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邊找食

等到天黑了,除外勞作的馬成貴回來,看到多出來的蘇慕辰,點點頭沒有說話,算是接受了這個孩子。

桃樹村離江邊只有不到一百米,村子裡有四十戶人家。大部分靠打漁爲生,壯男們也會去鎮上的碼頭扛貨賺點兒銀錢。

馬成貴家中排行老六,本來是鎮上的殷實人家,家中開了個不大的鏢局。可惜在十年前的一次押鏢中,不僅死傷殆盡連家中的財物也都賠了個乾淨。

鎮上老宅裡住着是他的老母還有一個妹妹。而他娶了煙花樓裡從良的翠兒,就被趕出了家門,來到老家桃樹村過日子。

如今就連翠兒都吃不住苦,搭上碼頭上來往的商船丟下孩子走了。

蘇微晴養病期間,過來串門子的楊大娘恨不得把馬六所有的破事兒都說個底朝天。

“我不是他的妻子,我是他他義妹。”蘇微晴重申了幾次,楊大娘都用一種你不用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的笑看着她。風吹日曬的臉上愣是笑出了一朵菊花。

這個地方很窮,蘇微晴把帳子洗乾淨補好之後,讓粉荷幫忙掛上去。

窮成什麼樣呢?三年澇兩年旱,地裡長年顆粒無收。村子裡大部分人都是靠着幫鎮上碼頭商船卸貨爲生的。

他們家殘的殘弱的弱小的小,全家都靠馬六賣苦力過日子。是村子裡最苦的人家了。

她這時候無比的慶幸,自己當掉了自己的衣服,還執着不要臉的要到了一兩銀子當診金。

如今家裡吃的糙米都是靠她那一兩銀子一串錢來支撐的。她頭上的傷養了大半個月了,終於見好。

坐吃山空不是她行事準則,未雨綢繆才能活下去。

蘇微晴從打掃乾淨整潔一新的屋子裡走出來,就看到正撅着屁股在摘菜的朵玉兒。

“朵玉兒,你看見小辰了嗎?”

朵玉兒已經五歲了,比小辰還大一歲,但是個子都沒有小辰高。她連忙得把手裡的菜放下來,站起身子,低頭回道。

“辰哥哥和大南哥他們一道去江邊撈魚去了。”

今年是澇年,江水漲得很高,有江裡的魚被衝上來。很多村裡的孩子都會去撈魚。

桃樹村常年見不到葷腥,魚也是一大葷菜。

“撈魚?走,我們也去看看。”

白荷鎮是江水沖刷出來的平地,附近沒有一座山,但是在江水的對面,卻是山巒迭起。在山巒之中有一座石冶城,漢郡裡第二大城池。

每到夜裡,就能看到江的對面燈火通明,碰到江水平緩的時候,還能聽到那邊傳來的絲竹歌聲。

出了家門,遠遠就看到一羣孩子在江水淺灘邊打鬧。蘇微晴有心四處看了看。

這附近基本沒有什麼野菜了,因爲是沙地的緣故,也沒有什麼作物。只有堤壩附近種了些樹,江風吹得嘩啦啦的響。

“娘,你看我抓到魚了!”蘇慕辰穿着一身鬆垮的破褂子,抓着魚飛奔過來,精緻的小臉上神采飛揚。

是一斤重的鯿魚,是江裡特有的一種味美但是詞多的魚類。

“小辰真厲害。”蘇微晴取出一根草繩,摳破鯿魚的魚脣,把魚串了起來。

被娘誇獎了,蘇慕辰那叫一個神氣,如果有尾巴,這會兒都要翹上天了。

“那是自然,只有我一人抓到了魚。”明明十分驕傲,但是偏要做出一副區區小事何足掛齒的模樣,逗得蘇微晴笑了起來。

她拍拍蘇慕辰的肩膀,反覆的叮囑他千萬不可到水深處去。而且一旦發現水流渾濁了些,就要立即往回跑。江水湍急,十分危險。

自從上次娘哭了之後,蘇慕辰變得聽話了很多。雖然時常不耐煩,但是娘囑咐的話,他都會記在心裡。

說着說着,蘇微晴目光落在了小辰腰後插着的一片葉子上。這葉子大而橢圓,根莖長而堅韌。

擡手把葉子抽了出來,仔細的看了看。蘇微晴驚喜的發現,這種葉子她從前野外作戰的時候見過。

這是一種水芋頭的葉子,水芋頭的根部會結雞蛋大小的芋頭。但是這種芋頭有毒毒性還很強,需要經過反覆的蒸煮才能祛除毒素。

眼看着家裡的銀錢就要告罄,卻有這樣意外的發現。蘇微晴欣喜若狂。

“小辰,這個,你是從哪裡找到的?”蘇微晴快速的從小辰的後腰處把芋頭葉抽了出來。

蘇慕辰不滿的瞪了一眼娘,只誇了他一句居然就不誇她了。他分明這樣的厲害,是整個桃樹村最厲害的孩子。一點兒眼力勁兒都沒有。

“這是水葫蘆,就在那邊水下面,漲水了就淹在水下了。”

原來在水下,怪不得她沒看到。

“不,這不是水葫蘆,姑姑這個叫毒苕。長在水裡的,果子跟苕有點像但是有毒。以前吃死過人的。”朵玉兒搖頭反駁,水葫蘆纔不是這樣的葉子呢。

蘇慕辰沉下臉來,暴戾着神情,大步走上前,擡腳就要去踢朵玉兒。

“我說是水葫蘆就是水葫蘆,小丫頭片子多什麼嘴!”這何止是霸道了,簡直是蠻不講理。

“小辰,朵玉兒是你姐姐。姐姐指正你的錯誤你應該向她道謝,有你這麼對姐姐的嗎?”蘇微晴閃身擋在朵玉兒身前,下手爲掌擋住蘇慕辰的飛腿。

手上傳來的力道震得的虎口發麻,蘇微晴對於自己兒子的天生神力也很無奈。這孩子一身神力不說,還性子暴烈異常,因爲和人打架事情,馬六已經出面給人賠禮道歉許多次了。

蘇慕辰雙手抱臂環胸,別過臉去,哼了一聲。對孃的不滿已經累積到了巔峰。

他纔是孃的兒子,這個朵玉兒算是個什麼東西?

蘇微晴甩了甩手,剛剛出手太快,肌肉好像有點兒拉傷了。這個臭小子,腿上的力氣這麼大,反震的力道讓她傷上加傷。

生了氣的蘇慕辰本來站在那兒不動的,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娘來哄他,他就有點兒急了。自從來到桃樹村,娘一直很寵他的,總溫聲細語的哄他。雖然嫌娘這樣不夠大氣,但是他還是很高興的。

本質上他就是個脾氣彪悍但是還是很嬌氣的小孩子。

“我打疼你了?”不敢確定,蘇慕辰知道自己力氣很大,娘晚上常說他力氣大不能隨便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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