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房門口,朝景一把推開門,扭過頭示意齊蘿進去。
齊蘿撇撇嘴,無精打采的走了進去,朝景也跟着走了進去。
齊蘿走進來以後,並沒有坐下,而是到處逛逛瞧瞧,用手輕輕一撥,牀頭上繫着的麥穗一晃一晃的,她看着一切都覺得無感。
“過來。”
聽到聲音的齊蘿扭過頭看了一眼低氣壓的朝景,“哦”了一聲便乖乖的走了過去。
她爲什麼會如此乖巧呢?這個原因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不論朝景怎麼對她,她都不討厭他,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帥哥效應?
“坐下。”
齊蘿乖乖的坐下,眨巴着眼睛望着朝景的俊臉。
朝景一手拽着衣袖,一手爲她研墨,他研磨的手法甚爲嫺熟,看樣子是經常這樣,可是在別人家不都是丫鬟奴才給研墨嗎?
一炷香之後,朝景一如既往的淡然,呼吸都不曾紊亂,齊蘿忍不住問道,“你經常爲自己研墨嗎?這種事下人也能做好的。”
朝景沒有揚起頭,而是非常自然的說道,“以前只有本世子一人。”
不管是剛學會寫字沒多久就中毒的他,還是被送去懸安塔找薛神醫解毒的他,從來都是他一人。
當所有的人都認爲暹粒是瘟疫,會傳染之後,他就一個人了。
齊蘿眨眨眼,又問,“那你會洗衣做飯嗎?”
朝景手上的動作沒停,頭卻揚起來看着齊蘿,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你想讓本世子爲你洗衣做飯?”
“沒沒沒……”齊蘿慌忙否認,她哪裡敢這麼想,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忽地又感嘆,“若是你人長得俊,尊爲世子又會洗衣做飯,還不打算納妾,那日後無論哪個女子有幸與你白頭,都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你呢?打算找個怎樣的如意郎君?”
這個問題是朝景很早之前就想問的,但他從來也不是多嘴之人,如今正好說道這裡了,便有興致問了一問。
可是剛問完他就有些後悔,他不動聲色的瞥了齊蘿一眼,目光不知不覺又落在了她那張薄脣之上,喉結一上一下,他只覺得一團火焰正從腹部急急向上。
齊蘿果真拖着腮幫子目光深邃的望着門外,甚爲認真的思索着朝景的問題,她打算找個怎樣的如意郎君呢?能文?能武?還是文韜武略?
想了許久,齊蘿忽地一笑,眼睛裡釋放出耀眼的光芒,“我覺得我要是能找個裴殷那樣的,晚上做夢一定會笑醒的!”
朝景研墨的動作放緩了一些,冷笑了一聲說道,“甚好。”
朝景放下墨塊,聲音如冰窖一般,冰封三尺,“本世子累了,你來研。”
齊蘿歡愉的站了起來,他確實研了好一會兒了,她也學着他的樣子,俯身拽着衣袖慢慢的研。
朝景拿起放在一旁的水,面無表情地往硯臺裡邊倒邊說,“磨得細一些。”
齊蘿目瞪口呆,指着硯臺裡的水問道,“你怎
麼倒這麼多?那得磨多久才行啊!”
朝景起身,“天黑之前磨好。”他說完便走出了書房,齊蘿站在原地一臉的茫然,頭上一羣烏鴉飄過,太讓人悲憤了!
這明顯就是欺負人嘛!磨到天黑,真是個黑心爛肺的世子!虧她前兩天還爲他出頭!
磨了一炷香的時間,齊蘿的手腕就開始泛酸,兩柱香之後,她就徹底磨不下去了,手腕像是要斷了一樣!
她一邊甩着手放鬆,一邊往書房門外走,不行!她不能這樣讓人任意欺凌,她得想辦法自救。
忽地,齊蘿的眸孔一亮,她眨巴眨巴眼睛,笑的花枝招展。
兩分鐘之後,在書房裡站了一排的下人,五個丫鬟三個奴才,八個人紛紛低着頭面面相覷,他們本來只是爲主子們疊疊衣服,跑跑腿,也不知道世子妃突然叫他們過來幹什麼。
八個人心裡七上八下的,無比忐忑。
“咳咳!”齊蘿咳了咳聲,在他們面前踱了一個來回,問道,“你們都叫什麼名字,從這邊開始依次說出自己的名字,只許說名字哦!”
“迎春,迎夏,迎秋,迎冬,芰荷,四福,五福,六福。”
“咳咳咳!什、什麼!”齊蘿瞪大眼睛,提高音量,“除了芰荷的名字比較正常之外,你們幾個的名字都誰取的?”
幾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
齊蘿隨手一指,指着五福說道,“就你,你來說!”
五福嚇得小腿肚子直哆嗦,脣瓣像風中落葉一樣,哭喪着臉回道,“啓稟世子妃,奴才們的名字都是在進府之後,棋枰管家給統一取的,既省事兒又能區分開來,您要是不滿意,我們可以再改。”
自從王家兄弟被送走之後,所有的下人每日都膽顫心驚,特別是伺候世子妃的下人,生怕一個眼神,就讓自己無家可歸。
齊蘿忙擺手,“我有什麼不滿意的!既然如此,那我就開門見山,直入主題吧!是這樣子,世子爺每日讀書非常辛苦,作爲一名合格的賢內助,我打算爲世子研磨,可是我一人根本研不了多少,找你們來是希望你們幫我。”
“是!”所有人齊刷刷的應了一聲。
齊蘿很滿意的點頭,笑容在嘴角邊洋溢着,“很好!現在我們來玩兒一個遊戲,輸掉的人來研磨,其他人便繼續玩兒,只要一有人輸掉,咱們就換人來研磨,我來當裁判,你們都可以嗎?”
八人相視一眼,芰荷抿脣,問道,“這遊戲每次都只輸一人嗎?”
“當然不是,有可能是一個人,也有可能是七個人,若是七人輸了,那就石頭剪刀布來選出輸的那人。嘿嘿,都準備好了嗎?遊戲要開始咯!”
許是先前齊蘿救了芰荷,兩人說過話,如今熟悉了一些,她一聽遊戲要開始了,便又急着問,“世子妃,您還沒說遊戲規則呢?”
“玩兒的過程中我會慢慢告訴你們!現在想要退出的人就可以離開了,只有這一次機會哦!”
在等待了三十秒之後,無一人離開,齊蘿滿意的眨了眨眼。
“芰荷,你出來幫我寫幾個字,在這個遊戲中你負責寫字就好,會寫吧?”
芰荷也不像那日朝景問他一般拘謹,歡歡喜喜的答道,“會!”
家裡雖然沒錢,但她的父親是以前鄉里的窮秀才,哪怕是沒飯吃,都要送她去學堂裡讀書,她也因此練得一手好字。
“好,你過來。”
齊蘿命人拿了九個凳子,讓所有的人坐下,站着太累。
三分鐘之後,齊蘿拿着一疊硬紙片走了過來,紙片背面一模一樣,正面寫着字,她將背面放在衆人眼前,順序倒了倒,笑眯眯的說道,“寫着一人抽一張,不要給別人看自己的。”
芰荷坐在她身邊,饒有興致的看着。
待衆人都抽好,看了紙牌上的字之後,齊蘿說道,“現在從迎春開始,依次描述一下自己紙牌上的東西,提前申明,七人中,只有一人的字與其他人的不一樣,描述完之後,要指出你認爲拿着不一樣字的那個人,若是被指認出來,那個人就輸了,若是沒有被指認出來,那其他人輸!所以都要認真聽哦!哈哈,開始吧!”
迎春瞬間羞紅了臉,她認真想了想,說道,“融化自身。”
迎夏緊隨其後,“燭火。”
迎秋:“發光。”
迎冬:“照亮。”
輪到了四福,他紅着臉撓了撓頭,不敢讓衆人久等,便說道,“成親時候用的!”
五福賊兮兮的笑了兩聲,說道,“三個字。”
六福:“第一個字是一種顏色!”
齊蘿抿脣笑着,說道,“現在請指認!”
春夏秋冬四姐妹面面相覷,好像大家說的都一樣,於是就出現了胡亂指的情況,迎秋和五福各一票,就在其他人猶豫不決的時候,五福忽然站起來指着四福說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紅蠟燭!”
初夏秋冬四姐妹相視一眼,四福和六福看了一眼,六人齊刷刷的指向五福,笑着齊聲說道,“我們都是紅蠟燭!”
五福尷尬的臉紫青一片,他拿起自己的紙牌,擋住了自己的臉,“我的是白蠟燭!”
哈哈哈……
書房內響起一片爆笑聲,齊蘿抱着芰荷抖個不停,哈哈……太搞笑了!還有這樣輸的!特別是衆人齊齊的指向五福的那一幕,哈哈,簡直堪稱世界奇觀!
五福第一局就輸了,他撓了撓後腦勺,灰頭土臉的去研墨,臨走前還放下豪言壯志,“下一輪我一定會贏的!”
齊蘿揮揮手,讓他快去!
第一局大家都有些拘謹,到了後面大家漸漸的都放開了,什麼話也敢說,齊蘿笑的前俯後仰,原來看別人玩兒也這麼有意思!
朝景站在門口看着裡面,若有所思,不知爲何,他竟然一點生氣的感覺都沒有,反而以她爲榮,王府已經許久未出現這麼放肆的笑聲了。
好多下人都探着身子往書房這裡看,礙於朝景在這裡,纔不敢過來。
棋聲站在他身後,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世子爺,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朝景轉身離開,“陪我練武!”
棋聲兜着眉握拳,哭喪了臉,“是。”
可爲什麼,心卻愈發的向着世子妃呢!好想和世子妃一起玩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