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輕絕沒有給長孫招娣半點說話的機會,用堅決的姿態訴說了他內心的憤怒。
那一夜,他們纏綿一夜。
長孫招娣從最初的牴觸到最後的麻木,原本她是想閉上眼睡覺的,可心裡裝着滿滿的心事又如何能睡着。
任誰也沒想到,翌日一早,一夜未眠的完顏輕絕宣佈退兵,持續了十天有餘的戰爭最終以退兵而結束。
完顏輕絕這次出擊的時間掐算的剛剛好,在得力主將夏侯衣衣離開之時,在三軍連續打了一個月的仗疲乏之時,他退兵的時間也剛剛好。
只是他這次退兵是臨時決定的,並沒有派人告知宇文軒,因此這對宇文軒而言,無疑是最致命的打擊。
西京城門附近的一座土樓上,朝景與裴殷並肩而立。
裴殷臉上帶着勝利的喜悅之色,緩緩說道,“西夏退兵,西京的士兵大多數都曾是你的手下,攻城指日可待。這場戰爭持續了將近兩個月,你和她想來也是許久未見,不如今天你休息一天。”
他的言外之意是讓他秘密入京去見一見齊蘿,等三軍破城之日,再將她和朝陽風風光光的迎回府。
朝景背在身後的手指蜷起,他喜怒不行於臉色,誰也不知他此刻心裡的想法,可有一點是讓人確信的,那就是他很想見到齊蘿。
沉默了許久之後,他纔出聲,一出口卻是裴殷不想聽的話。
“這次完顏輕絕肯退兵,定是郡主的功勞。她現在定生不如死,而我卻心繫妻兒,無法傾力相助。”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戰爭,他越來越覺得,日後他的幸福是踩着無數人的屍體才獲得的,可是他卻義無反顧,不得不做。
裴殷臉上的笑容垮塌下來,他側頭望着他的臉,說道,“不盡然,難道你看不出來郡主很愛完顏輕絕,或許這只是個契機,讓她可以名正言順的回到他身邊。還有那些在戰死的士兵,就算你不起兵,日後定還會有戰事,戰死是他們的宿
命。”
他停頓了一下,抿脣,擡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去見見齊蘿吧,你是三軍統帥,不能倒下。”
裴殷能感覺到他此刻繃緊的精神,在與完顏輕絕對抗的這些天,他就沒合過眼,任誰勸也沒用,怕是解鈴還須繫鈴人。
朝景揚起頭,點了點頭,“嗯。”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裴殷,拂袖離去。
不得不承認,他想齊蘿想的快要發瘋了。
在他走後,裴殷依舊站在土樓上沒有離開,不知爲何,望着西京這座城,他的記憶似乎回到了最初。
他在很小的時候便被家人送去朝安王府寄養着,想來那時父母已經預料到了日後的災難,他少年早熟,一心想要報仇,卻被有心人利用給朝景下了暹粒之毒,也因此他被夏侯笙晴責罰打罵,成了府裡被人無視的主子。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放棄過,只因心中對宇文家的恨。
裴殷微眯起眼,好在,宇文家的天下快要覆滅了,他的大仇也將得報,無不快哉。
天色漸黑的時候,西京城門的拐角處飛入了一道黑色的人影,稍縱即逝,有幾個士兵慌忙跑過去查看,只以爲是自己看錯了。
朝景在西京的內線一直保持着與他的聯繫,他知道蘿兒被關在東湖,朝陽被軟禁在萬德宮。
他沒有絲毫猶豫的馬不停蹄的直奔東湖,他相信宇文逸凡定會好好照顧他的兒子,而他此刻越接近齊蘿,心中的擔憂就越多。
兩個時辰之後,他的馬從東湖的街道上橫穿而過。
因爲現在天氣回暖,即便是夜晚,東湖的街上也熱鬧非凡,他的馬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但那顆迫切想要見到齊蘿的心已經讓他管不了這麼多了。
“芰荷,小心!”
齊蘿眼疾手快的抱着芰荷的腰身將她拉到了路邊,隨後她深深地扭頭望了一眼像一陣風從她們身邊穿過的馬,氣不打一處來。
芰荷詫異的望着那匹馬,
才驚覺剛纔的危險。
齊蘿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就說我一個人出來買吃的就可以,你偏要跟着,你看剛纔多危險。這要是讓棋枰知道了,這輩子肯定不再理我了。芰荷歐尼,你就行行好,以後讓我獨立一點吧。”
芰荷皺眉,“歐尼是什麼?”
齊蘿嘴巴微張,才發現自己一不小心又說了“另類”的話,不過好在沒人揭穿她,她就眯眯眼笑道,“歐尼俗稱姐姐,歐巴俗稱哥哥,歐媽俗稱孃親,歐……”
她腦子一懵,一下子就想起來這個爹怎麼說了,看來許久不看韓劇,記憶力也會衰退啊。
芰荷聽完她說第一句,就連連擺手,“王妃,奴婢身份卑微,怎麼能和你姐妹相稱呢。”
齊蘿的雙肩瞬間耷拉了下來,她一手挽住芰荷,一邊扶着她往前走,一邊說道,“好了,你不要緊張,小心動了胎氣。”
在這件事上,齊蘿心裡很清楚,這裡的人從出生起門第之見,身份觀念就已經形成了,她從心底把她當朋友,但卻不會強求,也不與她爭辯。
在酒館買完飯出來,齊蘿又去醫館買了一些藥,這才扶着芰荷緩緩地往回走。
這一路上,芰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看就快回到家了,她才問出了聲,“王妃,你和北堂世子……”
芰荷叫慣了北堂世子一時便也改不過來了。
齊蘿先是一愣,忽然想起先前在石橋上北堂親她的時候芰荷就在一旁看着,想來是誤會了,便出聲解釋道,“我和他什麼都沒有。”她說完後又立馬否認了自己的說辭,“不對,不能說什麼都沒有,畢竟我欠了他那麼多。因爲我,北陽王府被一把火付之一炬,他的兄弟姐妹家人朋友全部葬身火海,他屢次救我於危難之際,水火之中。我想如果沒有朝景,我一定會嫁給他。”
芰荷抿脣,側過頭平靜地看着她的臉,問道,“王妃,你曾經有沒有,哪怕是一秒鐘喜歡過他?”
(本章完)