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張正山默寫的賬目比較多,莊敬業猶如菩薩一般地慈悲了一回,中午送了上好的飯菜過來。
張婆子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靠着櫃檯,對着送來的吃食全然沒了反應。
付彪掃了她一眼,對張正山說道,“這次是老爺給你們的一個小小教訓,記得長點腦子,不要以爲老爺叫你過來做事,你就把自己當成個人了。”
“是,是,”張正山垂着頭,連連應是,餘光還悄悄看向了親孃,希望她能聽進去一些,這莊敬業是個什麼人,他心裡也是清楚點,若是個好人,怎得還會叫土匪打劫自己的女兒?說出去都沒人信。
付彪帶着默寫好的賬目離開了鋪子,張正山這才舒了一口氣,去扶張婆子,“娘,起來吧,吃午飯了。”
張婆子睜了睜眼睛,擡起的手又有氣無力地垂了下來,“兒啊,你吃吧,娘吃不下。”
張正山去拉張婆子,誰知道,她手上的熱度嚇着他了,“娘,你不舒服?”
張婆子搖了搖頭,又合上了眼睛。
又叫喚了幾句,張婆子連應聲都沒了,張正山已經沒辦法淡定了,背起張婆子就出門去了,到了平安藥鋪,連聲叫道,“平大夫,救命。”
玄秋平也正在用午飯,聽到聲音便從後堂出來了,見是張正山,猶豫了一下,走出來幫着安置好張婆子。
莊沐瀾也聽到了張正山的聲音,面上不顯地繼續吃飯。
北宮良垣橫了她一眼,本要張口說話,見她沒動靜,便也什麼都不說了。
張婆子受了風寒,經過診斷之後,玄秋平開了藥,然後讓張正山餵了些水進去,最後又回到後堂吃飯去了。
“老太太沒什麼事,就是受了風寒,”玄秋平見莊沐瀾不問,便自顧着說了起來,可說完,她還是沒反應,就不再吭聲了。
桌上的幾人很納悶,外頭的張正山更心焦,姑娘不出來說個話,難道是不願意搭理自己了嗎?
大廳裡暖和,老太太又喝了點熱水,整個人都緩過來了,發現自己在藥鋪,第一個反應就是沒錢治,拼着老命要張正山帶她走。
“兒啊,我們沒銀子看病啊,走吧。”
張正山握住張婆子的手,把人按在椅子上,耐心說道,“娘,您現在身子虛,吃了藥再說,銀子兒子來想辦法。”
“哎,”張婆子重重嘆了一口氣,抹起了眼淚。
張正山道,“娘,您說我們若還是在莊子裡頭多好啊,不用受這份罪……”
“好什麼好,”張婆子連聲打算張正山,剛剛還毫無生氣,現在突然便來了精神,“要不是她,以你的才能,老早就已經發達了。”
張正山怔怔地看着張婆子,忽然不認識了她似地,他心裡頭難受啊,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個是非不分的娘。
莊沐瀾本想着張正山母子兩個也吃夠苦頭了,誰知道她在簾子後頭聽到了這麼一番話,心裡頭便像是吃了蒼蠅一般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