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若瑄淡定自若的上前走了一步,從宮女的手中拿過風燈,在死人小翠的身上看了看,這層油亮的東西她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前些天,她在憶雪的宮裡閒着無聊,問了些憶雪煉香的製法,其中就有提到過屍體上裹着的一層油亮的東西,憶雪說,那是她憶家的家譜上記載的,憶家都是很常用的,因爲和案件有關係,憶雪一直沒敢告訴別人,只獨獨告訴了桑若瑄。
憶雪冷笑一下,接着問,“桑神醫,你可知這屍體上裹了一層油亮的東西是何物?”
“是精煉並去味後的豬油,若把香料或者鮮花浸入這種油脂,待幹後刮下,便能得到帶有香味的膏脂。憶雪,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不過吧。”桑若瑄狐疑的目光中帶着一絲不可置信,她如何也不能相信,憶雪竟會這樣和她說話。
且,她說的這些都是在一些煉香的書中看到的,這都是很常用的方法,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一旁沉默不語的紀湮揮了揮衣袖,“好了,就這樣吧,在兇手還沒有確定之前,每個人都有嫌疑,誰也別質問誰。”紀湮頓了頓,接着道,“至於喜兒,好好照顧你的主子。”
憶雪眼底顯露一絲着急,瞥見紀湮已經不耐煩了,再怎麼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所以然的,不甘心的挑了挑眉,對桑若瑄頷首,道,“若瑄姐姐,告退了。”
一干人等都走了之後,整個院子裡倏地冷清了下來。
桑若瑄記得,紀湮在臨走的時候望她的眼神,有太多的萬千思緒是她看不懂的。
令她費解的是,憶雪平日裡本不是這個樣子的,爲何會對她的態度改變了那麼多,她的眸子裡再也沒有屬於她的單純天真善良,更多的是嫉妒,恨意。
憶雪,究竟是怎麼了?
桑若瑄不自覺的握了握扣在腰間的玉簫,方纔在來的路上,她隨意的一瞟,竟望到玉簫閃過一道弱弱的藍光,她的心裡更是一驚,沒想到隨後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從後院回來,桑若瑄走近房間,一邊脫下披風一邊問,“喜兒,你剛纔在院子裡看見什麼了嗎?”
“什麼也沒看見。”喜兒一邊替她掛起披風,一邊回答。
她掛好衣服,又開始爲桑若瑄沏茶,沸水注入青花瓷的茶壺,頓時茶香四溢,水汽氤氳,宛如仙境雲霧,喜兒把茶端到桑若瑄的面前,很認真的說,“神醫,屍體是不會自己走的,我又沒有看見任何人影,所以一定是有誰故意把它放在那裡的。”
喜兒擡頭,對上桑若瑄雙眼,那雙美目中眼波流轉,幾乎能攝人魂魄。
“嗯,我明白,只是,你覺得雪兒會不會是兇手。”她知道,她不該去這麼懷疑的,可是如若今晚的事情沒有發生的話,也許她還會像以前那樣的信任憶雪的。
喜兒搖搖頭,她也不知道。
難道她單純的外表下,透露着一顆自私狠毒的心麼?
她不敢去這麼想,她的腦海裡還是浮現出憶雪單純開心的笑顏而不是陰冷的苦笑。
“喜兒,你隨我來。”
桑若瑄起身,喚了喜兒一聲往屋子的偏門走去,輕輕推開,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面前桌子上的一罐似酒一樣的罐子。
“把那罐子揭開。”
前幾日憶雪告訴了她一個制香的方法,那是她自己獨自創出來的,便把秘方交給了桑若瑄,她也是一時好奇,便照着秘方上的方法做了一罐,算算時間,也是差不多的時候了。
喜兒解開陶罐上的油封紙,一股濃郁甜膩的氣味涌了出來,而後香味漸漸變淡,初時那股濃稠的甜香逐漸變得優雅芬芳,細細一聞,竟然是白梅的香氣。
“這個香氣,比起‘棋楠’還是差了一點。”桑若瑄嘆息道,憶雪能做出這樣的香已是不易了,她不明白,爲何,憶雪如此沉迷與‘棋楠’香?
喜兒自然是聽說過棋楠香的,聽說這可是天下第一的奇香,然而做出這種香的人,卻只說,“此香不爲人間所有”一句話,沒有留下任何配方便死了,自此再無人能做出此香。
桑若瑄娓娓說道,“這是憶雪去年採的寒梅,把花瓣逐一撕下,洗淨,放入罐中,注入最濃的烈酒,以油紙封口,置於陰涼處,時日漸久,烈酒會使花瓣中的香油滲出,多餘的水分則會從油紙中逸走,而梅花的香氣則凝結成膏。”
桑若瑄從沒想到自己只是做了一罐便成功了,而且時間也不是特別的長,如若再放置得久一點,白梅的香會更清幽。
或許她是該把這個告訴憶雪的。
可,今日憶雪的神情,不由的讓她多了幾分擔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