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火很大很兇,平叔抱着我逃出生天,其他人都燒死了,經此一事,我的身子越發虛弱了,平叔抱着我去找父親,父親說救不活就別救了,我雖然小,可我都懂,我懂他眼中的冷漠和生疏,我……我都知道……”北宮良垣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完全聽不到了。
沐瀾十分震驚,她只當他是平叔收養的一個孩子而已。
“平叔無奈,只好離開,我就被父親丟進了一個無人看守的院子裡,院子裡有很多的狼,它們朝着我沒日沒夜地吼叫,我很怕,我喊父親放了我,他說,有本事自己逃出去,沒本事就乖乖受死……”
“別說了,阿垣,”沐瀾只覺得她的手被拽得很疼很疼,他的話聽得她的心也很疼很疼。
“當晚,父親將所有的狼都放出來了,我拼盡全力爬上了牆,我的手指甲全都斷了,我的手指頭都是鮮血,我的血讓那些狼更加瘋狂要跳上牆吃我……”北宮良垣說到這裡,忽然笑了,“我才四歲啊,就這樣被逼着順着葡萄藤爬上了牆,我是不是特別厲害?”
沐瀾心如刀絞,她的腦海裡出現了那個十幾條狼一起啃噬四歲孩子的畫面,好殘忍,真是太殘忍了,她只覺得雙眼已經兜不住那股熱潮,眼淚落了下來。
心實在太痛了。
“不哭,我這不是沒事麼,”北宮良垣笑得雙目更亮了,他擦去她的眼淚,接着道,“我命大,聽了一夜的狼吠,吹了一夜的冷風,被平叔救了,他沒有放棄我,他帶着我去找舅舅了,舅舅爲了我沒有娶妻,他怕舅母會不要我,所以依舊孑然一身。“
沐瀾想到了不苟言笑,還動不動就瞪她的北利羣,原來大將軍也有這麼柔情的時候。
“第二天,父親聽下人說我不見了,他說孩子頑皮被狼吃了,也是沒有辦法,既然屍首都沒有,那喪事也別辦了,”北宮良垣的笑容略顯苦澀,自嘲道,“你看,他居然連喪事都懶得替我辦呢。”
沐瀾心裡沉甸甸的,像是壓了塊石頭,“那你們現在……”
“時間一久,父親他發現每年的中秋和除夕都有人去我孃的墓地,他這才警惕,又找了當年的人問那一晚我失蹤的事情,結果他還是發現了我還活着,於是開始派人殺我……”北宮良垣說到這,頓住了,他的目光看她時,柔和了幾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麼?”
“嗯,”那是她穿越過來的日子,怎麼可能不記得。
“我失手差點殺了你,就是誤認爲你是他派來的,後來想想他那麼精明怎麼可能派個胖醜的丫頭過來呢,”北宮良垣忍不住笑出了聲音,那時候的瀾兒真是又黑又醜,而且還很胖,他尤其記得她的脖子,胖得堆在了一起。
沐瀾窘然,她也還記得她抓着他的命根子呢,接着她逃離溫泉池,吃了他療傷用的銀蛇。
“然後呢?”她問道。
“後來就不斷地有人去獅峰山找我,最近的一次應該就是我們從北方回獅峰山的這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