都翻不了身呢。”
“我本就翻不了身了,也不想翻身。多謝夫人告知此事,民婦感激不盡。”
官夫人躊躇在握的表情僵在那裡,讓她敷了厚厚粉的臉生生扭曲了起來。
“你如何翻不了身!你不是還有兒子嗎!有了他,只要你回京,難道辰王殿下還能不收你進門不成!蘇微柔她遭了報應,五年都沒有生孩子。她生不出孩子,哈哈,生的也都是死胎,哈哈哈!”
官夫人胸口劇烈的起伏,瘋癲的大笑出聲。
“那是我兒子和辰王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那你兒子爲什麼叫蘇慕辰?爲什麼長得和辰王殿下那麼像?你敢說你不想回去,你敢說嗎?”官夫人自覺找到了破綻,瘋狂的怒喊,歇斯底里。
“我不想回去,孩子也和辰王沒有關係。現下的生活,我很滿足,夫人請回吧。”
或許一開始她是想回去的,一年前,她還是無比的期盼着她深愛的那個青梅竹馬會帶來接她回去。可那個翹首以盼原主已經死了,那個寫了無數封石沉大海的信的可憐人已經香消玉損了。換來了現在的她,對於辰王,對於京城的一切沒有半點兒不捨留戀。也不會被仇恨懵逼雙眼,捨棄現在的生活,一頭扎進去京城的漩渦之中。
“你騙人!蘇微晴你就是個騙子!騙子!”官夫人尖叫。
“你知道我沒有騙你。”
蘇微晴上前一步,把精神極度不穩定的官夫人一手刀砍暈。然後交給站在後面的婆子手裡。
“帶她回去吧,好好開導開導她。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打開心結,過自己的日子罷。”
她都不記得這位是國公府的五小姐還是六小姐了。曾經也許一起賞過花遊過湖,那時天真爛漫純情無邪。現在物是人非,就把昨日種種都抹去吧,相見不如不見,再也不見。
那婆子衝着蘇微晴鞠了一躬,就帶着人走了。豆腐作坊裡,這才安靜下來。
躲在後院裡偷聽的馬小蓮呆立住,瞠目結舌。
蘇微晴,竟然,竟然差點兒成了王妃!小辰竟然是王爺的兒子!天,這也太難以置信了。
沒有去看馬小蓮,蘇微晴徑步去找小辰。她很擔心,小辰聽到官夫人的話,會誤會些什麼。
“小辰——”
“那個人說的是真的嗎?”小辰安靜的坐在牀沿邊上,乖巧的可怕。
“不是。”
“那我爹,到底是誰?”小辰忽的吼了出來。
他從牀沿上跳下來,跑到娘面前站着,雙手緊握着拳頭,漂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娘。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就是不告訴我。”小辰的聲音比剛剛更高,喊得嗓子都啞了。
“我真不知道,但是,一定不是辰王。你爹,或許只是一個陌生人。”蘇微晴不知道怎麼解釋。
她對五年前那個晚上,印象並不深。原主以爲是辰王殿下,滿心歡喜嬌羞,什麼都沒注意到。只大概,夜很黑,對方的身體很熱很重,手掌很粗糙,力氣很大。
肯定不是養尊處優的辰王殿下,大概是某個做粗活的下人吧。
“真的?你不是誆我的?”小辰還不大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