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已到,各地官員們陸陸續續的進京敘職。蘇微晴在京中置辦的房產,一瞬間就緊俏了起來。
大部分都是租的,也有不少揮金如土,便是隻住上一兩個月,也要買個大院子好好修葺一番。住的舒適些。
“大人,你說的是什麼話。年年進京都是要來看望你的,你怎麼一句辭官在家休養就把我等打發了?”朝廷規定,遊騎將軍及以上等級的武將都是要進京敘職的。
只不過他們是真敘職,手續又麻煩又繁瑣,還一點兒油水都沒有。別說打秋風了,就連餉銀有的時候都要不到手。特別的是戰死沙場的烈士撫卹金,每次問兵部要都要磨破了嘴皮子。
“滾,來看我就是這麼空着手?”駱崢沒好氣把人往書房外趕。
蘇宅不大,屋子也小。一羣風餐露宿快馬加鞭進京敘職的不知道多久沒洗過澡的彪形大漢,擠滿書房,那氣味兒真是酸爽的無以復加。
“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哪有錢。路上要不打獵,連肚子都吃不飽。兵部的那羣孫子,扣扣索索的,要錢比要命還難。”將軍甲抹了把嘴,大人這兒的茶真好喝,喝完還有點兒甜。
“是啊大人,禮輕情意重,大人你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咱們甭管準備什麼也入不了大人你的眼啊。”將軍乙吸了吸鼻子,廚房裡煮的什麼?可真香,好餓,兵部的孫子喲,連飯都不管。
“滾滾滾,就會在我這兒瞎扯歪理!”駱崢好沒氣的帶着人都去大堂坐着。又讓的小兵去廚房的先給大家拿點兒吃的。
他記得先前蘇微晴就做過不少肉食,都好吃得很。拿出來給大家們解解饞,墊墊肚子。
這邊兒駱崢在接見進京敘職的將軍們,那邊蘇微晴房裡也坐了不少將軍夫人。
這些人大多性子爽利,直來直往的。和京官的那些貴夫人們,完全不用。
“蘇夫人你啥時候和駱帥成親呢?我們都等着喝你們的喜酒呢。”
“就是,蘇夫人趕緊嫁了。這男人啊就得看牢,從前我那口子就死活不願意成親。說是腦袋系在褲腰帶上,隨時都丟命,怕連累我當寡婦。笑話,褲腰帶上什麼時候能系腦袋了,再說寡婦我也可以改嫁啊,怕甚。我就壓着人先把親成了。”
“駱帥能和你家男人一樣嗎?”
“駱帥不和我家男人一樣,但駱帥也是男人啊。男人不都一個德性?”
“……”
這不過來做客了,還能在主家自己先吵起來了。誰也不服誰,還都要找假裝聽不見的蘇微晴評評理。
“這件事還是要考慮清楚再說,感情的事情急不來的。你們是都住在劉五巷裡的?那條巷子難不成是武官的住處?”蘇微晴強行轉移話題。
“是啊是啊,我們幾個都是住在劉五巷的。不過她們幾個還沒住進劉五巷在城郊住着呢。”
“說的蘇夫人好像住的不是城郊一樣。”
“……”
一言不合,又開始掐,還真是不留情面。和貴婦們的笑裡藏刀口蜜腹劍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城郊有城郊的好處,劉五巷也有劉五巷的優勢。住在什麼地方端的看什麼樣的生活習慣。只是,你們的丈夫都是常年駐紮營地,那你們豈不是很少見面?”
“唉,一年就見這一回。也聚不了一個月。總是巴巴的盼着他回來。又怕他回來。”
這倒是有些奇怪了,長久的分居兩地,思念是很正常的。可是爲什麼又說怕回來?
“每次過年,他就回來要錢。要去看望戰死的兄弟,要去拜訪退下來的老哥,還要拿點兒回去給手下的兵加加餐。反正就是對上死皮賴臉的要錢,對下就打腫臉充胖子的豪爽。”說到的這個時候,將軍夫人既無奈又驕傲。
而剩下的夫人們大多都是與有同焉的點頭。看樣子男人們回家都愛幹同一件事兒。
“好將領纔會這樣,擱到那些草菅人命的將官身上。不僅扣着軍餉不發,還要從士兵身上刮幾次層皮下來。”
“我家老沈可不會做這種事兒。”
“我家老鄭也不會。”
“……”
夫人們連忙的紛紛表態,他們家的那位不是這樣的人。
“我知,我知你們夫君都是好將軍。初次見面,時間倉促,我也沒準備什麼東西。這是回禮,就當是認識了。”
蘇微晴交給每個將軍夫人一個木匣子。匣子裡按照品階,分的是數量不同的銀子。最大的有五百兩,最小的也有五十兩。
這已經是她給出去的第三批銀子,這些日子進京敘職的大部分將官都來駱崢這兒拜訪了一回。她也是才知道,爲什麼駱崢在京中行事如此肆無忌憚。他這個天下兵馬大元帥,還真是不是虛名。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這個朝廷,他當真跺一跺腳就呀抖三抖。
只是,這麼多將軍都敘職了,爲什麼她的小辰還沒回來?
這天,天氣很好,初雪剛落,暖陽初顯。蘇慕辰日以繼夜的趕路,回到南郊連口氣都沒歇,就翻了大門的牆,偷偷的進了屋子。
蘇宅裡的侍衛安排如此熟悉,正是駱帥教過他的排兵佈陣之法。小辰癟癟嘴,駱帥總是愛賴在他家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家裡的飯不好吃。
把屋子裡裡外外的摸了一遍,小辰就直奔孃的房間。
暖和的火爐把房裡烤的暖烘烘的,小辰躡手躡腳的過去,伸手就從後面去蒙孃的眼睛。
“你猜猜我是誰?”
“猜不着。”
蘇微晴從早上得知小辰今天回來開始,就一直焦躁不安。她早早的就去火爐燒着了,怕小辰回來屋子裡冷。她把房間打掃了一遍又一遍,怕小辰回來瞧見的時候不夠窗明几淨。她在廚房裡燉了雞湯,燉了排骨湯,燉了牛骨湯,還煮了火鍋底料怕小辰回來的時候餓了,吃不飽肚子。
“我回來,你怎的都不激動的?”小辰不大高興了,他料想中的孃的反應一個都沒應驗,孃的反應也太平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